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罐子
「怎麼什麼都沒有啊？」我有點失望，閣樓里除了一口大箱子，便什麼都沒有了，但是讓我困惑的是，閣樓很乾凈，按理說閣樓沒有人住，蛛網灰塵應該很多的，我心想應該是奶奶經常上來打掃，所以才會這麼乾淨。
閣樓只有一扇窗，此刻緊閉著，而且正是三伏天，裡面像是一個蒸籠，我不一會兒就汗流不止，衣服都快濕透了。
我四處走動了一下，什麼都沒發現，也熱的不行了，就走向了那個箱子，想看看裡面是什麼東西然後就下樓。
箱子看上去很古老，像是過去里那種達官貴人家裡用的，四周有花紋，還掛著一把銅鎖。
我稍微一用力，鎖便掉了，咣當一聲響，嚇了一跳。
然後我小心翼翼的打開了箱子。
裡面很空，除了一個罐子和一塊玉。
我首先拿起了玉，晶瑩透亮，放在手裡，光芒映射如水一般流動。
這是一尊玉觀音，雕刻的活靈活現，靈氣逼人。
我放下玉又雙手拿起那個罐子。
罐體黝黑，是普通人家裡常用的那種罐子，只不過上面用黃紙封著，不重但也不輕，我正想去撕開黃紙看的時候，樓下傳來了母親的聲音。
我一下慌了，手忙腳亂的將罐子扔到箱子里，又趕緊蓋上箱子，慌慌張張跑下樓。
「石頭，都中午了，你爸跟先生還沒回來，你去叫他們回來吃飯了！」母親沒有發現我的異樣，說完就走了。
我心裡鬆一口氣，有一種做賊得逞的快意。
我下樓正要出門的時候，父親跟先生就回來了，只不過臉色有點難看，愁容滿面的。
原來他們一到四毛家就發現了不正常，四毛家有東西潛伏在家裡。
是一隻惡靈，就盤踞在四毛家的神台上。
先生沒有當場說出來，就旁敲側擊，問神台上的那座神像從哪來的。
四毛母親告訴先生，那是多年前在地里挖出來的。
我父親估摸著時間，大約就是我出生的那年了。
我卻感到疑惑，這跟我出生有什麼關係？但沒人能給我解惑。
先生繼續說道，他本著好意，告訴了四毛父親有關惡靈的事。
但事情遠沒有那麼簡單，四毛父親當場就拒絕了先生的提議，更不由分說就攆人。
四毛母親也抱著女兒跑出來開始罵，很難聽，父親跟先生沒法只能回來。
說到這，先生長嘆一口氣，「只怕他家都被惡靈蠱惑了！」
我聽完，臉色一僵，已經無法去想象一家人被惡靈迷惑的情景了，難道會像電視里演的那樣，全家性情大變，然後親疏不分？
四毛家的事還沒有解決，我家又出了新的問題。
那是一天晚上，大家白天忙的焦頭爛額，晚上自然也睡得早，也只有我比較閑，晚上那麼早睡不著，一直在床上滾來滾去。
暑假已經快過去一半了，心裡計劃著開學后怎麼在死黨面前顯擺，怎麼忽悠他們。
迷迷糊糊間我忽然聽到了開門聲，我一下驚醒，才發現已經很晚了，這麼晚誰會出門？
我輕聲走到窗戶前，樓下奶奶提著籃子，匆匆往外趕。
這麼晚，奶奶又出去？難道是去廟裡？
一想到那晚我就不寒而慄，有些毛骨悚然，我不敢跟上去，忙下樓想去找父母。
我咚咚跑下樓，神色匆匆。
樓下的燈亮著，父母和先生就坐在桌前，我就要喊出來，但是下一秒硬生生就話憋了回去。
因為我看到了奶奶，奶奶就坐在他們中間，還在摺紙錢。
我一下如鯁在喉，半晌說不出話來，驚駭無比。
奶奶在這，那剛剛出去的是誰？
先生他們看著我這幅樣子，還以為出什麼事，紛紛問詢。
我搖搖頭，壓制住心裡的恐懼，強笑道，「我渴了，下來喝水的！」
母親又囑咐了我幾句，讓我早些睡。
我逃也似的上了樓，越來越覺得他們有事瞞著我。
經過這一驚嚇，我睡意全無，坐在床上百無聊賴。
突然頭頂上傳來了聲音。
就像有人在閣樓上玩彈珠一樣，滾來滾去，不時還有腳步聲。
樓上有人？
我頭皮發麻，只覺得心堵在了喉嚨那，坐在床上大氣也不敢喘。
我沒有叫奶奶他們上來，我決定自己獨自上去看看，有些謎題還是得自己去解決。
我拿著手電筒，輕聲上了閣樓，側著頭看了一遍，什麼都沒有，那聲音從哪來的？
我剛坐到床上，那聲音又響起了。
我不由得有點生氣，敢情是逗我玩呢，那看是誰玩誰？
我氣沖沖的上了閣樓，還是什麼都沒有，如果真有什麼東西的話，那肯定就在箱子里了，那是閣樓里唯一的東西。
我不由得照去，箱子跟我上次來的時候一樣，沒有動過，但是銅鎖掉了。
