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身份轉換

是夜。

一道身影飛快的穿梭在叢林間，像是風的影子，畫面拉近，才仔細瞧見，那道身影有些搖搖欲墜，有些髒亂的頭髮胡亂的束在腦後，黑漆漆的臉已經看不出原本的容顏，只是那雙厲眸卻緊盯着前方，眼底滿是希翼。

快一點，再快一點，就到了，他就能擺脫那惡魔了，思及次，他不禁回頭，卻沒有瞧見任何，但是卻不敢有一絲的鬆懈，繼續提氣，以更快的速度往前面掠去。

就在離終點不到一百米的時候，男子微微鬆了一口氣，速度微滯，就在這一瞬息之間，數十道黑影如鬼魅般繞到他身前，將他團團包圍，男子大駭，卻不得不收住腳步，停了下來，警惕的望着周圍的黑衣人，因為緊張，男子捏著劍柄的手掌不停的開始冒冷汗，但是他卻沒有時間去注意。

男子與黑衣人僵持的時候，一道黑影在男子毫無察覺的情況下來到他身後，出聲道：「本座之前可否告知過你，逃命的時候，一定要全神貫注？不可有一絲的分神？」月色昏暗，看不清來人的面目，黑色披肩遮住了身形，加上聲音經過處理，就更瞧不出黑影是男是女了。

「蠱煞，饒在下一次吧，就這一次。」男子在黑影出聲的時候，就嚇的轉過身，匍匐在地，不斷的懇求着，卻不敢抬頭去看黑影一眼。

黑影走上前，用劍鞘末端暗用內力，迫使他抬起頭來，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當然男子是看不見的。

「天下第一庄莊主莫笑風求本座，自然得饒，可是這一次，莊主用什麼來換你的命呢？」

三個月前，蠱煞組織接到任務，五十兩黃金取莫笑風的項上人頭，押金二十五萬黃金已經到手，這算是迄今為止傭金最大的一次，所以蠱煞親自出動，不過莫笑風這人卻是狡猾的很，蠱煞可以被收買，他為什麼不可以反收買？可以，當然可以，只不過他小瞧了蠱煞組織的能力。

三個月來，不論他怎麼逃，蠱煞總是能輕而易舉的找到他的藏身之地，就算他是天下第一庄的莊主又如何？五十萬兩黃金豈是小數目？短短三個月，他用了已經不止兩三個價值五十兩的珍寶來換他的命，只可惜，就在不久前，他已經將全部家產送了出去，到頭來，這命還是得丟。

莫笑風苦笑，卻不知道這話該怎麼回答，罷罷罷，終究該來的總是逃不掉的，這是他欠下的債啊，如何能躲得過？視線不禁往身後望去，月光灑下，樹影中偶爾露出的一絲光亮里，是他在這世上唯一的牽掛啊，好在，只是他死而已。

「蠱煞，動手吧。」終是回頭，沉痛的閉上了眼睛，接受最後的判決。

不忍？在蠱煞的字典里是沒有這個詞的，在任何地方，任何人，沒有強大到那個高度，你就只能任人宰割。

蠱煞不再去看莫笑風，轉身掠走了，這種事情並不需要他親自動手，在他動身的時候已經清晰的聽見劍刺入莫笑風胸膛的聲音，他的手下辦事，他當然放心，若是連殺人都不會，留下又有何用？

直到身體倒下，莫笑風的眼睛一直都沒有離開身後的那抹月光，眼底不知道在期待着什麼。

辦完事，蠱煞離開的速度並沒有多快，沒多久身後的數十道身影就追了上來，這會兒他反倒不急着離開了，意味深長的轉身，「回去」

結果莫笑風的時候，他的目光一直望着身後，眼底的那抹柔和，他可沒錯過，在外人看來，他們的目標定是莫笑風無疑，可是沒人知道，他們真正的目的並不是莫笑風，而是個幌子，五十兩黃金可是絕對的誘惑，自然是有能力者得之，這個消息僱主可不止是給了他。

僱主要的不止是莫笑風的項上人頭，還有他的女兒，自然是不是親生的，就不在他們的考慮範圍了，他放出的消息就是莫笑風的項上人頭，只是那女兒要活捉，若是有人幫他們做了這件事情，他們自然是高興的坐收漁翁之利，何樂而不為呢。

也要多虧這些人的攪合，才能這麼輕易的次次抓到莫笑風啊，當然也白賺了不少的銀子。

「爹，你醒醒啊，不要丟下歡歡好不好？娘親不在了，現在你也要離開歡歡了嗎？嗚嗚~~爹，你醒過來好不好？」莫歡顏不停的搖晃着瞪着眼睛死不瞑目的莫笑風，哭的好不傷心，不過四五歲的年紀，就要經歷這些生離死別，常人看來確實不忍。

