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碎了無痕
「叔叔……」
浩浩望着他拿着手機卻並沒有動，他等不及得叫了聲。
「好，叔叔幫你看下……」
他輸入號碼，按下通話鍵，一會兒，屏幕上跳出「副總」兩字。
他忽然很想看下她將他的名字是怎麼存着的，還是什麼都沒有存？
浩浩卻趴上桌子，從他手裏拿過手機……
……
珠江酒店。
皇汲看到屏幕上跳動的字，忙說道：「對不起，出去接個電話……」
「什麼電話要出去接？就在這兒接。」
趙雅靜微蹙眉，瞟了皇汲一眼，輕斥道。
皇汲起身的動作頓了下，卻還是對着其餘的人微點了下頭，邊按下接通鍵，邊朝外走。
「這孩子……」
趙雅靜看到朝外而去的皇汲，不禁來氣。
一邊的陸若蘭忙勸道：「一定是什麼重要電話，我們不要管了……來來，我們吃……」
「媽你什麼時候連打個電話都要管？」
只管着吃的陸小鳳突然間開口。
「我怎麼了？他是我兒子，我就不能管一下嗎？」
趙雅靜顯然還在為了皇汲的不聽話而生氣。
「唉，皇汲也大了，不就是接個電話嗎？小鳳，我們什麼時候能喝到你的喜酒啊？」
陸若蘭突然之間問了這樣一句。
不知道是不是想要轉換話題，讓正在吃東西的陸小鳳一下子噎住，忙伸手拿過邊上的果汁大口大口飲下。
「媽，你嚇到小鳳姐了……」
陸小曼在一邊笑着說。
陸小鳳倒是一會便恢復了神色，望向陸若蘭。
俏臉笑得很淡定：「我想，令千金的喜酒一定在我的前面……」
陸若蘭怔了下，隨即哈哈大笑：「小鳳你也不小了，還沒看中的嗎？要不哪天我給你介紹幾個？」
陸小鳳笑吟吟：「那就麻煩阿姨您了……哦對了，媽，阿姨，我還有點事，我先走了……」
該有禮貌還是少不了，陸小鳳拿起外套，拎起包包向她們打招呼，也不等趙雅靜開口，便匆匆逃了出去。
包廂外的走廊里，皇汲正輕聲說着：「我在吃飯，回家了嗎？……還沒有？都幾點了？……我知道了，放心吧，我不扔……」
陸小鳳站在門口的位置，看着站在那裏倚著牆的皇汲打着電話，臉上居然是柔柔的笑。
她似乎還能看到二弟眼裏那濃得化不開的情。
她比他大了三歲，小時候有些記憶已經清除，可是僅存的記憶里，她還沒有看到他笑得如此這般……溫暖。
她一句話都沒有說，悄無聲息朝另一邊走去。
「那你什麼時候拿來給我啊？」
電話那端，是浩浩稚嫩的聲音，皇汲唇角微揚，心裏溢起暖暖的疼。
「你什麼時候想要？今晚嗎？」
「那你會送過來嗎？」
「好……媽咪呢？」
他彷彿聽到了那端悠揚的音樂聲，可是他不能確定他們此刻在哪裏。
「媽咪和冰雅阿姨出去了……」
「出去了？去哪了？那你呢？你在哪裏？」
皇汲的眉頭微蹙起來。
「我在吃雪糕啊……是書恆叔叔買給我的……」
孩子的聲音如此清脆美好，而他只覺得有什麼東西掉落了下來，砰得一聲，碎了滿地。
書恆叔叔……朴書恆……
「還有黃叔叔……我們一起的……」
小浩浩又輕聲說了句，他都覺得是有人在教他說話了。
其實沒必要，他應該相信她的。
況且，他們那麼多人，不是嗎？
但心裏卻還是不好受，甚至都找不出一個字來說句話。
心裏很亂，很煩躁，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
應該問他們在哪裏，然後衝過去，接了他們就走。
可是他明明已經跟朴書恆說了要放手……
他真是混蛋，一邊說了放手，一邊卻又說給他機會，誰會給他機會？
他們本是兩情相悅的人，他哪裏來的機會？
「浩浩……」
他才開口，那端卻傳來朴書恆的聲音。
