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 打破丹田

242 打破丹田

病房之中的氣氛一時完全被蘇文廣所掌控,直到李鐵的一個動作,氣氛才為之一緩,李鐵掃了一眼黃天和水玲瓏,神情淡然地為蘇文廣搬了一張椅子,然後站立在蘇文廣的身後。

黃天神色複雜地看著水玲瓏身上的三個紅外線光束,一臉不可置信地說道:「這些人已經被你們控制了?」

蘇文廣坐下后,便一臉神情複雜在黃天和水玲瓏身上來回巡視,聽到黃天的話,他不由多看了水玲瓏身上那微微晃動的紅點,眼神一縮,心中閃過一抹恐懼。

李鐵看著黃天淡淡一笑,說道:「你不會真的以為你的那個窩點能夠隱瞞住吧?」

黃天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槍,眼中一片失落,從來都只有自己這樣俯視別人說話的,沒有想到自己也有今天,哪怕因為蘇文廣的暗夜襲殺而躺在病床上,自己對城市的掌控依然充滿自信。

看來就是因為那次安排槍手想射殺胡安而暴露了,黃天的眼中閃過一抹嘲諷,一向自認為冷酷理智心機深沉的自己,最後居然是因為自己衝動下的一個決定而讓自己連最後一個翻盤的機會都沒有。

這是何等的諷刺啊。

黃天冷冷地看了一眼對面依然被槍盯著動彈不得的水玲瓏,眼中有些不解,說道:「這又是為什麼呢?讓這個女人幹掉我不是更好嗎?哪怕她和胡長青有些牽扯,但是這件事應該影響不到他的,不會是你們那位太子爺又犯了花痴,憐香惜玉起來了吧?」

黃天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知道自己的後手也被打掉了后,他的心中反而一片淡然,不過他有些不解,既然自己外邊的後手被李鐵控制了,那他為什麼不讓水玲瓏幹掉自己呢?

哪怕水玲瓏和胡長青有點牽連,但是這種事胡家想要撇開,還不是易如反掌,若是他,他就絕對會順水推舟,坐收漁人之利。

但是,李鐵現在卻分明是阻止水玲瓏得手,這讓他有些不解,難道胡長青還叮囑要在死前折磨自己一番,若是如此,那胡二的心胸未免也太窄了點。

黃天心中冷然一笑,自己還是太高看了胡二,他最多也就是和秦明亮一個級別的。

面對黃天的一連串疑問,李鐵只當沒有聽到,在這件事當中他也只是個執行者而已,不然他臉上雖然神色平靜,但是心中卻思緒繁雜。

曾經叱吒江城的第一公子黃天,如今也落到了這般任人魚肉的田地,他無法體會黃天此刻的心情,但是對政治鬥爭卻充滿了恐懼,廟堂之爭的險惡更勝於江湖。

而黃天之所以會被這樣如秋風掃落葉般凌厲地拍落,只是因為他挑戰了那個人的底線,那個如同江城普通街道邊賣西瓜的瓜農般的男人。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這是我來之前,胡安跟我說的。」

蘇文廣的話打破了病房內的沉寂,他緩緩站了起來,走到黃天的病床前,對黃天右手5公分處的那隻手槍怡然不懼。

聽到蘇文廣的話,黃天眼中閃過一縷疑惑,他低著頭看著右手前面幾公分處的槍,心中心緒難平,難道就這樣束手就擒,任人宰割?

