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世界要塌的樣子

「你他媽瞎扯什麼，歐子銘，你不要以為我不敢動你，你他媽再胡說，我就揍你！！」揪起歐子銘的領子，宋啟晉想要吃人一般，吼了回去。

「你現在知道激動了嗎？你現在知道擔心了嗎？可惜，太晚了，小西死了，七年前就死了，死在了出國的那天，你知不知道！！」歐子銘卻更加地張狂，他左手揮起，又給了宋啟晉一拳，然後將開他，一手戳著他的胸口，一句一字地說了出口。

「你他媽就扯吧，小西怎麼會死，她怎麼會死，她說過沒有我，也一定好好活下去的，你敢咒她！」宋啟晉被打了兩拳，有些狼狽。

可他仍然不肯相信，他一直只是沒有她的消息而已，沒成想，竟然，那最後的道別，會是永別。

看著歐子銘的樣子，他知道，應該是真的。

可是，她為什麼就死了呢？

內心的疼痛，如潮水般噴出來，然後，湧向他，一瞬間就將他給吞掉了，他被包圍著，耳邊有千萬個聲音。

閔閔死了。

「裝吧，宋啟晉你他媽現在才裝深情，給鬼看啊，小西是看不到了！」看到他的臉色這麼痛苦，歐子銘又覺得快意。

他乾脆說得更徹底。

或者，這樣也好，他以為她死了，那麼，他內心會受到遣責，痛苦一輩子也好。

總之，宋啟晉是有罪的，他應該受到審判。

歐子銘這樣想。

「你怎麼知道的？」宋啟晉才想起問這碴。

「我怎麼知道不重要，重要的，這是事實，宋啟晉，因為你一時的自私，你害死了她，你難道，不覺得你已經沒有資格擁有幸福了嗎？你還談什麼娶別的女人，你就應該子孤寡一輩子。」歐子銘一點也不客氣地，把鹽撒在了宋啟晉的傷口上。

