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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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不難為你了，瞧你這副可憐的樣子，既可愛，又讓我心疼。」馮雲發恩似的解嘲道。

石夢聽了這話，就像一個行將斃命的犯人突然獲得赦免一樣，從頭到腳都是輕鬆的。情急之下，他討好似的贊道：「姐姐才可愛呢！」

「是嗎？」馮雲眼睛一亮，「我倒想聽聽，我哪兒可愛？」

石夢真想打自己一頓嘴巴子，我幹嗎這麼恭維她？我這不是往火堆里扔柴禾嗎？

不過，他並沒有表現出忐忑不安的樣子，他得把戲演下去：「哪兒都可愛。」

「說得再具體點兒。」馮雲饒有興趣地說。

「長得漂亮，很會疼人，工作……」

「不談工作。」馮雲立即打斷他的話。

「不談工作，還是長得漂亮，很會疼人。」

「就這些？」

「多了去了，這是最主要的。」

她開心地笑了。

如此戲謔之言，她真的以為自己可愛嗎？

未必。

不過從可愛的人口裡說出來的話，這本身就可愛；同樣的話如果出自他人之口，她未必覺得可愛。換句話說，她心目中的可愛，並非對方語言所指，而是對方語言的本身。她認為，能夠跟眼前的人兒單獨坐在一起聊聊天、說說話，這本身就是一種享受。她特別願意看到他一見了女孩子就有點臉紅的樣子。

就她目前的處境，石夢多少知道一點——但這決不是他從別人那兒打聽來的，而是別人在談論她時被他聽到的。還是那句話，石夢從來就反對胡亂打聽別人的小道消息。

別看馮雲都三十四五的人了，但看上去，一點也不顯得那麼大，說她只有十七八歲的樣子，那是不負責任的話，不過說她只有二十四五歲，不知底細的人肯定會深信無疑。

首先，她的皮膚就有著超常的白和細，再加上她很懂得化妝的技巧，所以整個看上去，就跟從天上掉下來的人似的。

在這裡，我想簡要介紹一點她化妝的學問。許多女孩子都喜歡描眉，但她們描出來的眉，總讓人有作秀的感覺；她卻不同，她描出來的眉，你一點都看不出描過的痕迹。原來她在描眉的時候，不像一般人那樣草率。一般人描眉，總是拿著粗糙的眉筆在蛾眉上大肆渲染，幾分鐘工夫就草草了事；她卻不同，她首先把眉筆削得十分尖細，然後再在眉毛相對稀疏的地方上用心地點，就跟栽植似的，一場下來，沒有三五十分鐘，根本達不到預定的目的。她點出來的痕迹細如髮絲，黑而且亮，不仔細看，還以為真的就是眉毛呢。

這麼俊美而且講究的女子，她的婚姻又當如何呢？

說出來讓人寒心。

她的丈夫是搞工程的，多多少少也算個老闆了，據說人還不錯，也知道疼愛她，就因為連續幾個夜晚回家晚了點兒，而且又找不到合理的解釋，結果惹惱了她。屈指算來，他們分居差不多有一年了。

關於她的私生活種種，那只是傳聞而已，其實誰也沒有充分的證據證明他到底跟哪個男人好過，況且能被她看上的男人，世間少之又少。

她笑了一陣子，突然說：「過來。」

怎麼？還要過去？石夢想，我這不是坐在你的對面了嗎？再過去那不成了零距離的接觸了？馮大姐呀馮大姐，您這是中的哪門子邪呀？

「過來。」馮雲再次用命令的口吻說。

「姐……」石夢囁嚅道，「你瞧我，這兩天工作一忙，連澡都沒顧得上洗……」

「這跟洗沒洗澡有什麼關係？」馮雲把一雙明亮的眼睛瞪得出奇的大。

「我怕我身上的味太大，你會受不了的。」石夢因為弄不明白她究竟要讓他幹什麼，因此不得不找這樣的借口。

「有那麼嚴重嗎？」馮雲笑了，然後指了指身邊的座椅，「沒事兒，我不怕。」

石夢看了一眼他身邊的座椅，這才小心翼翼地蹭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