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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子茜給辛芮倒了杯果汁，自己則拿了一瓶礦泉水。

將杯子放到茶几上,辛芮看著杯子若有所思,片刻后,才說,「你還記得我不愛喝水。」

厲子茜的動作有片刻的停頓,語氣輕鬆的說,「果汁是芊芊買的,不喝白不喝。」

辛芮笑了,說，「還記得上大學的時候，全班同學都認為你們兩個一定會出國，沒想到你們竟然堅持到考研了，反而是其他人出國的出國,上班的上班，反而只有你和芊芊留了下來。」

他們這個專業出國其實也沒什麼好的發展，除非家裡有閑錢，去國外闖蕩闖蕩倒是無所謂。

「國外也沒想象的那麼好，現在國內教育資源也不差，而且我們都沒什麼宏偉目標，上學也是混日子，與其在國外連個伴都沒有，還不如留在國內。」厲子茜語氣一轉，問，「你呢？這次回來是打算久呆，還是？」

「我還沒想好。」

辛芮忽然沒了聲音，但厲子茜知道她一定有話要和自己說，只是不太好開口。

她一直沉默著，既然辛芮主動找上門來，不管多難開口，總不能她先問。

又尷尬的沉默了一分鐘，辛芮用不同於以往的聲音，問，「乖乖，你怪我們嗎？」

聽到那聲乖乖，厲子茜有片刻的恍神，彷彿又回到大學時期，她們幾個人住在同一個宿舍，互相玩鬧的時候。那畫面還近在眼前，那麼清晰，彷彿也只是才發生了不就而已。

她掀開眼睛問，「怪你們什麼？」

辛芮臉上閃過一絲局促，應是沒有料到厲子茜會問得這麼直接。

「你應該知道他回來了吧？從他上大學的第一天開始，他就已經在準備出國進修的事，在國外那幾年，他很努力上進，我能看得出他想在那邊安定下來，做出一番成績。可是最後……他還是回國了。」辛芮苦笑，「他一回來，這幾年的努力全部都白費了，他竟然會決定回國做一個平凡的大學老師。」

厲子茜緩緩道，「這是他的選擇。」

「不，他的選擇不應該是這樣的，只是因為你在國內，他才不得不回來。」

這個理由似曾相識，只是落在自己的身上，厲子茜卻只感覺到無形的壓力壓得她很累。

「無論是出國、還是回國，我都沒有干涉過他，請不要把責任都推在我身上。辛芮，你如果愛他，就該去找他，而不是來找我這個和你們毫無關係的第三者，OK？」

她已經開始不耐煩了，陶然不管做出什麼選擇，都是他自己的決定，憑什麼一個兩個都接連出現在她的生活當中？

端倪著她的表情，辛芮苦笑，「你還是怪我的。」

「是。」厲子茜索性大方承認，「你愛他，這是你的權利，你跟著他一起出國，這是你的自由，可你不該在我和陶然還沒分手的時候介入我們的關係。辛芮，如果是在我和陶然分手之後，你和他在一起，作為朋友我會祝福你，真心的。可是你當時的選擇，讓我們三個人都難堪，我為什麼不能怪你們？」

「我們分手了。」辛芮突然說。

厲子茜安靜了下來，心中意外，但一想到陶然之前的舉動，才有些恍然大悟。

「什麼時候？」她問。

辛芮澀然的勾勾唇，「其實我們根本沒有真正的在一起過，我們談戀愛的時候，他經常會聊起你，你知道嗎？他喜歡聽我說我們住在宿舍時發生的那些趣事，喜歡聽我聊起你的小習慣和小聰明。那個時候我就知道，他和我在一起，不過是因為我和你很親近，因為我了解你。一開始我還能勸自己不要太貪心，誰讓我愛他呢？只要他肯和我在一起就好了啊……可是漸漸地，我想要的更多，我不喜歡在他面前說起你，不喜歡看到他每每聽到你的消息而放光的眼睛。可是，我忽略了，當他和我在一起的理由都不存在的時候，他怎麼還會留在我身邊？」

這些事，厲子茜還是第一次聽到，難免覺得驚訝。

記得當年陶然決定出國的時候，她還雙手贊同，因為她從不認為遠距離戀愛會是致使他們分手的導火索。半年後，辛芮辦理了留學手續，去了和陶然相同的國家，當時她還傻傻的囑託辛芮，讓辛芮幫她好好照顧陶然。

被男友和好友同時背叛的滋味並不好受，譚芊芊這個外人甚至比她發現得更早，譚芊芊言語中暗示過她幾次，但她太相信這兩個人。直到她瞧出端倪，那時，陶然和辛芮已經同居三個月了。

現在回想起來，她都很佩服自己當時的冷靜，沒有歇斯底里，沒有大吵大鬧，非常平靜的和陶然提出了分手，甚至沒有揭穿他和辛芮珠胎暗結的事。

或許他也覺得愧對她，亦或是辛芮真的讓他神魂顛倒，他們的分手很順利，也很心平氣和。

臨走的時候，辛芮才終於說明了這次的來意。

「乖乖，我了解你，我知道你只要決定斷了，就真的不會再回頭。可陶然不知道。」她深呼吸，艱難的說，「我是真的愛他，更不想看著他這麼多年的辛苦都付之東流。他回來是因為還有一絲希冀盼著和你複合，如果……如果你沒這個想法，請讓他死心吧。他的前途和未來不在國內，請讓他的生活回到正軌吧。」

