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沒站起來

這會的我們都喜歡去網吧。也愛玩一種遊戲，就是英雄聯盟。

那天，我正在學校對面的網吧里專心致志的玩著英雄聯盟。

突然，我被人從後面「啪」的打了一下頭。

「別玩了，下來吧！」後面的人說。

「別鬧，推塔呢！」雖然有點疼，但我還是沒有回頭。只是抖了抖肩膀說。

下一秒，我連人帶椅子都飛了出去，狠狠地摔到了後面的牆上。

我用手捂著後腦勺，呲牙咧嘴地抬起了頭。我看見一群黃毛正叼著煙，手插著口袋沖着我笑呢！

「毛哥！」我一看壞了，這是我們高一混的比較好的毛哥，他還有個老大，就是林明。我諾諾地說。

「啪！」「啪！」毛哥一巴掌甩了過來，隨後他後面的人，一人甩了我一巴掌。

我用手捂著臉，低着頭，不敢去看他們。

網吧里的人和老闆也感覺到了不對，都紛紛地朝我這邊張望。但是當他們看見毛哥在的時候，又都縮回了腦袋。誰也不想被無緣無故地傷及到。只是我能隱隱地聽見。「那小子，惹了毛哥，今天要出點血了。」「嘿嘿，那小子是我們二中的窩囊廢，我經常能看見他被打，」「不錯，他被打習慣了。」

「龍逸，你的名字很屌，人卻不屌。」毛哥在我的位子上坐了下去。

滿臉發熱的我站在原地，沒有敢挪動一下位置，聽了毛哥的話，就點了點頭，然後把頭低的很低。

眼前的人不是我能惹的，我不混，也沒有什麼兄弟。我只是個普通學生，安分守己。只是有個愛上網的愛好。就是別人罵我「窩囊廢」的時候，我還是不敢還嘴。我知道，一還嘴就有無窮的禍患。

毛哥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塵，然後指着我說：「去，買五瓶飲料，五包煙。」

「嗯！」我答應了一聲，就乖乖地跑去買了飲料和煙。

我把飲料和煙放到了毛哥的桌子上，我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只是低着頭。

像這樣被他們欺負，對於我來說已經家常便飯了。

而我現在只想逃避，所以，我還是拚命擠出了想說的話：「毛哥，我可以走了么？」

毛哥笑嘻嘻的看着我沒有說話，只是拿起我買的煙。「啪！」的一聲點燃了一根煙。然後朝他身邊的兩個黃毛使了一下眼色。

那兩黃毛立馬走到我的面前，一人一邊，把我架起。毛哥捏住了我的嘴，我咿咿呀呀的還想說着什麼。但是我已經聽不見自己的聲音了。

此時的毛哥笑得更陰險了，我明顯能看見他臉上的肌肉在微微地發抖。

「啊！」我叫了起來，但是沒有想像的那麼大聲音，急促而短。

毛哥大力地捏着我的嘴，然後用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拿出的板凳腿，對着我的肚子，狠狠地捅了下去。

疼，鑽心的疼。我不停地掙扎著，想躲避他的攻擊。豆大的汗珠從我的額頭開始往下流。

「媽個逼，過癮么？」毛哥陰笑着問我。

我拚命地搖頭，希望他不要再打我了。

「還不過癮？」毛哥挪揄着我，然後順勢又朝着我的襠部，踢了一腳。

巨大的疼痛感從下身傳來，我猛地一下甩掉了架住我的兩人。然後在地上拚命地打滾，就連頭撞到了牆上，我也毫不為意。因為那種疼痛實在是太巨大了，真想以死來斷絕那種痛。

「痛么？瞧你那熊樣。」毛哥坐在了椅子上，正不屑地指着我，然後和手下的人大笑起來。

我不知道滾了多少圈，只是在下身那種痛在慢慢減輕的時候，我終於顫抖著縮倦在牆角。胳膊上，腿上都破了，一道一道傷疤上的血印讓心中感受到的不是痛，而是長期以來的屈辱感。

我摸了摸頭，頭上也隱隱地的疼，鮮血從額頭流到了眼角，混著淚水，一瞬間就把雙眼模糊了。自尊心又一次被磨滅了，心中的火苗在徐徐燃燒，我真想衝上去，打他媽的，把他們全打倒。但是還擊有用么？只會招來更瘋狂的報復。於是我始終都沒有抬起我的手和頭。

