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千年一夢、

第十八章 千年一夢、

都說車馬信件很慢,鏡花園裡的凡人們一生只夠愛一個人。

對於妖精而言,恐怕時間是最不足掛齒的東西,但是為什麼於我而言,在逸宸身邊的時候,總覺得時光飛逝,一眼千年。

歩崖前的竹林開始變得光禿禿,我像是開始過慣了梁丘閑雲野鶴般的生活,所以好像再也住不慣白虎神殿了,而開始和逸宸在蒼梧山腳下的歩崖里平常的度日。

煮茶聽雨,相擁而卧,我經常笑著嗔著怪他古板,他總是撫著我的頭髮輕輕吻著。

他說他有些等不及了,他已經自己一個人了萬萬年。

我臉紅著別過頭去,晚霞餘暉美麗耀眼,不及他眸中一湖秋色。

我知道,玄女還有一百年才會醒來,所以也註定了這一百年將是最不平靜的一百年。

四大神使少了一個扶虞,朱雀神殿便輪流由其餘的三位照應,而不知道什麼原因,離淵處處都開始不平靜了起來。

很多時候我站在歩崖門口等著逸宸回來的時候都有一種莫名的恐慌,我不知道是不是和邪神有關,但是自從我知道他或許仍未隕滅的猜測之後,這種預感越來越強烈,離淵真的要動蕩不安了么?

這天逸宸剛出現在歩崖門口便一把抓住我的手御風飛起,眉頭微微皺著,弄得我的心裡一陣慌亂。

簌簌的風聲回溯在耳邊,我反握住他的手問「出什麼事了?」

他看著我的眼睛,眸子里全是猶豫的神色「那顆蛋要孵化了,我們的禁制終究沒拖到玄女醒來再做處置,現在大家都聚在白虎神殿等它孵化再判斷留還是不留,我想著你肯定是要見它的,也許是最後一面……」

我死死地咬著嘴唇不說話,先別說那顆蛋是不是什麼邪神的後裔,用來掣肘邪神的把柄之類的,在我眼裡那就是我撿回來的一顆小生命,和我有著心靈感應的小生命啊。

白虎神殿里圍坐了許多人,他們的目光都直直的看著萬年璞玉床上那顆巨大的蛋,我剛一踏進房間,便感覺到蛋殼裡強烈的生命氣息。

黑色的蛋殼已經被紅色的暈落包裹的嚴嚴實實,我伸出手去探了一下忽的發現有些燙手。看來我不在的這些年它還真的好好長大呢,只不過就是長得太快才招致了如今的場景。

我看了看靜坐在一旁的阡欒大人和崇嶺師傅,已經許久未見了,他們的模樣仍舊沒什麼變化。

逸宸牽著我的手坐在一邊轉臉看向對面的阡欒大人和崇嶺大人。

「調查的怎麼樣了?」

阡欒大人沉靜的說道「有了些眉目,但是還不是很確切。」

崇嶺大人不悅的看向阡欒大人,他一向不怎麼喜歡阡欒大人冷漠的性子,所以言語中的不滿也十分明顯。

「什麼叫有了眉目又不確切?和沒說有什麼區別?」崇嶺大人有些譏誚的繼續說道「我調查的就靠譜多了,近千年來確實有自稱邪神侍者的人四處煽動戰火,但是被蠱惑之人具體的直接記憶都被詭異的術法抹去了。」

我點了點頭,確實是這樣,我就是親眼看到了封威這個例子。

逸宸將手抵在額角,微微地閉眼,看起來頗為勞累,他動了動嘴角「你們覺得這件事究竟和邪神有沒有關係?」

崇嶺大人的臉色也瞬間嚴肅起來「我還是覺得是有人假借邪神的名號想要迷惑人心,真正的邪神早就被玄女封印在北荒了……不過這顆蛋也沒辦法解釋,或許是邪神臨死之前留下的後裔?」

阡欒大人翹起手指輕輕敲著桌子「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至於這顆蛋,若真是邪惡之物還是儘早滅殺的好……」