厲子茜並沒有表態，送走了辛芮，她在沙發上坐了好久。

後來無意間看了一眼時間，猛地站了起來，都這麼晚了？！

-

厲子茜上了樓，顧輕舟的房門沒有鎖，推開門后，第一眼看到的是擺在門口的一雙兔子拖鞋，粉色的，很可愛。

在一剎那，心裡劃過一陣暖流，她對著那對卡哇伊的兔子忍不住笑了起來。

因為想到了他買這雙拖鞋時畫面，賣家一定會很奇怪，那麼拘謹的人，口味為什麼這麼奇特吧？

廚房裡傳出香氣，厲子茜循著聲音走了過去。灶台上不知蒸著什麼東西，水蒸氣噴得很高，廚房的溫度都和夏天差不多，而他還穿著毛衣，一邊流汗，一邊準備下一道菜的材料。

他還沒發現她的到來，薄唇抿著，對待手中的食材像是在實驗室里對待化學試劑一樣認真。

厲子茜看著他，瞬也不瞬的看著。她很早就學會做飯了，一心想著未來可以為心愛的人做飯，那一定很幸福。此時此刻，他是不是也有這種感覺呢？

她悄悄走了過去，從身後抱住他的腰，顧輕舟的身體僵硬了一會兒，很快又放鬆下來。

她的臉貼著他溫熱的背脊，「你給我做什麼好吃的呢，顧同學？」

他沒有停下手裡的事，低低的回答她，「中午你不是抱怨菜里沒有肉？待會兒補償你，給你做肉吃。」

其實，她才不在乎吃什麼，最重要的是能和他一起吃。

和這個人在一起並沒有很久的時間，可好像一時一刻都不想離開他。

「也不能光吃肉的，蔬菜也要吃，要營養均衡。」她說。

顧輕舟笑了一聲，胸膛震動了一下，「從你嘴裡說出這話，我怎麼就覺得那麼奇怪呢？」

她是食肉動物，徹頭徹尾的食肉動物。

厲子茜抱怨幾聲，他聽不太清，這時她的手不太安分，在他腹部的位置摸來摸去，顧輕舟又僵住了，聲音微啞，「老實點。」

身後傳來她很驚奇的聲音，「顧同學，你還有腹肌欸！」

顧輕舟，「……」

顧輕舟做了三個肉菜，一個素菜。

果然不出所料，肉菜都吃光了，只有素菜還剩下一半。不過這已經很好了，怕她挑嘴，他特意把素菜用自己的方式腌制了一遍，才上灶炒熟，因為厲子茜不愛吃口味清淡的菜。

吃完晚飯，厲子茜說要收拾，顧輕舟沒同意，把她推到客廳，把遙控器塞給她讓她打發時間。

等他收拾完，厲子茜正在沙發上看他的資料書，看得津津有味。

她什麼時候這麼愛學習了？

顧輕舟也不由得疑惑，好奇的走過去，偷瞄了一眼，才發現她哪裡是看書的內容，分明是在看他在每個書角的註解和標註。

顧輕舟搖頭，就知道不該對她有太多希望。

厲子茜又翻了一頁，這時，聽到顧輕舟叫她。

立刻坐直身體，看到顧輕舟搬著筆記本坐到她身邊，他打開某個網站，把電腦放在她面前。

「幹什麼？」

「幫我選一款車。」

「選車幹什麼？」她還是不懂。

他眼底閃過一絲窘迫，「你今天跟我坐公交車，好像不太習慣。」

這下輪到她不好意思了，她才不會告訴他今天是她第一次坐那種交通工具，好像太傻了。

「多坐幾次就習慣了嘛，而且好好玩啊，那麼多人，各式各樣的人。」

顧輕舟卻很認真的搖搖頭，「不行，我不會再讓你坐公交車了。」

「為什麼？」厲子茜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堅持，畢竟她都沒說什麼了。

「從我和你在一起的那一刻起，就決定要好好照顧你。在我能力範圍內，我都會給你最好的。」

他認真的時候，會把唇抿得緊緊地，就像剛才切菜的時候一樣。

厲子茜扭著頭注視著他，忽然很想哭，不知道為什麼。

不想被他看到自己沒出息的樣子，她猛地撲進懷裡，只是用力過猛，再加上他措手不及，雙雙跌進沙發里。

顧輕舟除了最初被她搞得手忙腳亂之外，馬上用手摟著她，似乎防止她又有什麼無厘頭的舉動。

「顧同學，你這麼好，我都快要離不開你了。」

「為什麼離開？」他抱著她的手更緊，好像真怕她會走一樣，他用很低沉的聲音說，「那就永遠都不要離開。」

學長還說這個人不會甜言蜜語，厲子茜卻覺得，無論他現在說什麼，她心裡都像是摻了蜜一樣的甜，這可能就是戀愛中女人的通病吧！

兩人又廝磨了一會兒，厲子茜才肯離開他溫暖的懷抱，拾起之前的話題。

她隨便找了幾款車，問顧輕舟意見，這人總是同一個回答，「都不錯。」

最後，她無奈了，「你要買車啊，總要給個意見嘛！」

「我只載你，你的意見更重要，你喜歡就好。」

當時看著顧輕舟無辜又真誠的小眼神，厲子茜好想撲上去……

不過，會嚇壞他吧，嘻嘻。

於是，厲子茜開始兢兢業業的挑選合適顧輕舟的車型，既要複合他清冷的氣質，還不能太高調。

此時，她已經完全冷落了身邊的男人。

不知是不是不甘寂寞，顧輕舟突然開口打斷她，說，「副院今天又跟我提了留下來任職的事。」

厲子茜翻網頁的手也不由得一停，「你怎麼回答的？」

「我還沒決定。」於是，他再一次用那種認真無比的目光凝視著她，「我想問你的意見，子茜，你想我留下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