可是，殺人不眨眼的殺手會發善心嗎？答案自然不會。

「果然還有漏網之魚啊。」蠱煞矇著面，莫歡顏瞧不出他是誰，但是卻知道他就是殺害自己爹的兇手，自然不會有什麼好臉色。

「你這個魔鬼，為什麼要殺我爹？」聽到蠱煞的話，莫歡顏騰的一下就站了起來，指著蠱煞的鼻子怒吼道。

「拿人錢財替人消災，還能有為什麼？殺你爹的可不是我們，而是幕後指使的，不然咱們無冤無仇為什麼要殺你爹呢，這個道理你可要明白呀，小姑娘。」對於莫歡顏的指責，蠱煞絲毫的內疚都沒有，殺都殺了，內疚他能復活？有了七情六慾還做什麼殺手，別搞笑了。

莫歡顏很想反駁，可是她卻發現無力反駁，是啊，本就是仇家來殺，她竟然還問為什麼不是很可笑嗎？雖然她才五歲，可是畢竟是江湖兒女，怎麼可能那麼單純的什麼都不知道。

「至少你可以告訴我，仇家是誰，就是死，也好死的瞑目。」莫歡顏終是氣餒的放棄了，但是不知道是誰動的手，她真的死不瞑目啊。

「無可奉告」冰冷的四個字徹底的將莫歡顏打入了谷底，連死都不能知道仇家到底是誰，這樣不明不白，她好不甘啊。

蠱煞注意到女孩兒眼底的倔強和不甘，忽然想到了什麼好玩兒的事情一樣。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八個字，相當於告知了線索，至於這小女孩兒能不能想到就不是他應該注意的事情了，他並沒有透露僱主的身份，這樣也不算違背信譽。

「為什麼要幫着後背那人殺了我們？」莫歡顏依舊執意要問出個所以然來，蠱煞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執著的人。

「你們的命很值錢。」蠱煞已經有了不耐。

「結果了她。」不在留戀，蠱煞這一次是真的離開了。

「告訴你們主子，我叫莫歡顏，祈禱吧，若我死不絕，他日就是他為我父親殉葬之時。」說完，莫歡顏自己動手將匕首插進了胸口，便噴出一口血，直挺挺的往後倒去。

顯然眾人都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一幕，只見方才站在蠱煞身邊的一道黑影上前，摸了摸莫歡顏的脖頸，確定沒了氣息，才就此離開。

回到客棧，蠱煞這才放鬆下來，一晚上的奔波，讓他有些疲憊，因着月光的投影，所以才沒人看清他真實的身材，不過才一米五幾，十歲長到這個高度也是不錯了。

沒錯，蠱煞組織的頭目不過才僅僅十歲而已，說出去只怕沒人會相信吧，不僅如此，蠱煞還是個女兒身。

脫下繁瑣的服飾，總算是露出了真顏，一頭墨發高高束起，一個精神利落的馬尾，小巧的瓜子臉，彎彎柳眉下一雙不符合樣貌氣質的一對水眸，精緻的瓊鼻下兩片桃花瓣般的櫻唇，微微勾起，帶着絲絲魅惑，小小年紀已經初見傾城之姿，往後可想而知。

將身體放空，合上眼眸，軟趴趴的倒在軟榻上休息。

房門被打開，軟榻上的人兒也沒有一絲動靜，進來的人見如此，有些無奈的說道：「主子，你也真是放心，屬下就這般進來，你就這麼放心，這麼信任是我，不是別的來害你的什麼人？」

「腳步頻率，推門的速度，呼吸的輕緩，只有你對的上。」

聞言，女子腳步不禁微緩，不知道該為主子的信任高興，還是該為主子的漫不經心着急。

「主子太信任青銘了。」這時，青銘也伸手將自己臉上的面巾取了下來，同樣是利落的馬尾，看起來卻比蠱煞年長不少。比上蠱煞的臉，青銘就顯得普通了，皮膚很白，面容清秀，也算是佳人一枚。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短短八個字，卻讓青銘心裏劃過一絲暖流，主子一直都是這般信任她，從來不曾虧待過她，這輩子也唯有自己的忠心能回報了罷。

直到青銘離開房間，蠱煞才睜開眼，混沌的眸子霎時恢復清明，這世界上，她只信任一人，那就是自己，也只有自己不會背叛自己，為什麼一定要將自己的命交到旁人手裏？

冷情也好，冷血也好，總比背叛過後的痛徹心扉來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