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診治
卧室之中，只看見夜馮氏躬身坐在楠木大床邊，輕輕地握著夜楓的手，道道淚痕掛在她粉嫩的面容之上，更顯得形容憔悴。
隱約的哽咽之聲不斷響起，似在祈禱，又似渴求……
夜霸天心疼地看著自己的妻子和兒子，隨即他走到夜馮氏的身邊，扶起夜馮氏疲憊的身軀，柔聲勸慰道：「瑩兒，郭大夫來了，你先讓在一邊，讓郭大夫看看楓兒的傷勢吧。」
夜馮氏一怔，微微轉過頭來，紅彤彤的燭光照得她如帶雨梨花一般，甚是楚楚可憐。
直至此時，夜馮氏才發現屋裡多了幾個人。
一看見郭鈺郭大夫，夜馮氏頓時大喜，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迎上前去，死死地拽住郭鈺的衣襟，急聲詢問道：「郭大夫，你快來看看，我家楓兒還有救嗎？」
郭鈺看了一眼拽著自己衣襟的夜馮氏，有些尷尬地站在原地，露出一絲苦笑，只能微微躬身行禮道：「夫人放心，老朽一定會竭盡所能，儘力救護楓少爺性命的。」
夜霸天當即會意，伸手拉過夜馮氏的手，柔聲安慰道：「瑩兒，你姑且先放手，讓郭大夫好仔細診斷，郭大夫一身醫術出神入化，妙手回春，楓兒肯定會沒事的。」
郭鈺見夜馮氏鬆了手，這才疾步坐到方才夜馮氏所坐的椅子之上，伸手在夜楓腕脈上一搭，約莫過了五六個呼吸的時間，郭鈺的眉頭漸漸皺起：「這是……」
「怎麼了？」夜霸天有些擔憂地低聲詢問道。
郭鈺並未作答，而是又伸手撩開夜楓早已染血的衣襟。只見郭鈺心念一動，掌心之處立即散發出柔和的白光。
這是他所特有的「玄蘊真氣」，雖然這「玄蘊真氣」威力不強，但最是適合調養傷勢，查探傷口，乃是郭鈺的絕學，也是他作為一個杏林高手的立身之本。
郭鈺反覆探查著夜楓的傷勢，待看到胸口和丹田兩處淤青的傷痕，他的眉頭更是徹底擠成了「川」字，嘆息一聲道：「好狠的手段！」
盛名之下無虛士，這郭鈺有如此名聲，果然不是浪得虛名，這前前後後不過半刻鐘，他便將夜楓的傷勢查探得七七八八了。
郭鈺終於收回了自己的真氣，稍稍調息一會兒，隨即站起身來走向夜霸天夫婦，此刻，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郭鈺的身上。
「楓少爺的身上受了多處的重擊，丹田和內腑都受到了嚴重的損傷，傷勢雖然嚴重，但用些上好的傷葯還是能夠救治的，只是……」郭鈺緊鎖著眉頭，話音一頓。
「只是什麼？」夜霸天夫婦兩人頓時心頭一緊，忍不住開口詢問道，他們兩人的聲音都有些微微發顫，深怕郭鈺後面的「只是」帶來一個令人難以接受的噩耗。
「只是，楓少爺的丹田應該受到了及其陰寒的真氣所傷，再加上內腑和丹田重創，經脈寸斷，之後又是許久的行路顛簸，殘存的陰寒真氣徹底盤踞在了楓少爺的體內，根本無法拔除，所以恐怕……」
夜馮氏聽到這裡，全身一震，臉色劇變，狀若瘋狂，尖聲嘶喊著：「難道楓兒沒救了？不會的！不會的！」說話間夜馮氏就想要上前拽住郭鈺，只是身子被夜霸天死死地拉著，動彈不得。
「瑩兒，你先冷靜，且聽郭大夫怎麼說。」夜霸天皺了皺眉，他剛剛親自提夜楓把過脈，雖然夜楓的確身受重傷，氣若遊絲，幾乎難以為繼。
但夜楓的脈搏並未徹底斷絕，顯然不至於藥石無救才對，不過夜霸天性子沉穩，忍住心頭的疑惑，反而低聲勸慰夜馮氏起來。
郭鈺見夜馮氏這般模樣，知是她會錯了意，連忙解釋道：「夫人放心，楓少爺受此重創，傷勢嚴重，老朽雖然醫術不精，但也能包他性命無礙，但是楓少爺如今丹田重創修為盡廢，又長時間受到陰寒真氣的侵蝕，日後恐怕再也難以凝聚氣海……」