「哭了，哭了，他媽的哭了。」毛哥指着我，轉頭和手下的人大笑了起來。

一時間，不止是毛哥的人在笑，網吧里的人都在笑。這裏面也有我的同學。可他們卻笑得卻那麼暢快，那麼肆無忌憚，那麼誇張。

「龍逸，說說昨天晚上是怎麼回事？」毛哥說話了，四周一下安靜了下來。大家似乎知道好戲又要上場了。

「他想不起來了，你們幫他回憶一下。」毛哥沒有抬起他的腳，只是招呼手下說。

他後面的四人，沒有說話。只是凶神惡煞的向我走來，然後一人一腳都跺向了我的腦袋。

我拚命地搖頭，腦袋好像要炸開了一樣。滿臉的泥土伴着劇烈的頭痛，讓我一陣陣地噁心。

「你媽的，昨晚你是不是把人帶去旅社了？」毛哥在我的耳邊，狠狠地小聲說。

毛哥的這句話，讓我突然清醒，好像晴天的一個霹靂。這時的我才想起來，昨天晚上果真被人拍了照，我真他媽的不小心了，不應該把心思都放在了林紓雨的身上。

「想起來了么？」毛哥開始猛吸著香煙。

我無奈地點了點頭，但是我沒有解釋。不是我不想解釋，我知道不問我怎麼解釋，這幫狗逼都不會相信的。再說了，昨晚一定是被拍照了。此時的解釋全都是蒼白無力的。

「你媽個逼，你他媽的敢糟蹋我的大嫂。」毛哥顯得更激動了：「你個雜碎，照片都已經放到學校的論壇了。大嫂的名譽徹底毀了，你媽的也出名了。今天你就別想完整的踏出這網吧的門了。」

「啊！」毛哥已經把他抽剩下的煙頭，按在了我的手臂上，一陣滋滋聲在耳邊響起。

瑟瑟發抖的我，突然大叫了起來。這一聲喊叫，又一次驚動了網吧里的人。不止是驚動，而是已經有人開始下機，走出這是非之地了。

我扶著被煙頭燙傷的手臂，紅紅的薄皮上夾雜着黑色的煙灰。我已經感覺不到多疼了。難道我麻木了么？現在只有任由他們打了，只有打過才能消氣。消了氣，說不定會放我一馬。

我在心裏苦笑，他們會放我一馬么？這個禍闖得太大了。

「弟兄們！」毛哥站了起來，只見他走向了門外：「天色不早了。」

毛哥終於發話了。

他的手下，扔掉了手中的煙頭，向我走來。

我抱着頭，把身體縮卷像蝦一樣的，等着他們的圍毆。

重拳，快拳，重腿，勾，踢，踹。

一下一下結結實實的打在我的身上。每受一下，我便悶哼一聲；每受一下，我便咬破一次嘴唇；每受一下，我便讓我的血暗暗地在心裏燃燒一下。

「媽個逼，窩囊廢，今天讓你知道厲害」「去你媽。」

透過重重地腿影，我勉強可以看見我的身邊還是有人圍着觀看的。可我已經看不清他們的表情了，或許是譏笑，或許是冷漠吧！說不定偶爾也會看着看着就心悸一下吧！

身上的疼痛並不刺心，可是卻讓我頭有些暈，意識也已經開始模糊了。

然而我不但能感覺到身上的痛，還能感覺到嘴唇傳來的痛楚。一下，一下，每一下都會逼迫自己清醒過來，每一次都會讓我把痛轉化成我活下去的慾望。

就這樣一秒一秒的過去了，他們也慢慢地停手了。我已經聽不見自己的「哼」聲了，但是我還是在機械地咬着自己的嘴唇。

停手了？真的停手了？是他們打累了，還是良心的突然發現？我很累，身體已經不怎麼聽我的使喚了，只有大腦還保持着那麼一丁點的清醒。

「窩囊廢，你還能起來么？」已經有人開始問話了：「站起來，老子下次就不打你了。」

我能站起來么？不知道。我只知道渾身都像散了架一樣，毫無力氣。

過了一會，我終於可以微弱地支配自己的身體了，我咬着牙，用力地用胳膊撐着地。但是胳膊像要斷了似的，然後就猛然彎曲了下去。

再試一次，「啪！」又是狠狠地彎曲到了地上。

再來，「啪！」

再來，「啪！」

……

試了不知道多少次，胳膊始終沒有支撐住自己的身軀。

「走吧！沒戲看了。還是個窩囊廢，沒出息的東西。」還是那個對我有興趣的聲音：「明天你還是轉學吧！」

再試，「啪！」

再試。「啊！」就在他們走到網吧門口的時候。我大叫着終於緩緩地站了起來。

「看，他站起來了。」「他竟然還能站起來。」網吧里只有零零星星的人了，可這時竟然有人在歡呼。

「哦！」那四個人都回過頭來。

「轟！」我始終沒有堅持住。連最後一根稻草都沒有抓住，就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走吧！」失望的聲音傳到我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