四九 肅州龍家
959年1月12日，周顯德五年臘月初一，雜貨店小夥計張學禮領著肅州龍家糧行的掌柜龍寶貴親自押送糧油來到了營地。龍家商號這次共送來八百石小麥兩百石大麥和兩百桶菜油，龍掌柜說其餘小麥和豆子等糧食隨後幾天內送到。
相互寒暄之後營地方面組織民工們卸車，龍掌柜一行提出在營地內四處看看，因為肅州龍家是第一次送貨到營地，趙一方等只好放下手中的活跟林岩等陪同龍家人參觀營地。
當龍家一行人看到正在施工的機加工廠房時不禁愣住了：這處看起來像座小院他們說是廠房的工地上竟有幾百人在忙碌，僅攪拌石灰砂漿的就有七八處之多，而且四周搭著腳手架遞磚、遞石灰砂漿、砌牆的人足足有一百多人，蓋房子還有這麼蓋的？這麼大的房子按照他們這種蓋法恐怕用不了一個月就能蓋起，他們納悶的是嘉峪鎮這小地方怎麼能找這麼多的泥水匠啊？
更讓他們吃驚的是前方的玻璃大棚和塑料大棚：這麼大這麼漂亮的水晶房子竟然被棄在荒地里，當走近看到裡邊的東西時更讓他意想不到：大冬天也有蔬菜？這要是拉回肅州能賣多少錢啊？於是就提出希望肅州龍家商號全部包銷這些蔬菜。
趙一方林岩抱歉的說：「實在是不好意思，我們的蔬菜就這麼一點兒是我們自己吃的，不賣的。」
龍掌柜指著那幾座玻璃大棚和塑料大棚疑惑的問：「你們能吃的了那麼多蔬菜？」
「唉，俺們那些女眷不吃飯可以，沒蔬菜可不行，這些還不夠她們吃的。不過我這兒有樣東西可以給你看。」說罷領著眾人到了存放玻璃製品的臨時倉庫。
龍家商號的一行人新奇的逐一拿起陳列架上的玻璃器皿仔細查看著：「這些東西都是你們做的？」
「是，這一批是長安董掌柜的貨，過些日子我們就能再生產出一批的。」
龍家商號的趙掌柜看到那些玻璃器皿及鏡子后馬上提出要在肅州做獨家經銷，趙一方林岩答應了龍家的要求，並提出希望龍家也能提供一些東西，說罷給趙掌柜拿出一張單子，訂單包括：鹽、糖、紙張、皮革、皮硝、火硝、火鹼、油漆、桐油、顏料、布匹、硃砂、雄黃、水銀、銅、錫、鉛。。。。。。等，因為需要量太大，所以只列出品名沒有表明數量。同時希望龍家能在肅州招募一些工匠，工錢從優並且可以帶家屬來定居。
趙掌柜看過單子以後滿口答應，除了單子上少數幾種他們沒有聽說過以外，連禁止私人販賣的青銅黃銅都答應可以搞一部分來。至於工匠問題得回去慢慢聘請，得看人家願不願意來。
臨行前趙掌柜要求帶一些玻璃樣品回去，趙一方知道只要龍家能帶著樣品回去就能收到大批的預售銀子就同意了他們的要求，價格與董掌柜一樣，龍家拒絕結算糧油的銀子，說就算是水晶製品的訂金，提出希望在下次送糧的時候能帶回去一些玻璃製品。
……。
臘月初三，董掌柜帶著禮物來向他們辭行，如果路途順利的話年前還能趕回長安。因為武師傷勢太重耽誤了些日子，就聽從了營地的建議，一直等著玻璃產品成型鏡子製作出來一部分才啟程，如果能帶回一批鏡子回去，這次被洗劫的虧空就能填補不少，甚至還能有盈餘，所以即使年前不能回到長安也要等著帶上鏡子。他帶走了營地的第一批鏡子和玻璃製品，同時還把玻璃製品介紹給了西域客商。儘管趙一方他們提醒董掌柜說玻璃易碎，不宜長途運輸的，但董掌柜表示，即使靠人背也要帶鏡子回去。80×120的鏡子雖然每塊只有十公斤左右，但長途跋涉就不能不考慮其安全性，所以每人只能背兩塊。營地眾人只好幫助他們把鏡子按打背包的方式用棉絮破麻破布木支架包裝好，董掌柜背起一面包裝好的鏡子在院子里走了幾圈，表示完全有信心安全的帶回去。
最後，董掌柜用買來的西域奴隸加上自己商隊的成員一共帶走了四十面大鏡子，三百個15×20小鏡子，高腳酒杯三百個，玻璃杯三百個，共計白銀一萬七千兩，連同從西域客商那裡的貨物一起返回長安。
