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21

「你快把我寵上天了，以後，你對我有一丁點不好，我都會覺得委屈的。」微湛撒嬌地迎著他熠熠閃光的曜石眸子，颳了他的鼻子一下，然後，故作輕鬆地站起來走向外面的餐桌。

毒又加重了，剛才站起來眸前黑了一黑並閃耀著星子，她知道體內毒素劇烈發作的時間快要到了。儘管沒有食慾，但她在歐陽洛晨面前依然裝出胃口很好的樣子，連吃了兩碗粥外加一碟鹹菜。

歐陽洛晨靜默一旁，凝視著眸前的明媚女子，仿似要把她看進心裡，刻在心上才罷休。

吃過粥后，微湛從寢室里拿出一個包裹，還背上了箭袋和弓，拉著歐陽洛晨就往院子里走。

歐陽洛晨聽任她擺布也不問為什麼，像個小跟班。只要她喜歡，他願意做任何事。

微湛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天邊霞彩的絢爛還沒有褪盡，宛如波濤一樣的捲雲層層疊疊，美如輕羽。向南飛的雁群迎風翱翔，在天幕上形成一條矚目的風景線。

「上次給你的兵書看懂了嗎？」

「看懂了，很多作戰策略蒼穹的兵書也有記載，不過，有一些行兵布陣的觀點，倒是蒼穹沒有人敢提出來的。」他自小對各類兵書熟讀，《孫子兵法》難不倒他。

「那就好！」微湛把弓和箭袋遞給他，順手一指，「看到天邊那群大雁嗎？我與你比賽，看誰能把它們其中一隻先射下來。」

她把手裡的包裹打開，拿出一柄奇形怪狀的鐵器。這是21世紀的火槍，歐陽洛晨沒有見過，所以覺得模樣怪怪的。

「這是什麼？」

「我們那裡管它叫火槍。」

「火槍？」他所見到的槍，都是用棍子外加一個鐵刺造成，從沒見過這般模樣有點笨拙形狀怪異的。

「對，這個東西射程三百米左右，也就是說，三百米以內的人或者野獸，只要瞄準他的要害部位一按扳機就可以把對方擊倒。」

「真這麼神奇？」他將信將疑，在他看來，要擊中三百米遠的對象除了箭，沒有哪樣武器可以做到。

「我們就比一比！」微湛嫣然一笑，自信令她百媚中有一股颯爽的英姿。

以前做殺手其中一個訓練項目是合成槍。蒼穹的冶鍊技術不夠好，提煉的鐵質量也不是上乘，反覆試驗了很多次才組裝出兩把，但是在組裝的時候，因為零件常常因為質量差冷不防就斷裂，她心裡嘴上已經暗地裡把蒼穹所有冶鍊工匠的祖宗問候了個遍了。幸好蒼穹的火藥還是有的，否則，自己去找硝石，那就麻煩到不得了。千辛萬苦才裝成了兩把火槍，她給自己留了一把稍微小點的，把這把大的準備送給歐陽洛晨。她相信他有足夠的力量保護好自己，但她還是不放心，留把火槍給他，教會他合成安裝的方法，相信他會用火槍充實大楚的裝備，此後，整個蒼穹將沒有哪個國家比得上大楚軍備的強大。

凝神舉起火槍，瞄準了天上飛的那群大雁。

歐陽洛晨見她神情如此肅穆，也不敢怠慢，隨之也彎弓搭箭瞄準。

「嗖」一聲，箭帶著翎羽的呼嘯，向著雁群飛去。

「嘭！」一聲響亮的爆破聲在耳畔響過，隨之，兩隻大雁飛離雁群，掙扎了幾下，「啪」地一聲跌落地上，其中一隻身上被箭翎穿過身軀。

歐陽洛晨跑上前把兩隻大雁撿起來，中箭那隻顯然是他射落的，另一隻沒有中箭，但是身上卻有一個窟窿，血汩汩地從窟窿里直冒。

果然不同凡響！大雁的傷口有點驚悚，他被這把火槍的威力鎮住了。曜石眸子帶著驚訝與欣賞凝視著微湛，那是一種詫異，還有就是佩服。

這個女子還有什麼沒有被發掘出來的呢？她怎麼會懂這麼多？他清楚這個火槍的威力，也暗自慶幸自己的敵人不是微湛，否則，多少鐵甲士兵都抵不上幾把火槍的威力。

「怎樣？不比你的箭差吧？」微湛淺笑，明媚的水眸在艷陽餘暉掩映下美艷奪目，那揚起的弧度優美的秀更是發妙不可言。

「比我的箭還要好，遠距離就可以把目標一擊即中，且一招斃命。」他的讚美是由衷的，火槍的殺傷力的確比弓箭要強百倍。

「等會我教你火槍使用的要領。你會射箭，這項技能你很快會掌握。晚上，我教你如何組裝，以後你自己就可以組裝很多把火槍，再成立一支火槍隊，有了這支隊伍，你在蒼穹就所向披靡。」她必須做這些，這是歐陽洛晨的宏遠，她要成全他。

