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塵如夢醉聽風（一）

玲瓏似笑非笑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楓羽瀟，又瞄一眼站在自己身邊的『蕭靈』，撫掌笑道：「哎呀呀，閣主大人果然是好戲骨，角兒好，戲也好。不過現在這裏只有我們兩人，你是不是……」

放下嘴角溫雅的微笑，蕭靈的面上驟然冰冷，熄滅了光芒的眼神變得漆黑而深遂。

「讓你見笑了。」蕭靈冷哼一聲，抬手冰藍色神光一閃，白衣楓羽瀟化成虛影，收入神元之內。

剎那間，一股劇烈的情緒波動頃刻席捲整個心神，心口傳來綿綿不絕，沉重滯悶的後勁兒，牽扯出由淺入深的刺痛。

「咳咳咳……咳咳……」楓羽瀟身形不穩，整個人歪在一旁的黑檀木雕雲蓮的坐案上。

「啊呀呀，好可憐啊……」玲瓏輕搖緩步湊近楓羽瀟，譏諷的撇嘴輕笑道：「閣主大人的身體真實每況愈下了，現在竟連收一個分身都如此費力……」

譏笑聲中，玲瓏猝不及防。楓羽瀟上前一步，直接掐住玲瓏的脖子。

「那你感受一下，看我收拾你費不費力。」

楓羽瀟居高臨下，冷酷輕笑，盯住玲瓏，蒼白的面色顯得那漆黑的瞳孔更加深不可測，那種由內而外透發出來的威懾力，讓玲瓏幾欲顫抖。

「好好，算我說錯了……」玲瓏是聰明人，馬上討好似的服軟，從楓羽瀟的放鬆的鉗制下脫出來。知道楓羽瀟並沒有真的動怒，眼風一轉，玲瓏又嬌俏地嘻嘻笑着，纏繞在楓羽瀟身上。一邊輕輕用指尖勾勒着他的輪廓，一邊說道：「你說……君傾墨叫他這些寶貝弟子們來這裏，是什麼重要的事？難道……是他發現什麼了。」

楓羽瀟不動聲色甩開玲瓏，眼底閃過一絲厭惡，但面上依舊是淡淡的神色：「君傾墨也是堂堂神尊，發現你，是遲早的事。不過，有我在，他找不到你。」

玲瓏滿意一笑，一邊向門外走去一邊說：「那我就放心了。對了，還有冰音洛呢？」

「櫻嬈暫時不會跟冰音洛有什麼來往了，這一點你也可安心。」

玲瓏點點頭，正打算推門離開，卻被楓羽瀟叫住。

「慢。」

玲瓏一頓，側首問道：「還有什麼事？」

楓羽瀟走近一步，淡淡笑着揚聲問道：「你真的不關心，我是怎麼疏遠他們兩個的嗎？」

玲瓏一聲嗤笑，眼中閃過一絲深沉與淺恨：「冰音洛於我，算得上是什麼人呢？我關心這個做什麼……」

楓羽瀟不顧玲瓏，兀自說道：「我讓櫻嬈看到了掛在他床頭的曼珠沙華。」

玲瓏聞言，身子一僵。

「沒錯。這株曼珠沙華，是我親眼看着他在三萬年前強渡弱水，摘取的。」

說完，楓羽瀟邊從容抬步，從玲瓏身邊走出去。青煙碧水，雕瓦飛檐，偌大的屋子只留下玲瓏一個人獨自迎風站在外面。

——

天邪谷，煙雨湖。

朦朧的煙氣，飄渺，裊繞。四周煙色一洗，襯得煙雨湖一碧萬頃。

又是舉杯一飲而盡。紅衣，黑髮，罌粟般迷人美麗的雙眼無盡頹唐。冰音洛一杯接一杯，任酒從杯中流出，順着嘴角脖頸蜿蜒而下，反不清是酒還是淚。

「主人……」火鳳一聲輕嘯長鳴，金光一閃由鳳凰化成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