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傷痕

這是一個寧靜而又美好的夜晚。在這個深夜當中，一切的喧囂都回歸到了平靜。即使是燈紅酒綠，歌舞昇平的場所，在這寂靜的黑夜當中也開始顯得有那麼一些落寞。

作為還在讀書的學生黨們，在完成了一天的功課之後，此時都已經是進入了夢鄉。就算是大人們，也都是在洗去了一身的疲憊之後，沉沉的睡了過去。一切都顯得是那麼的和諧，那麼的美好。

仿若整個世界都隨著這黑夜一起沉睡了一般，靜得讓人心都覺得安穩了起來，不知不覺的也就放鬆了下來。仿若無止境的戰鬥已經停止，仿若人心當中的黑暗也融入了這黑夜當中，暫時消停，隱匿了蹤跡。

就在小七仔和我都躺在自己的被窩當中熟睡著的時候，突然同時都感受到了一股強大的氣勢，洶湧無比的爆發而出，迅速的擴張到了整個城市，繼而消失得無影無蹤。而這一切，僅僅也就是那麼一兩秒之間的事情。

雖然事發突然並且是毫無預兆，不過我和小七仔在被驚醒的同時都迅速的做出了反應，第一時間直接從被窩裡一個縱身躍起沖了出去，朝著那股力量所發出的方向趕了過去。

當我和小七仔急急忙忙的趕到事發地點的時候，那股力量早已經是消失得無影無蹤。不過，之前被那股力量驚醒時所帶來的震撼卻依舊是在心中回蕩，久久的難以平復。雖然表面上我依舊是冷若冰霜，面無表情，不過內心卻波瀾起伏，就連自己狂跳不已的心跳聲在這寂靜的夜晚當中都顯得那麼清晰。

「已經找不到任何的蹤跡了。」小七仔皺著眉頭，警惕的朝四周搜尋觀察著。為了以防萬一，它也由普通家貓的大小，化身成了與人差不多高的大小。漆黑的貓眼在這黑暗當中，反射出了讓人心寒的清光，偌大的本體身軀雖然只是釋放出了一點，卻已經是能跟獅子的大小睥睨了。本就光滑柔順的毛髮，在變大了之後，顯得更加的光澤亮麗。身體上魔和精靈的特徵顯得霸氣內斂，放大之後更是顯得清晰可見，條理分明，讓人看了有種不寒而慄之感。

而我則是自顧自的勘查著現場，想要尋找出什麼蛛絲馬跡來。雖說是事發突然，並且消失得也快，可是我和小七仔也是在第一時間做出了反應之後急忙趕過來的，說不定對方會留下一點線索，即使這種機會渺茫，可我仍舊是一絲不苟的進行著搜索和觀察。

「沒有留下什麼有價值的線索。」片刻之後，我面如冰霜的給出了一個沒有懸念的結論。

「應該是魔化人。」小七仔也是語氣凝重的說道。雖然剛才出現的力量是極為驚人的，甚至讓我們的內心有了驚心動魄之感，不過卻也不至於能讓我們失了方寸，大亂陣腳。

「恩……看來這次遇到的比較棘手了。」我用手摸著下巴，在略微沉吟之後，看向了小七仔。「現在還不能確定他是從魔界來的，還是破蛹之後在一些特定的條件之下，與人類的肉體瞬間融為一體的。」

「你是在擔心顧聖吧？」見到已經沒有什麼危險，小七仔那龐大的身軀就直接趴到了地上。雖說樣子看起來是已經放鬆了下來，可是從它沒有變回貓形態大小這點上就不難看出，這看似已經完全恢復正常的地方仍舊是充滿了巨大的威脅。長期以來的戰鬥已經讓我們養成了如此謹慎行事的習慣。因為剛才所發生的一切實在是太過突然和詭異，如果不多加防範的話，到時候不僅僅只是吃虧而已，稍有不慎，丟掉性命都是有可能的。

「不管對方是直接從魔界來的，還是破蛹之後因為某些因素自然形成的，他們只要知道了契約者的存在，首先面臨危險的人就應該會是顧聖。」面對小七仔的提問，我很自然的點了點頭，微微的皺了皺眉頭。

「如果是從魔界來的，那應該是強行突破了空間結界。除非是有魔撲的幫助，不然憑著魔化人的力量，是不可能這麼輕而易舉的做到的。說不定，之前king力量的覺醒並不是我們多慮了……」小七仔見到我皺眉不語的模樣，心中當然知道我所擔心的是什麼。現在敵人的情況我們根本就無法得知，在這種不明目的敵暗我明的情況之下，我們彷彿就如待宰的羔羊，任人魚肉。

在我和小七仔商議無果之後，我便放棄了去繼續探求的念頭。雖說現在是情況不利，但也不至於太糟糕。而且，我和小七仔也並不是沒有一點反抗能力和準備的。與其現在在這裡浪費時間去擔憂和思索一些沒用的事情，倒不如著手於眼前所需要面對的戰鬥。

