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畫蛇添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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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來的是石夢同學的同學，此人叫許秉彥，留平頭，中等身材，相貌普通。

石夢只是跟他見過面，沒有太深的交往，印象也不是太好。

「老兄，是哪陣風把您給吹過來了？你就不怕窮氣撲了你的好運嗎？還有，來就來唄，還拿什麼東西！快坐下說話。」石夢雖然一貫做事嚴謹，但逢場作戲的話也是隨口就來。

「你呀，就別再拿對付洋鬼子的那一套來對付自己人了。要按照當今世面上的話來講，咱哥倆還是聯貼的同學呢。」許秉彥落落大方地在靠近石夢的位置上坐下來，然後雙手接過小曼遞過來的茶。

「『聯貼』？有意思！」石夢爽朗地笑了，「瞧我這副窮酸相，還能跟您聯貼，實在是高攀了。」

「瞧你，又來了，是不是馬上就要趕我走啊？」許秉彥也笑了。

「別別別，給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呀！」笑過之後，石夢用一種半戲謔半認真的口吻說：「老兄怕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吧？我這人性子急，有什麼需要我效力的，只管吩咐，只要我辦得到，一定賣命。」

「真是明白人不可細講，我還真有事兒求你呢。」許秉彥一語見地。

「『求』字千萬別說，我可擔當不起。」石夢謙虛道。

「是這樣老同學——」許秉彥呷了一口茶，然後說：「前一陣子，我受幾位老闆的委託，創辦了一個……怎麼說呢？反正就是『所』之類的機構，經營的範圍多得你想都不敢想，什麼代理驗資啦、什麼代理審計啦等等等等，凡是政府不干預的事情都做，甚至連培訓什麼的都沒落下。天不作美的是，經營這一年多來，雖然也開展了一些業務，但因為裡面的這些人沒有一個稱職的，再加上我對這一行又不太懂，而且也靠不上去，到頭來業務搞得一塌糊塗。我此次來，就是想請你出山，真心期望你把一身的本領都毫無保留地施展出來。不知道你肯不肯賞臉？」他一口氣說了這麼多，但忽然覺得渲染得還不夠，於是又特別補充道：「別看這個所目前還不算大，但它的背景厲害得很。不瞞你說，它的總後台就是潘玖潘總裁；再有，潘總的兒媳薛曉莉你不會沒聽說過吧？她就在這裡面。」說完，他用一種懇求的目光望著石夢，由於目光過分集中，從而使得嘴巴也跟著很不自然地張大了起來。

原來是上門招聘的，而且招聘者還是潘氏集團。

這不是天大的喜事嗎？

這下，不光石夢感到意外，小曼更是驚喜萬分。慌亂之下，她拿削水果的刀子在自己的手背上不自覺地劃了一下，幸好沒有劃破。

她忍著疼痛，把剛削了一大半的果子遞到許秉彥的面前：「許哥，您慢用。」

許秉彥很客氣地接過果子，然後放在了身邊的果盤裡，繼續進行他們的話題。

石夢是走南闖北的人，他雖然心裡激動，但表面上還是一副沉靜若水的樣子：「老兄就這麼信得過我？你就沒想到我萬一還不如他們，那不是亂上添亂嗎？」

「哪裡的話？老弟你的本事誰不知道？別說是一個小小的事物所，就是把一個上市公司交給你，都沒有不放心的道理。」

「既然老兄這麼高抬我，那咱們就以茶代酒，我先敬您一杯。」說完，石夢將杯中的茶一飲而盡。

「痛快！這事兒就這麼定了。去了之後我決不會虧待你。」許秉彥也將杯里的茶一口喝乾。

按說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再圓滿不過了，壞就壞在許秉彥不懂得什麼叫見好就收，他只會畫蛇添足。

兩人說著說著，許秉彥就跑題了：「要說咱們這個城市，實在難混得很吶！別的不說，就安置就業這事兒，一直以來就成了政府的一塊心病。據我所知，全市有近10萬人口無法就業，另有2萬人口流離失所。說句玩笑的話，我這個機構雖然不大，但卻有好多雙眼睛盯著哪。說到這，我不得不祝賀老弟你一句，你有造化！正好在我用人的時候，你趕上了……」

石夢聽到這裡，臉色突變了，他心說，難道我是僥倖才到你那兒去的嗎？

前面說過，石夢是個很有個性的人，他之所以在哪裡都干不長久，就因為老闆對他偶有冒犯他就受不了。幸虧這事兒是發生在家裡，否則他非把桌子掀了不可。

再說許秉彥也太看不出眉眼高低了，石夢早有送客之意了，他還說個沒完沒了。

「許老闆——」石夢用一種高亢的聲音把他的話一下子掩埋下去。

「老同學……」許秉彥還以為石夢又要說笑呢，於是想糾正一下。

「等我把話說完。」石夢毫不客氣地打斷他的話，「你身為老闆，能主動為市委市政府分憂，我石某萬分敬佩。您的高風亮節我雖然學不來，但您的良苦用心我還是應該體諒一下的。你剛才說了，全市還有10萬貧苦百姓混不上飯吃呢，我石某雖然也是這10萬人當中的一員，所幸的是，我還有別的出路。所以我想，這份兒寶貴的工作你不應該留給我，而應該留給那些最貧窮、最可憐的百姓。」

許秉彥早就聽說過石夢很古怪，但不知道古怪到這樣，他後悔得要死，此時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尷尬極了。

「石夢……」許秉彥還想做點解釋。

「送客。」石夢當即下了逐客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