「皇汲，我是書恆，雅君和冰雅去泡溫泉了，我們在天奧前邊的音樂茶座，你有空也過來吧……」
朴書恆想不到浩浩會提起他。
他怕他有什麼誤會，忙接過浩浩的電話對着這邊的人說道。
而他，還能說什麼？還有什麼可說的？
「不了，你們玩開心點……」
他淡淡說道，隨即掛了電話。
進包廂的時候，看到陸小鳳沒在，他也並不奇怪。
小鳳從小生性冷淡，高傲又倔強，和人不合群，所以朋友也甚少，比他大了三歲，卻仍然孤身一人。
「打個什麼電話打那麼久？」
皇君豪看到進來的人，眉頭緊蹙，一臉的不滿。
「好啦好啦，我們兩個人也好久沒見了，我們自己找地方聊會去。你們哪，現在還早著，你們也找處地方坐坐吧……靜雅，我們走吧……」
陸若蘭倒是抓準時機說道。
「皇汲，那你和小曼找個地方坐坐吧……」
趙雅靜也附和道，隨着陸若蘭站起身。
「伯母再見，媽咪再見！」
陸小曼跑上前去，摟住兩位女士一人一吻。
皇汲伸手扯鬆了領帶，剛才的煩悶還沒有好轉，此刻更是煩躁起來。
「皇汲哥，我們去哪？要不……我們去看電影吧？我已經好久沒有看過了……」
陸小曼坐到皇汲的身邊。
望着他從口袋裏掏出煙，又掏出打火機，嗤得一聲點燃，跳出幽藍色的火苗。
然後看着那白色煙一點點燃成紅色，最後變成灰色。
皇汲深深吸了口，慢慢吐出煙圈，拿過一邊的手機站起身，拎起椅子上的外套：「我送你回家吧。」
他說着就往外走。
陸小曼怔了好一會兒，隨即也拿起包包追上：「為什麼呀？你還有約會嗎？如果沒有，你就陪我逛會吧？皇汲哥，皇汲哥啊……」
陸小曼挽住他的手臂，一起進電梯內。
皇汲沒有說話，也沒有拂去她挽着他的手臂，一直到走出酒店。
他才又說道：「我送你回家。」
「不要。」
陸小曼很固執，嘟著嘴不肯上車，而面前的人也很執著，等在車邊沒有動靜。
她覷了他眼，他仍然是面無表情，她才吶吶得說道：「好嘛，那你陪我走一小段路，好不好？」
皇汲的視線在她身上來迴轉：「你就不怕凍壞了？」
這外面的溫度，與車子裏可是不能相比的。
「我凍著了你都不為我披衣服嗎？」
她笑着說道。
皇汲望着她，隨即也笑出聲：「我不是君子……」
說着，開了車門，兀自坐了進去，「你坐嗎？不坐我走了……」
他搖下車窗，對着仍然站在外面的陸小曼說道，並啟動了車子。
陸小曼沒有辦法，只得坐了上去。
……
因為浩浩明天還要上學，雅君怕他睡晚了起不來，和冰雅泡好了溫泉就拖着浩浩要回家。
三個人都說送他們母子倆回去。
雅君偏不肯，最後讓浩浩決定，由誰來送他們。
也不知道浩浩是怎麼想的，居然點了冰雅。
黃雲翔大笑：「這就是所謂的異性相吸。」
「是啊是啊，我家小寶貝當然只吸我，你們都閃一邊去……」
冰雅抱起浩浩就朝外面走去，「雅君，我也是時候參觀一下你們的藏身之地了，唉不會不方便吧？」
一句話，問得雅君尷尬起來。
忙對着在場的兩位男士道：「今天太晚了，改天請你們去坐坐吧……」
「唉雅君媽咪，我就等你這句話了，都那麼久，總算等到你說了……」
黃雲翔笑着。
朴書恆依然是那紳士的笑容：「注意安全。」
顧雅君不敢面對，低着頭鑽進了車中。
……
拐入彼岸春天的時候，冰雅不禁直唏噓：「乖乖，到底是有錢人的主兒。看看這小區的建設，這環境，這美化，這管理……」
「行啦行啦，要不改天你也搬過來……」
雅君的話還沒說完，冰雅一下子踩下剎車。
雅君忙一把抱住朝前滾去的浩浩，自己的身體也一下子向前。
額頭撞到了前面座位的椅背，狠狠地一下，倒並不是很痛，卻着實受到了驚嚇。
她惴惴著開口：「冰雅你幹嘛？你想嚇死我啊？」
又趕緊望向懷裏的浩浩，小人兒卻咯咯笑起來。