「再也難以凝聚氣海？」夜霸天一怔：「這豈不是說，楓兒這輩子再也難以突破先天之境了？」
「難道再無其他辦法？」夜霸天原本聽到夜楓性命無礙，原本一直吊著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可此時又得知他再也難以修鍊武功，突破先天，心中不由得又是一陣絕望。
郭鈺微微搖了搖頭，他的雙頰微微發紅，神色有些赧然。
畢竟在騰龍大陸，向來以武為尊，不能修鍊，就與人們口中的廢材無異，肯定會受到旁人的無盡鄙夷。
若是夜楓生在普通人家倒也罷了，想必能夠平平安安地度過餘生，可他偏偏還是夜家家主的兒子，沒有武功在身，日後必定會受盡其他派系長老的子孫嘲笑欺凌，命途多舛。
郭鈺自覺受著夜家的數十年來的供奉，卻找不到解決的方法，無怪乎有些羞愧難當。
「也許元魂境之上的前輩高人會有辦法，畢竟這些高人的修為通天，擁有的能力更是高深莫測，令人匪夷所思，實在不是我等可以輕易揣度的，亦或者是能尋到九品以上的高級魂丹，許是有一線希望，只是楓少爺能不能吃得消魂丹的藥力，這還是兩說。」看著滿臉絕望的夜霸天，他多少有些於心不忍，不由開口安慰道。
而且郭鈺深知夜家老祖宗正是傳說之中的元魂之境，一身修為可謂是通天徹地，無所不能，元魂之神妙更是令人匪夷所思，因此他所說之話倒也不儘是虛妄之言。
「這玉玄城出現的最高的丹藥也不過九品，而且都被四大商盟之一的鳳翔商盟所掌控，不知道幾年才有那麼一次，至於這九品以上的魂丹，我上哪去找啊？」夜霸天的眉頭緊皺，臉上露出一絲苦笑。
即便以他的身份地位，想要求購到一枚九品以上的魂丹，同樣是難如登天。
「若是實在沒辦法，我只能去找找叔父看看，他老人家如今已經是元魂境七層的修為，興許會有些辦法。」夜霸天暗自忖道。
夜霸天的叔父天縱奇才，千年前突破元魂之境，一舉成為夜家神話般的存在，如今忝為夜家的兩大太上長老之一，是夜家最為高高在上的「上仙」存在。
想到此處，夜霸天緊皺的眉頭微微舒展了些，稍稍嘆息一聲，說道：「無妨，郭大夫儘管放心施救便是，能保住性命已是楓兒的福分了。」
「家主既是如此說，那老朽只能竭盡所能，放手施為了。」郭鈺稍稍抱拳應答道。
繼而郭鈺又回到床榻邊坐下，喚過跟隨而來的小僮兒，從小僮兒的手中接過沉甸甸的藥箱，取出藥箱中的種種瓶瓶罐罐和工具，雙手連動，替夜楓治療起傷勢來。
天邊漸漸泛白，原本人聲鼎沸的別院，也漸漸地沉寂下去，隨著時間的推移，別院之中的一大群侍衛也大都有各自地散了，唯有夜楓的卧室之中還三三兩兩地站著幾個人，但都屏息靜氣，緊緊地盯著床邊不遠處坐著的長袍中年，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呼……」
突然，長袍中年突然停止了手上的動作，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待得身旁小僮兒替他拭去了額頭和臉上的汗水，他方才慢慢站起身來。
「郭大夫，楓兒的身體怎麼樣了？」頓時，夜霸天夫婦神情一緊，忍不住出聲問道，這時候屋內所有人都將目光集中在了郭大夫的身上，眼神之中既有濃濃的擔憂和緊張，又有絲絲的期盼。
郭大夫輕笑了一聲，拱了拱手，對著夜氏夫婦微微行禮道：「老朽幸不辱命，如今楓少爺的傷勢已基本沒什麼大礙，待會兒我會寫副方子，順便再抓好葯，讓名兒送來。」
名兒是那小僮兒的名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