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頁 那天，下雪了

沈岩辰用那樣幼稚的把戲來追求牧妍的時候，白斐然已經不在北落市，他已經去了英國了。

牧妍懷孕了，本來是想第一時間告訴他的，但就在她從醫院出來，沒一會兒，就遇到了葉淑薇。

一切的巧合，都太巧合了。

她冷然看着沈岩辰，那眼神鋒利如冰，她沒有回答沈岩辰的問題，只是怒然的看着他。

等不到她回答的沈岩辰還以為事情出現了一絲轉機，他聲音帶着嘲諷的緩和，他說：「如果不肯答應跟我交往的話，那麼，用你的孩子跟我做一個交易吧，你知道的，我是沈氏唯一的男孩子，將來整個沈氏都會是我的，我可沒有打算，二十年後，讓旁人來分我家產。只要你肯放棄這個孩子，隨便你開價？」

那個時候的沈岩辰還為長大，可已經為自己的未來精心盤算，彷彿是一個精明的大人。

牧妍憐惜的看着他，帶着失望，她說：「沈公子，這條路你走錯了，這個孩子，跟你父親沒有任何關係。如果我是你的話，我會好好的守在自己母親的床邊，病重的她，應該很希望你能陪在她的身邊的，至於說到沈氏，如果你真的想成為未來沈氏的主人的話，你現在要做的，絕對不是用我來牽制你的父親，你應該順從他才對的。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你現在，還是做好自己的本分，好好上學吧！」

牧妍是真的對沈岩辰有些失望的，她一直以為，豐衣足食有父母陪伴長大的孩子，應該會更純粹更快樂一些的，現在，看來，也許，並不是這個樣子的。

因為得不到父母的疼愛，因為生活總是殘缺，所以，才會小心翼翼，慢慢仰望接近，對別人所擁有的羨慕讚歎，等到一點點兒就會滿足。

因為是很辛苦才得到的，所以，才更加珍惜，如果一開始就擁有的東西，是不會覺得它可貴的。

後來，沈岩辰倒是沒有再跟她玩那幼稚的把戲，事實上，那樣子的把戲，玩一次，給沈翊風看一下就夠了。

後面一連串的事情襲來，牧妍也沒有精力，再去關心他了。

事實上，她一直都很希望，等這一切都過去了，她好好的跟沈岩辰談一次。

她跟葉淑薇之間的秘密，的確是屬於她跟葉淑薇的，但作為葉淑薇兒子的沈岩辰，牧妍並沒有打算對他隱瞞。

牧妍對沈岩辰對她的挖苦並不在意，她說：「我雖然很清楚，應該怎樣向你解釋這一切，但我卻不確定，你能不能對你所知道的一切，保密！」

「你想向我解釋什麼？」沈岩辰的眼裏，滿滿只有對牧妍的冷嘲和厭惡。

牧妍說：「在這個醫院裏，有你很信任的醫生嗎？我是說，只聽從你的，為對你父親，也保密的那種醫生？」

「有又如何，沒有又怎樣？」

牧妍眼睛微微眯起，暮色降臨，她的眸色也變得悠遠黯淡下來，「如果有的話，那麼，我現在就可以向你很清楚的解釋，四年前的，我跟你母親之間，發生的一切！」

牧妍的神情很認真，那種認真讓沈岩辰沒有辦法以敷衍的態度來面對。

他終於正經了神色，「但願你的解釋，能讓我信服！」

如果有另外一個人在場的話，那麼，她所有的解釋，聽起來，就不像是荒唐之言了吧！

跟沈岩辰分開之後，牧妍帶着小晚去見了尹沭陽，她沒有告訴他，她在沈氏遇到白斐然和沈翊風的事情，她只簡單的陳述了這一次談判的結果，然後，就帶着小晚回了家。

回去的路上，大概是今天玩得累了，孩子在她的懷裏已經睡著了。

她也覺得累，她不知道自己這麼做對不對，將沈岩辰也拉進這個局的話，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回到家裏，她將孩子抱到床上，安頓好了，才去廚房，簡單的給自己下了碗面。