他知道蘇文廣的氣機已經完全鎖定了自己,只要自己有絲毫的異動,這個老人絕對會以迅雷般的速度將自己的異動扼殺在萌芽狀態,明知道無用,但是他心中依然不甘,這時,站在床邊的蘇文廣又開始說話了。

「不知道你師父給你講解內家拳的時候有沒有跟你講過內家拳的真諦,所謂氣聚丹田,勁動八脈,便是講的內家拳蓄力和放力,而丹田便是內家拳的力量源泉。」

黃天一臉駭然地看著蘇文廣,瞬間他便明白了蘇文廣即將做的事情,心中頓時湧出一種比死亡可讓他恐懼的情緒,他可以淡然地面對生死,但是卻無法忍受失去他睥睨芸芸眾生的力量源泉。

可是,隨著蘇文廣的動作,他的一切聲音和知覺彷彿都沒屏蔽了一般,只能任由蘇文廣的手掌如同跳舞一般在自己的身上拍打,不知不覺中,他早已淚流滿面。

眼淚流淌在他張開的口中,他的心中一片苦澀,他好似二十多年未曾流過眼淚了。

當蘇文廣最後一掌打在黃天肚臍眼下方三寸處的位置時,黃天身體突然一震,他感覺自己心中某種東西被打碎,他彷彿被抽掉了脊椎骨般癱軟在床上。

黃天木然地轉過頭看向依然還站立在床邊的蘇文廣,滿是淚水的眼中儘是絕望和憤怒,他狠狠地嘶聲說道:「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不直接殺了我,為什麼?」

這時李鐵走了過來,他扶著蘇文廣緩緩地回到座椅上,原來蘇文廣渾身上下大汗淋漓,就剛才這短短的十幾秒鐘就讓他完全虛脫,可見廢除丹田這件事是多麼的費心費神。

他閉著眼睛躺在椅子上,用力喘氣,三長兩短,長吸可以吸出聲響,短吸卻好似沒有呼吸般就將氣吐了出來,他就這樣運用著怪異的呼吸節奏調整著自己的氣息,恢復體力。

過來好一會兒,他才睜開眼睛,眼中精光一閃,昏暗的房間好似也跟著突然一亮,一直神情緊繃的李鐵頓時鬆了一口氣,心中贊道,難道這便是內家拳的最高境界暗室生電。

李鐵這次一起來的主要目的便是給師傅護法的,現在師傅睜開眼睛,看來是恢復了一些氣力,他一直全神戒備的心終於可以鬆弛一些了。

水玲瓏看著病床上神情絕望如一條喪家之犬的黃天,心中快慰的同時不由發寒,這是何等逆天的手法啊,居然可以將一個人辛苦修鍊二十多年的內家拳廢去,若不是親眼所見,她絕對認為這是個笑話。

水玲瓏自身的內家拳傳自道家正宗,對於內家拳的秘辛她知之甚詳,但是也沒有聽說過這樣讓人驚嘆的手法,最多也只是傷人丹田使人功力大減而已,卻不知道真的有一種手法可以完全將一個內家拳高手瞬間變成普通人。

這個胡長青的師傅到底是何方神聖?他們等下又會怎樣處置自己呢?

莫非真如黃天剛才所言,是胡長青對自己有想法所以才阻止自己殺黃天,想到這裡她不由稍稍直起身體,沒有想到哪三個紅外線觀點也跟著一起動,還是直指她身體的要害。

她心中一寒,忙收起心中的試探,神情沮喪地等著未知的結果,心中的情緒卻是失落到極點,她覺得今晚的遭遇比之上次授首入獄更讓她心神受創,今夜,徹頭徹尾她都是那位被愚弄擺布的對象。

察覺到水玲瓏的異動,蘇文廣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便又將視線轉向噬魂落魄的黃天,他的眼神有些複雜,身為江湖人,毀人丹田這種事他還是不願意做的,畢竟他們那個年代的人身上還帶著濃厚的江湖氣息,講究同行之儀。