咔嚓一聲,在阡欒大人的話音落地之時,萬年璞玉床上的蛋殼也裂開了一道縫,慢慢分成兩半。

一個身著黑色披風胸前一排紅色的小扣子的嬰兒便出生了,他坐在蛋殼中間四處打量著,與我的視線相對的時候忽的咧開嘴笑了。

我慢慢的走過去把他抱在懷裡,仔細探尋著他的氣息,半響后終於呼出一口氣。

「沒有邪念。」

阡欒大人和崇嶺大人也緩步靠近,紛紛出手試探一番,然後面無表情的走了。

逸宸靠過來摸摸他的頭臉上也是輕鬆地笑意「性屬陰,適合生長在北方溫寒之地,那裡有蚰蜒一族,明日便將他送去那裡,端兒,你給他取個名字吧。」

我想了想初遇時他在蛋殼裡不安分的窸窸窣窣的聲音,靈光一閃「奚笙?怎麼樣?百里奚明月笙,奚笙?」

逸宸笑著點頭「好。」

把小奚笙送去蚰蜒一族的時候,我還特意挑了個面目和善的人家,留下了不少金銀。

倚在逸宸的肩膀飛回歩崖的時候我輕輕地呼出一口氣「若不是他性屬陰,我還真想把他留在身邊。」

可是每一族群都有自己的生活習性,若是幼兒時期沒在適合自己的環境里生長,極有可能修為增長緩慢,先天不足,嚴重的便是殞命。

逸宸將我攔在懷裡「沒關係,我們可以常來看他。」

後來離淵里的大小紛亂都漸次平息,逸宸和其餘兩位神使也都能好好休息一下了如此平靜的氛圍下我倒真是希望邪神侍者只是什麼無聊的人,而奚笙也只是個普通的小妖精。

大多數的時間都是我去看他,逸宸閑暇時也會來,奚笙卻是漸漸地對他比對我還要親近。

臨走的時候我捏著奚笙的小耳朵「長得這麼好看,長大肯定也錯不了,但是為了防止你禍害良家少女,除了我之外不能和任何女人說話知不知道?」

奚笙眨巴著水汪汪的眼睛,倒真的像是聽明白了一樣。

那次是我最後一次見到奚笙,因為第二天便是我的千年雷劫,也是玄女醒來的日子。

父親和母親特意從梁丘趕來要陪我渡劫,我笑著把他們二老又塞了回去,不過是普通的雷劫而已,再說我還有這麼多神使大人會幫我的,怎麼也不會讓我出事的。

父親和母親仍然不同意,我只好把他們拉到一邊。

「我保證渡劫之後就給你們立刻另一個女婿回來……」我羞紅著臉時不時的瞄一下逸宸,他站在一旁溫和有禮的看著我們。

父親和母親這下忽的一拍巴掌「就這麼說定了,丫頭我們在家等著你的好消息!」

說完之後一溜煙跑了個沒影,我估計又是忙著回去大擺筵席,然後再大肆宣揚一番。

如今的梁丘已經不是那個浮躁的白狐一族之地了,經過上次幾百年的的內戰外站,每個人都是心中隱藏著傷痛,不過沒關係,只有在傷痛中才能領悟,才能成長。

我站在殿外看著遠處綺麗的彩霞,心中不免感慨,世間多無奈,唯有每時每刻把握住自己心中所愛才是真諦,妖怪也不例外。

一雙手從身後慢慢環過來,我輕輕地握住他的手,心裡一陣嘀咕,這雙手怎麼握了這麼多年都是那麼冰涼……

「在想什麼?」逸宸在我耳邊輕聲說著。

我嗯了一會才說「在想明天千年雷劫會不會出事……」

話還未完他的手邊掙脫過來捂住我的唇,我聽到他在我耳邊堅定而緩慢的說「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我嘟著嘴吻了吻他的掌心「我信你。」

第二天的天空是罕見的純白色,九天玄女神殿前早已聚滿了離淵各族的人,他們都在等待著玄女醒來,點亮千年一度的神壇焰火。

我隨著三位神使一起步入內殿,走到玄女沉睡的榻前。

這是我第二次這麼近的看她的臉,第一次是在我出生時。她靜靜地側卧在白紗帳里,身上白色的輕紗好像也和帳子連在一起,玲瓏的曲線若隱若現。

再配上絕美的容貌和左眉端那顆小小的痣,靈動的彷彿在假寐一般,又有誰覺得她已經沉睡了千年呢?

太陽划至正中的一瞬間,榻上的人眼睛慢慢的睜開,繼而是彎起的嘴角,好像綻放的花朵一樣,漸次迷離而美的讓人睜不開眼。

九天玄女慵懶的伸了一個懶腰,玉臂一揮,帳幔依次分立兩側,她的聲音也傳了出來。

仍是美到極致的誘惑。

「好久不見。」

她的眼睛流光婉轉,慢慢的審視著內殿的人,在望到我的時候明顯停頓了一下,語氣是說不出的欣喜「你是那隻小白狐狸自端?」

我點了點頭「見過玄女,我是自端。」

她卻忽的站起身,一瞬間越過十步的距離走到我面前執起我的手,一雙美眸直直的望著我的眼睛「自端,你真的讓我驚喜了,不僅修為如此穩固高深,還生的這樣美……」

我有些羞愧「玄女才是絕色,自端怎麼敢在玄女面前擔此美名?」

她輕輕地拉著我的手「我們一會再說話,如今我倒是還有一件事要弄明白。」

說著她大步向著殿外走去,一揮手神壇的焰火便熊熊燃燒起來了。

神殿外的眾人立刻匍匐在地上高呼著玄女的名字,此消彼長,氣勢恢宏。

玄女卻轉身望向阡欒大人,崇嶺大人和逸宸,微微皺著的眉頭已經說明了她慍怒的心情。

「誰來跟我解釋一下,扶虞哪裡去了?我怎麼感覺不到他的氣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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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安詭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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