「冰雅阿姨，好像在玩滑滑梯啊……」
「滑你個頭，有這麼驚險的滑滑梯嗎？」
冰雅不禁喘著氣說道，又十萬分的怒意提高了嗓音，「丫停車都往哪兒停的……」
話說到一半，又突然間閉了口。
因為那車子裏的主人已經下車，並朝着他們走來。
而走來的那人，怎麼就……
那麼眼熟？
高大的身影走到車邊，沒有敲她駕駛室的門，而是敲後面的車窗。
雅君只看到有人走了過來。
但燈光太昏暗，車子的貼膜又太深。
而她還注意著浩浩有沒有撞傷，都沒有看仔細過來的人，只聽到車窗響起的嘟嘟聲，她忙伸手按下車窗。
看到人的同時，她怔在那裏，似乎還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他怎麼會在……這兒？
直到浩浩大聲叫着：「叔叔……」
一邊忙開門跑了下去。
而車外的人則一把抱起了小人兒。
似乎在察看着他的傷勢，臉色並不好看。
雅君和冰雅此時才回過神來。
前座上的冰雅轉過頭來，對着後座上的雅君道：「皇汲啊……」
其實應該有想到，這兒是哪兒，簡直就是天子腳下嘛。
他讓雅君母子住到這邊來，還不是有那個啥啥心理？
只是這黑不隆咚的車，誰知道是誰的？
他怎麼不開他那輛拉風的車啊？
「哦……」
雅君也獃獃應了聲，然後開車門走了出去。
「叔叔，你有拿我的玩具嗎？」
小浩浩早已逮着他問最最重要的事情了。
冰雅也下車，站在那裏對着皇汲嘿嘿：「你好……」
皇汲瞟了她眼，臉色仍然僵直：「怎麼開的車？這裏是小區，車速不減的么？」
冰雅被他的話說得獃獃的。住夾布技。
以往伶俐的口舌此時卻是繞不過彎來，只能杵在那邊發怔。
雅君看不過去，忙拉過冰雅：「你車子幹嘛停這裏？都已經減速了……」
她沒有抱怨的意思，其實更想問的是，他怎麼會在這裏？
而皇汲只是伸手探向她的額頭。
她因為他的動作而嚇了一跳，本能得向後退了下，他的手頓時僵在半空中。
氣氛尷尬起來，此時石化的冰雅倒是反應過來。
忙對着他們笑道：「雅君，那我先走了，明天見……」
說着，一溜煙坐入車子裏，車了退了出去。
「唉，冰雅……」
「冰雅阿姨再見……」
小浩浩忙向著冰雅揮手，而後又抱住皇汲，「叔叔，我的玩具呢……」
「在車裏……」
他說着抱着浩浩走向車子，開門拿出坦克。
小浩浩一下子興奮得大叫：「謝謝叔叔……」
他也笑，眼神溫柔：「怎麼謝？」
小浩浩很實際，才說完，小嘴就湊了上去，在他的臉上啵了下。
響亮而又清脆，在這寒冷的夜裏，猶如夏日裏灼灼的太陽。
雅君簡直有些嫉妒了。
這小白眼兒狼，人家只不過替他買了個玩具，又帶他去吃了頓披薩，至於嗎？
這左親一口，又親一口的，還沒見得親她親得多呢？
「媽咪，你怎麼了？」
可能表情實在是不爽，小人兒看到她忙問道。
還未等雅君回答，某些人瞟了她眼。
唇角微上揚：「媽咪嫉妒了……」
「誰嫉妒了……真是……」
雅君不再理會那兩男人，徑直朝着電梯而去，只聽到身後兩人的對話。
「什麼嫉妒啊？」
小人兒輕聲問著。
皇汲牽着他的小手也跟在雅君的身後：「嫉妒就是，媽咪看到你親叔叔，她不高興了……」
「為什麼不高興啊？」
雅君走入電梯內，隨後而到的兩人也走入電梯：「因為你親叔叔了啊。」
某人清朗的聲音響起，忽又湊近她，「要不你也親下？」
「是啊媽咪，你不要嫉妒了，你也親下叔叔吧，我保證不嫉妒的……」
小浩浩站在一邊望着她，大大的眼裏一片認真。
雅君杵在那裏說不出話，臉上轟地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