我沒有在意，一把掀開了箱子。
裡面竟然什麼都沒有了！
怎麼可能？我大驚，箱子里的東西被誰拿走了？除了我還有誰會來這裡呢？父母肯定不會，他們為我的事都忙的焦頭爛額，那是奶奶？
我搖頭把這個念頭甩開，只覺得自己陷入了一個迷局，自己都理不清了。
箱子里沒有東西我就準備下去了，再呆著也沒用。
第二天，我是被母親驚醒的。
她看著我，滿臉驚駭，恐懼無比，大叫著要父親他們上來。
我正懵懂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先生他們聽到了母親的叫聲，都急匆匆趕來。
一見我，他們都好像看到了很可怕的事，再也無法保持冷靜。
奶奶看到我，更是臉色慘白，退後幾步。
我這才意識到不對，應該是自己身上發生了異變。
我低頭看去，這一看幾乎是尖叫起來。
我的身上竟然長了一層白毛。
就像是返祖一般，手腳上厚厚一層，我不由得看向了遠處的大黑，似乎自己身上的毛跟它身上的一樣。
我臉都綠了，難不成自己最後要變成野人？
奶奶突然看到了什麼，一個箭步上來，一把朝我脖子扯去。
我想躲但沒來得及，只覺得脖子一痛，我伸手去摸，我的玉不見了。
說也奇怪，玉一離身，白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了。
奶奶拽著我的玉，恐懼無比。
「石頭，這玉你哪來的？」
我心想，這不是您給我的嘛！我又抬頭看去，卻發現那塊玉竟然是箱子里的玉觀音，那我以前帶的那尊玉佛去哪了？
面對奶奶咄咄逼人的目光，我只好老實承認，「我在閣樓箱子里見過。」
我心想奶奶應該認識這玉，也知道箱子的事，果然，奶奶一聽到我說出來，臉色再次變化。
「孽啊，命啊！」
奶奶喃喃道，又想起了什麼，連忙跑上閣樓，又匆匆下來，「石頭，裡面的罐子呢？你放在哪了？」
奶奶的語氣很可怕，記憶里她從未對我用過這樣的語氣，我覺得很委屈，哭了起來，「我沒有動箱子，那天我只是打開看了看，昨晚去看時，裡面什麼都沒有了！」
奶奶一聽，面如死灰，「不見了，晚了，晚了！」
奶奶像失了魂一樣，什麼都沒說了，一個人往樓下走去。
母親狠狠瞪了我一眼，連忙跟了上去。
先生很疑惑，畢竟這是我們家裡的事，他也不知道，但父親同樣很疑惑，似乎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麼。
就在父親轉身的時候，我似乎看到了有些不對勁，趕緊叫住了他。
父親回頭有些不解，問我什麼事。
我大驚失色，這才看清楚，父親的脖子上竟然有一對黑手印。
這絕不可能是母親，那麼會是什麼東西？
我不敢再想下去，先生這也發現了父親身上的不對勁，皺著眉仔細看了一下，我看到了先生的不自然，那就是說明他對這個也沒把握？
母親很快也知道了這事，看著那對黑手印，眼淚一下就出來了。
吃過早飯，一家人坐在桌旁，都沒有動，心情都沉重的很，先生早上看過那對黑手印就告別回家了，說是要回家去拿點東西，明天再過來。
家裡氣氛很壓抑，最後奶奶開口了。
但她首先說的話讓我們大驚失色。
「你們要堤防先生！」
奶奶沒有說原因，就那樣說了一句，可我心裡早已是驚濤駭浪。
這是不是奶奶的錯覺？先生一直在幫助家裡，也沒幹什麼事？為什麼要堤防他？
父母親也是疑惑不解。奶奶這才說道，先生身上有一種她很不喜歡的味道，像是她聞了多年的死人香味。
我也想起來了，先生身上似乎有淡淡的香味，就是長時間與香燭線香打交道染上的，但他作為先生，應該很正常啊。
奶奶又說，其實是她的直覺，心裡總覺得他是抱有目的來幫家裡的。
我們這才知道，原來並不是奶奶真的親自去請的先生，而是先生自己找來的，奶奶才出村，就看到了先生，順便就請回了家。
我們沉默，奶奶的話好像一點證據都沒有，但畢竟是親人，難道還會害自己不成？
同時我們心裡也埋下了一顆種子，那就是對先生的提防之心。
奶奶沉默了一會，又開始說起了那個箱子的歷史。
原來那箱子竟然是奶奶的嫁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