由於他們這群不速之客的介入，玉門關嘉峪鎮的交易平衡被打破了，西域客商帶來的的奴隸、藝伎、家畜、野獸、皮草、植物、香料、顏料、金銀珠寶、礦石金屬、器具、牙角、武器、書籍、樂器等等幾乎都有剩餘。看到那些無助的西方商客他們只好把能用的或者以後要用的部分商品全部留下了，趙一方林岩等人通過雜貨店張掌柜的聯繫，肅州的部分商號也用極其優惠的價格購買的西域商客的其他貨物。西域眾商客們由於沒有購齊預計的貨物，看到新穎的玻璃製品后也紛紛把餘款全部購買了「水晶製品」，眾商客為了儘可能多的購買水晶製品甚至把馬匹都賣了一部分。因為大鏡子不能用馬馱，而一塊鏡子的價值就遠遠超過幾匹馬所馱載的普通貨物。
臨近年關大部分人不願意出遠門，更重要的原因是現在雖是農閑季節，但大多村民都在營地打工，商客們雇傭不到民夫只好讓他們的馬夫和沒賣出去的奴隸採用人背的方式運輸，帶走了不少的玻璃製品。
趙一方林岩他們決定自己不出面銷售玻璃製品，嘉峪鎮這邊的玻璃製品全部由雜貨店張老闆代理，讓他跟龍家協商一下價格問題，以避免分歧和競爭。
趙緣等人在營門口看到兩個孩子在營外探頭探腦被衛兵呵斥就前去問了一下，原來兩個孩子也想來打工，可倆孩子太小，大的才十五，小的只有十二歲。他們說他媽病了沒錢醫治，還沒飯吃，而且他們沒有爸。趙緣等人知道大家都忙，就跟程麗華等商量了一下就讓黃石蓉等帶了幾個民兵一起去了段家堡，段家堡的大部分家庭都有人在營地做工，但還有三個寡婦帶著孩子在家裡熬日子。其中那倆男孩因為在外放羊、母親卧病在床沒有跟上參加大會，連每人的三十斤基本口糧都沒領著。她們查看以後發現那女人也沒什麼病，就是因為把口糧都讓給孩子了，自己長期飢餓引起的營養不良四肢無力後來就卧床不起了。
鍾銳等人感到很驚訝：「還有這事？為什麼村委沒一個人反映啊。」
趙緣等人憤憤的說：「村委把她們當階級敵人了當然不會給咱們反應。倆孩子當時出去放羊了，寡婦又病著沒去參加大會。另外倆寡婦只領了三十斤糧食，而孩子們都出去放羊了，家裡又增加了兩張嘴，也都沒領到口糧。現在因為羊群的主人漸漸把羊都賣給咱們吃了，他們也就下崗了，就這麼回事。」
原來那倆寡婦家的姑娘在王彪家做丫鬟，被遣散以後她們沒有跟其他丫鬟來營地，而是回家了幾天，她們自己害怕也沒敢再過來。
趙緣她們把這些人領到營地以後先讓讓廚子給她們做飯吃，她們吃過飯以後就要去工地幹活，後勤幾個人看到她們身子骨太弱就暫時留在廚房幫忙。
「其中兩個還不算寡婦，一個男人是王彪的家丁，另一個加入了馬賊被咱們俘虜了，現在在咱們這兒勞改。」
「啊？有男人還是寡婦啊？」
「後來才聽他們說，這一時期被勞役流放的人沒有能活著回去的，基本上算是寡婦了。她們太可憐了……」
「這年頭可憐人太多了，咱們根本顧不過來的。」
「這些咱們見到了就必須管。我們現在把人交給你們，村委的人說女人和孩子可以不給工錢的，管飯就成。但我們後勤建議工錢可以減半給，怎麼樣？」
「可以，但規矩不能破的，按勞取酬吧，按他們各組的規矩辦。」
「……」
「這些天營地里的小孩好像多起來了？」
「是的，很多民工都把孩子帶過來了，龍雨程麗華她們怕孩子們進入工地不安全，就用蛋糕小甜點等零食把孩子們全吸引過來了，她們還成立了個後勤組把全體婦女孩子都組織起來了，說過完年就給孩子們上課。」
「這是好事兒，支持。。。。。。。等等，蛋糕小甜點，咱帶的白糖可是有限的啊？」
「放心吧！這兒的雜貨店裡蜂蜜、飴糖、麥芽糖都有，董掌柜帶的蔗糖咱也買了不少，儘管質量差點兒。等會兒你嘗嘗咱買的蜂蜜，你多少年恐怕都沒吃過這麼純正的蜂蜜了，絕對的純天然！」
「那是，現在他們想造假還沒有原料呢。」
「誰說沒有？糖稀、飴糖都是造假的好原料。」
「成本呢？你去問問這年頭誰捨得把糖稀飴糖兌在蜂蜜里？這年頭天然蜂蜜對他們來說才是零成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