「滾，滾，滾蛋，你再胡扯，我從這裡把你扔下去！」宋啟晉見他這樣固執，內心的氣在翻湧。

「我是你，我就從這裡跳下去贖罪！！」歐子銘說罷，揚長而去。

宋啟晉看著他離開，可是，卻感覺還沒有回過神來，整個人的腦子發脹，他有些跌撞地走到沙發，一瞬間就癱下去。

他從不曾想，他為了那個目的，而犧牲她的。

竟然真的就死了么。

「閔閔！！」他的眼睛里，掩飾不住的痛苦之色。

宋啟晉輕輕地喚著那個名字。

他坐在黑暗中，燈也不開，看著滿天的星斗，一直沉默。

外面的助理敲了好幾次門，他也不應，外面的人也不敢進來打擾。

過了好久，手機響了。

「墓園？」宋啟晉站了起來，歐子銘下午去的地方是墓園，難道，真的是去見著閔閔了嗎？

宋啟晉的心，再度下沉。

「不是說讓你找楚少？」他竟然有一絲沒有勇氣親自去證實。

「談少現在忙，讓我找你！」對方回復。

「知道了，地址發過來吧！」宋啟晉說罷，關上手機，然後拿起了外套，出門。

會也不開了，助理團團轉時，他從裡面出來。

「會議暫停，我要出門，明天再說！」留下一句話，人已經進了電梯。

宋啟晉開著車，按著地址開去，那上面是顯示是一個墓園，單單是看地址，他的內心就有一種不好的感覺。

此時，天色已近黃昏，往墓園的路車很少，整條公路似乎就只有宋啟晉一個人在開車。

他一手握著方向盤，另外一手撐著頭，思緒有些亂，越開越快，最後，車子幾乎是呼嘯到了墓園。

他慢慢地走著，一步一步，一直到，目的地。

他整個過程，覺得是緊張的，他經歷過很多事，可是，從不沒有這樣緊張過。

遠遠地，他便看到了墓碑上，那張照片，他一眼就看到了那照片，從前，閔西涼夾在皮夾里的，那是她高中時候的照片，她那般純真，那般美好，笑臉如嫣般，最美好的年華。

他覺得內心的某個地方瞬間抽空了，他的腳步有些虛浮，可他，還是走到了那墓前。

閔西涼之墓。

很簡短的幾個字，概括了人的一生。

只留下這幾個字。

他以為，她離開他，會有更好的生活的，她還說要去美國，要去做很多呆在他的身邊，卻沒有空做的事。

可不知，再見，卻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主，相隔一輩子。

他看到了還沒有完全枯萎的百合，他以為是歐子銘帶來的。

宋啟晉臉色冷冽，雙手握成拳頭，緊緊地盯著墓碑上的字，細看之下才發現，他的眼淚朦朧了，帶了一層東西。

那是眼淚。

「閔閔，我來遲了！」不僅僅遲了，還遲了七年，如果，不是歐子銘，他也許還在想，她在世界的某個角落活著。

宋啟晉一直站著，天越來越黑，瞬息萬變，暴雨突然就來了。

可是，他卻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他是想多陪陪閔西涼。

歐子銘說得沒錯，他們之間，有過無法割去的曾經。

可，照片上的人，還這麼年輕。

一直到，天完全黑了，守墓的老人家不催，宋啟晉才回過神來，天黑了，整個墓園顯得有些駭人。

他慢慢地走出去，上了車，看了一眼墓園，然後離開。

車子，又是開得飛快。

閔西涼站在窗檯，電話剛擱下，是歐子銘來的電話，他說，他一時失口，告訴宋啟晉，她死了。

她沒說什麼，只是有些惆悵地看著窗外的雨，怎麼也不停，閃電雷鳴的，以前，她很害怕這樣的日子，她會躲在床上，看著那閃電，好像劈到了她的心裡。

可如今，她卻可以這樣坦然地站在這窗檯，她聽著這雷聲，卻沒有再退縮了。

不是她變了，而是，她沒有了可以依賴的人，她必須一個人堅強。

勇敢地面對一切。

閔西涼在等，看看宋啟晉會不會回來，如果他真的相信了，她的死訊。

可是，一直都沒有等到想等的人。

閔西涼嘆了一口氣，關上了窗。

這時，車子的聲音響起，宋啟晉一路狂飆，回來了。

他的車都沒開進車庫，直接就停在了門口，人從車上下來，動作很快，幾乎是流下來的，整個人濕透了。

閔西涼收回目光，在卧室的米塌塌上坐著，可是，耳朵都像兔子一般豎起來，傾聽著門外的聲音。

宋啟晉自出了墓園，車子開得飛快，闖了許多外紅綠燈，剛才在上盤山公路時，他的車，差點撞破圍欄開下懸崖。

他一下子清醒了。

他的腦子裡出來一個人的樣子，是閔西涼，他再看看路牌，這正是回山頂別墅的路。

對，他是要回去見她的，歐子銘見過她，就去了墓園，她知道什麼吧？

不然，怎麼歐子銘突然就知道了那個可怕的消息，而她，又這麼像她，她們有什麼關聯嗎？

不管如何，他要見閔西涼，他要問問她，閔閔如何會離開了，儘管，他們已經沒有關係。

可是，曾經與他共苦的女人，宋啟晉不會忘記，不管外界的人如何評論他薄情，可他，有他的堅持，但，這不包括，搭上她的性命。

當閔西涼聽到腳步聲時，她卧室的門被打開了。

他被淋得透透的，整個人濕嗒嗒。

她背對著他的，瞬間回頭。

看到了他臉色的灰暗。

「歐子銘找過我，然後，我去了墓園，我見到了我的前妻，閔閔！！」宋啟晉走近她，這個真的很相似的女人。

剛才她那一瞬間的回眸，讓他又失了神，似乎閔閔還活著，就是眼前這個女人。

可，她卻死了。

閔西涼第一次從別人的嘴裡聽見自己的死訊。

她的心，突跳了一下，下一秒，又覺得很蒼涼。

對，閔西涼死了，死在了七年前，如今的她，是蒂娜，因為，她的人生徹底地改變了，她再也不再是那個她。

「你看起來，像是有些難過？」閔西涼沒有太大的表情，她想了一會，才想出這麼一句。

「是你告訴他的，閔閔死了，你是怎麼知道的？」宋啟晉突然就衝到了閔西涼的面前，然後將她給拎了起來。

像豹子一樣，竄到了閔西涼的眼前，帶著凌利的風，然後，他的話，像是殺人的劍。

彷彿，殺死閔西涼的人，是她。

宋啟晉怒吼著，質問她。

「別搞得自己像個情聖似的，鬆開，鬆開，滾蛋！！」閔西涼盯著他的神色，他竟然會痛苦。

不，他是不會痛苦的，當年，他是那般的決絕，彷彿全世界只剩下她閔西涼一個女人，但是，他也沒有耐心跟她過下去了一樣。

那種寧願被整個世界指責，也要拋棄她的感覺，至今，歷歷在目。

她一直想，她是有多麼的不堪，才能讓他如今的討厭。

當所謂的承諾，只剩下離婚這兩個字做為解釋時。

當她在生死的邊緣掙扎時，她才明白，原來，愛與不愛，只是一瞬間。

手指甲狠狠地掐著宋啟晉的手，終於，她鬆開了。

閔西涼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他越爆燥，在她的眼裡，就越虛偽。

「快說，說啊?」宋啟晉的確是怒了。

「我說了，你會信嗎？你不會信的，我又何必說！」閔西涼冷笑一聲。

對宋啟晉的反應，有一種，若只是喜歡，何必誇張成愛的感覺。

明明拋棄了，為何還要裝得如此的深情，好像恩愛的夫妻，老公突然失去了摯愛的妻子，世界要塌的樣子。

我呸。

閔西涼在內心冷眼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