「微湛，沒有你，蒼穹於我有何意義？」曜石眸子暗了一暗，他知道她的心思，這個女子，絕對是想在逃走之前給自己留下一些有用的東西，成全自己多年稱霸蒼穹的夢想。

別走，好嗎？

他在心裡默默哀求，驕傲如他再也承受不起碰釘子的沮喪，他說不出口哀求她。但他不會放她走的，絕不，哪怕用生命起誓！

抱緊她，心裡湧起無限的酸楚：朕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多愁善感的呢？

天幕，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掛上了疏星，那些閃爍的星子今天看上去仿似離人的淚，令人徒增無限的感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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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臣已經等得不耐煩了，有的走來走去，有的坐立不安。

「嘻嘻，皇上，來追臣妾呀！」軟糯香甜的嗓音隱隱從勤政殿里傳出來，令人聽了骨頭都酥了。

大臣有的跺腳，有的搖頭，有的更是唉聲嘆氣，感嘆那個賢德的帝君一去不復返了。

「美人，朕來了！」是大楚帝君乾淨不帶雜質的嗓音。

「嘻嘻，哈哈哈——」

不用看，已經可以想象出勤政殿里那片風光。

妖孽！

這個「琥珀微湛」，真是禍水！

早上，楚帝突然說不在金鑾殿上早朝，派了小太監請所有大臣來勤政殿商議國事。

可是，大臣來到勤政殿門前，卻被小太監攔住不準進，說是皇上有要事處理，讓大家稍候片刻。

大臣們得令就恭謹地在殿門前等候，孰料，等了一個時辰就是不見歐陽洛晨宣他們進殿商議國事，反而聽到他與那個「禍水」在玩樂。

這班官僚沉不住氣了。

這個「琥珀微湛」還沒有成為嬪妃呢，現在就這樣囂張魅惑主上，以後可怎樣算？

聽聞她一直拒絕楚帝給予她的封號，現在看來，這女子心思不一般，恐怕是要掌握整個**呀！

議論紛紛，有的還氣得臉都發青。

有十幾個人，一直站在勤政殿前靜默不語，其中一個就是深受大楚帝君與雪太后器重的二朝元老、當今丞相花揚。

此人臉不改色，絲毫看不出任何錶情，他朝那群大臣發話：

「各位，稍安勿躁！」他也是忍耐著，實則內心已經火冒三丈了。

帝君，真不像話！

女兒月瑩看來真是遇上一個勁敵了。

正好，這女子膽大包天，老夫就把今天作為一個借口聯合大臣彈劾你，看你如何當上大楚的皇后！

狠厲的笑意唇邊氤氳，內心，因微湛露出的破綻讓自己有機可乘而哂笑不已。

他是大楚皇宮唯一一位娘娘——月嬪的爹爹，國丈之位估摸著垂手可得，所以，他的話很有分量。

大臣們安靜下來，紛紛緘口。

所有人默默地站著，候著，可憐巴巴地被艷陽曬得滿頭是汗，有幾個因為平日里養尊處優慣，竟然暈倒在地。

勤政殿里嘻嘻哈哈的追逐聲此起彼伏，嬌喘聲與嬌呼聲令人聽了臉紅耳赤。

真是冤孽！

但，皇上沒有傳令散朝，誰也不敢當出頭鳥，怕遭棒打呢。

「不好了，丞相暈倒了！」

果然，花揚因為體力不支臉色煞白倒在地上。

一幫人亂成一團跑上前，有的捏手上的穴道，有的捏人中和太陽穴，終於還是把暈死過去的花揚喚醒了。

「趕緊送丞相回府。」

於是，幾個大臣就攙扶著花揚回府。

其餘的，早就想走，現在見有人帶頭走了，他們也跟著開溜。

他娘的，你皇帝老子在爽歪歪，老子也不受那罪！

於是，十幾個人跟著花揚的後面屁顛屁顛走了。

原來就站著緘默的十幾個大臣，依然沉著地等待，臉上毫無怨懟之色。

不遠處，濃密的灌木從里，一雙水眸撲閃著把眼前看到的景象記下來。

哼，借「暈」遁？瞞得過別人，瞞不過我微湛！

花揚暈倒是裝的，微湛一眼就看出來了。

那些走了的人，很顯然是花揚一派的，花揚對歐陽洛晨存在不敬之心，得提醒他提防花揚。

那十幾個還是恭謹地等候在殿外的大臣，雖然不敢說是忠心耿耿，但對新帝，還是尊敬的。

她的心裡，把對歐陽洛晨存有隱患的人一一記了下來。

她要他掃清障礙與朝廷的隱憂。

一旦離別，生死兩茫茫。

她希望他可以揮斥方遒自如地施展抱負實現宏遠，那麼，今天自己自毀形象，就值了。

想到即將到來的離別，水眸忽就漫上了一層雲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