她其實根本吃不下東西，簡單的吃了兩口，就聽到了門口玄關處傳來了開門的聲音！

牧妍不知道是白斐然回來了還是沈艷莎回來了俄，或者說，他們一起回來了，她連忙放下碗筷跑出去。

是白斐然，只有一個白斐然，隔得老遠，牧妍又聞到了他身上的酒味。

他在門口那麼看到牧妍站在客廳，就連拖鞋也沒有換，他徑自朝她走過來。

他臉紅紅的，眼睛清亮如天邊的孤星，牧妍覺得他的神情很不對，他衝過來的姿態，甚至帶着一種殘忍的決絕。

牧妍知道他今晚一定會回來的，在白天看到她去沈氏之後，他必然不可能就這麼放過她，就算他真的相信她跟沈翊風真的沒有什麼，也必然會給與他一番折磨的。

牧妍並沒有躲，他直接衝到了她的面前，眸色清透冰冷，直直的鎖着她。

「你……為什麼還在這裏，嗯？」他語氣帶着一絲冰冷的疑惑，他伸出手來，捏了捏牧妍的臉，彷彿是要確認，眼前的這個人，這張臉，並不是他的幻覺。

牧妍由得他，四年前的白斐然，酒量雖然不太好，可卻從來沒有喝醉過，因為他不會允許自己喝醉，所以，牧妍並不知道他醉酒吼的酒品如何。

「如果我不在這裏，那麼，你覺得，我現在應該去哪裏？」牧妍平靜的回答他。

醉酒之後，總是很容易口渴的，因為心裏，彷彿是燃著一團火。

白斐然搖搖晃晃的往廚房走去，給自己倒了兩大杯水，一口氣喝光了之後，才轉過頭來看着她。

似乎對於她的這個問題，傷了腦筋，他直直的看着她，終於還是沒有忍住，問她：「今天為什麼要去沈氏？是去見沈翊風的，還是去見沈岩辰的，聽說沈岩辰今天替你帶了小晚，還去海洋館，還給她買了玩具。你說，他們這是，兄妹情深呢，還是，父女情深呢？秦牧妍，你的女兒，到底有幾個父親？」

他問得平靜，牧妍不想被他激怒，她狠狠忍住，閉上眼睛，好一會兒，才又再睜開，帶着隱忍的平靜告訴他，「白斐然，你喝醉了。我們今晚不要討論這個問題，等你清醒了，我們再說！」

牧妍說完，徑自往自己的房裏走去，他手中緊緊握著的水杯卻突然滑落，摔在地板上，發出「砰」的一聲響聲，那聲音足以驚醒在房間里熟睡的小晚，一次，此刻留住此刻準備離開的牧妍的腳步。

「我已經給了你一半天的時間，來給你編造欺騙我的理由，怎麼，這時間還不夠嗎？我醉了，對，我醉了，不是更容易，相信你的那些謊話嗎？秦牧妍，你以為，你用拖延戰術，就可以將我完全玩弄於鼓掌間嗎？」他的聲音和煦，半分聽不出怒然，彷彿，說起那些流膿的傷疤時，他也不會在有噁心的感覺了。

牧妍被那巨大的聲響嚇了一跳，她猜想孩子應該是被吵醒了，果然，就在白斐然說完這些廢話之後，揉着眼睛有些被嚇到的小晚打開了門，看到牧妍就站在房門口，卻沒有進來，覺得意外，於是問她，「媽媽，剛才是什麼聲音呀，你還沒困嗎？」

牧妍臉色冰冷，但見了小晚，努力緩和了神情，她走到小晚面前，蹲下身，抱起她，輕言，「沒什麼，媽媽剛才不小心摔壞了一個水杯而已，媽媽還不困，小晚自己先睡好不好。媽媽就在外面的，恩？」

孩子聽說牧妍摔壞了一個水杯，存了憂慮，她放下揉眼睛的手，一下子就看到了白斐然，孩子瞬間就愣住了。

過了好一會兒，還在才小小聲對牧妍說：「媽媽，我不困了，我陪你一起吧！」

牧妍抱着孩子走進卧室，跟孩子一起躺倒床上，輕輕的拍著孩子的背，哄着她，「小晚乖，你先睡，媽媽去收拾了外面的渣滓就來，恩？」

孩子雖然心裏對剛才那一幕存了心事，但她不懂拒絕，點頭，回答得乖巧，「嗯，媽媽，我先睡，媽媽，晚安！」

牧妍親吻了一下孩子的額頭，輕聲，「晚安！」

她抱着孩子剛剛走進房間，放在沙發上的牧妍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響了一次，又響了一次，白斐然才走過去，將她的手機拿起來，屏幕上卻沒有顯示號碼，顯然，那號碼被加密了，所以，顯示不出來，會用這樣子號碼的人，多半都是豪門權貴。

他眸色一暗，平靜的接近，他還沒有說話，那頭一個男聲已經興奮的響了起來，「報告出來，你是對的，你現在在哪裏？我來找你，我需要找你詳細的談一談？」

這個聲音，是……是沈岩辰？！

白斐然一下子就被怔住了，他沒辦法出聲，他冷淡的問那頭，「是什麼報告，岩辰？」

那頭沈岩辰一聽到這個聲音，瞬間也懵了，他詫然了語調，「姐……姐夫，你是姐夫嗎？可……可這個，不是秦牧妍小姐的手機嗎，為什麼會在你手裏呢，姐夫？」

他惶急的猜測到了什麼，然而，白斐然並沒有回答他的這個問題，他再一次冰冷迫人的問他，「是什麼樣子的報告，岩辰？」

而就在他問了這個問題時，牧妍卻剛好打開門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