「回家吧。」當我再次抬頭看向小七仔的時候，小七仔正把自己偌大的身軀縮小成家貓的大小。而在這晃眼一瞥之下，我再次的見到了小七仔那濃密而又柔順的毛髮之下，那一道極為不和諧的深深的疤痕。

見到我的目光和神情，小七仔自然心裡清楚。它只是毫無在意的跳到了我的肩膀上，乖巧無比的用它那毛茸茸的腦袋蹭著我的脖子。「已經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不要再去介意了。」

聽了小七仔的話之後，在我那冷若冰霜的臉龐上，露出了溫暖的笑容。我伸手溺愛的撫摸著小七仔的腦袋，並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準備邁步向家的方向走去，腦海當中卻是再次的泛起了當時已經泛黃卻又帶著血腥味的記憶。曾經有無數個夜晚，我都不停的重複著這個夢，讓我因為恐懼而無法入眠，也讓我因為恐懼而選擇了變強。只是，有一段時間當中，我對於血是那麼的厭惡和害怕……

那是離開了母親的我開始了獨自一人的生活。身邊唯一伴隨著我的就只有小七仔這個使魔。雖然，它是母親所留給我的，不過當時因為母親的離去，年幼的我還是處於了自閉的狀態。那時候的小七仔從使魔的角度而言也是個剛出生的孩子，可是，卻擔負起了照顧和保護我的責任，甚至還要教導我如何去戰鬥。

那一段時間，我是極為沮喪的，總是生活在一個人的世界當中。面對小七仔，我雖然離不開它，可是卻也在刻意的迴避著他。時不時的還會鬧彆扭，折騰它。不過小七仔卻都是耐心的陪伴著我，雖然它偶爾也會鬧鬧小孩子脾氣，可是在我小的時候，它總是義不容辭的充當著大人的角色，盡心儘力的照顧著我。

而當我面對魔的追殺時，弱小無力的我當時除了逃命就是逃避。天天生活在恐慌與逃命當中，讓幼年的我幾近面臨崩潰的邊緣。而那時我因為對於魔的畏懼害怕，根本就不願意選擇戰鬥，也不願意麵對戰鬥。而小七仔每次卻都是竭盡全力的保護著我，即使是遍體鱗傷，仍舊是面帶笑容的安慰著因為恐懼而瑟瑟發抖的我。那個時候，我總是喜歡抱著小七仔才能安心的入睡，它那柔順而又光滑的毛髮，總是能給我一種無法形容的安全感。

雖然，小七仔並沒有強逼著我去進行戰鬥，可是敵人卻總是不肯放過我們。終於，在一次戰鬥的時候，我們遇到了一個非常厲害的對手。那也是我第一次看到小七仔現出真身以命相搏的時候。龐大的身軀猶如大象一般，顯得我是那麼的渺小。我只是獃獃的站在原地，看著小七仔與幾個魔不停的廝殺著。

當我緊張又害怕的蜷縮在一旁恐懼時，小七仔卻拼了命的在戰鬥，在守護著我。本來就屬於幼體的它，雖然擁有魔和妖精的力量，可是依舊是脆弱無比，哪怕是顯出了真身去戰鬥，面對強大而又數量頗多的敵人，也是顯得力不從心。在小七仔無法力敵的時候，它便選擇了帶著我不停的逃跑。

當它把我銜起來，輕輕地拋到它的背上之後，便開始帶著我亡命的奔跑。為了躲避敵人，它在已經戰鬥得筋疲力竭的情況之下，依舊是緊咬牙關。在它的背上，我不停的大哭著，內心只有害怕和恐懼。我不明白為什麼那些怪物要追殺我，我也不明白，小七仔為什麼會是那麼奇怪的人，當時的我什麼都不明白。

為了保護我，小七仔用盡了自己最後的力氣。在敵人追趕上來時，已經沒有戰鬥能力的它，用自己的身軀擋住了敵人對我的攻擊。鮮血，濃濃的血腥味在空氣當中瀰漫開來，小七仔的血直接濺到了我的身上，濺到了我的眼前，染紅了一切，也染紅了我眼中的整個世界……

那是我第一次選擇了戰鬥，Queen的力量在我的體內覺醒爆發而出，小小的身軀當中承受著這巨大的力量，疼痛已經變得麻木，疼痛甚至讓我覺得有快感……因為我知道，只有疼痛著，才能感受到我還活著……

雖然，這一切都隨著時間成為了記憶，可小七仔身上的那道傷疤卻仍舊是那麼的清晰奪目，無法抹去。那時身為幼體的它差一點就丟了性命，醒來之後的第一件事卻是安慰我。即使是現在，在摸著小七仔那柔順的毛髮時，我心中仍舊是有著一種無比的安心，卻在心底多出了一份不可觸摸的疼痛。

正當我要帶著小七仔邁步離開的時候，卻聽到了不遠處的街角有所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