但是胡安專門向他諮詢是否有這樣本事,他又不屑撒謊,這后的結局也就只能自己勉為其難施展一番。

有些是否連他也看不透那個低調樸素的忘年交,直接殺了不就完事了,費這勁幹嘛呢,不過此事之後,他和胡家的淵源應該就此了結了。

想到胡長青溫潤又不羈的笑臉,他的心頭不由一嘆,有父如此,也不知道是他的幸還是不幸。

見黃天眼中依然不甘地瞪著自己,蘇文廣嘆了一口氣,有些吃力地扶著椅子的手柄站了起來,李鐵想要攙扶他,卻被他推開,他顫顫巍巍地又走到病房前,低頭看著這個眉宇間依然傲氣凌然的貴公子。

「你現在還沒有明白過來啊?」

黃天心中一震,眼中迸出一抹凌厲的氣勢,臉上更是一片蒼白,他聲音顫抖地說道:「難道是。。。。。。」

站在身後的李鐵本來想要開口勸阻蘇文廣,但是最終卻沒有說出聲,雖然跟隨的時間短,但是他知道眼前這個老人不僅身手深不可測,智慧更是睿智如海,他既然主動點醒黃天,自然應該是有他的道理。

蘇文廣點了點頭,說道:「我們這些人本來就驚世駭俗,你偏偏不知道收斂,仗著自己的過人之處在俗世中攪風攪雨,人生在世,又哪裡可以肆無忌憚沒有畏懼呢,你既然覺得自己異於常人,可以凌駕在世俗之上,那便將你異於常人的地方拿掉,讓你作為普通人接受俗世法律的制裁,沒有規矩不成方圓,你偏偏以為自己可以跳出去,唉。」

蘇文廣這番話不僅是對黃天講的,也是對身後的李鐵以及水玲瓏講的,如今這個世界已經和刀光血影靠一口氣爭天下的世界已經不同了。

驀然,蘇文廣心中一動,隨即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心中明白了胡長青為何一直拖著沒有過來找他學拳。

他哈哈一笑,心情突然變得愉悅起來,原來那個小傢伙自始自終都是個明白人,反而自己是今晚才明白,果然不愧是父子啊。

他臉上帶著欣慰的笑容緩緩走出病房,李鐵深深地看了一眼黃天,便也跟著走了出去,兩人卻是看都沒有再看水玲瓏一眼。

而水玲瓏則完全被這一幕驚住了,蘇文廣和李鐵今晚來得突然,去得也突然,那麼自己呢,是否太過愚笨所以連處置的興趣都沒有?

「你是不是還想繼續留在這裡看我這副苟延殘喘的落魄樣子呢?或者說你是想看我等下有沒有勇氣自殺?」

黃天冰冷的話將水玲瓏驚醒,她抬頭看向黃天,只見他不知何時將那把帶著消聲器的手槍拿在手中,正一臉冷漠地看著自己,而眼中的瘋狂更是讓她下意識地退後一步,而這時她也發現一隻釘在她身上的紅外線束點不知道何時已經消失了。

水玲瓏已經沒有力氣恨自己的失誤了,她神色複雜地看了黃天一眼,便慢慢走向病房的出口,此刻的黃天已經完全情緒失控,她不想和一個瘋子在待在同一個房間。

「記住,女人永遠是男人的附庸和玩物,不要再裝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了,你不配。」

黃天從背後傳過來的話,讓水玲瓏的腳步一頓,她嘴角溢出一抹凄然的笑,便快步走了出去,哪怕已經被打入凡間,這個驕傲偏執到變態的男人依然看不起自己。

待房間的人都走光了,黃天冰冷的臉上突然露出一縷怪異的笑容,只不過眼中的瘋狂和冷意依然依舊,他顛了顛手中的五四,喃喃自語道:「真的以為可以將我吃得死死的嗎?哪怕是逼我自殺,我也會讓你寢食難安。」

他抬起頭看向門口方向的一個排氣口,臉上的笑容頓時一凝,隨之眼中儘是一片死灰,直起的身子重重地摔在床上,一動不動好似沒有了生機。

黃天在門口的排氣口裡面裝了一個攝像頭,正對著房間,因為角度的關係一般人都是背對著這個攝像頭,所以一般很難發現的,除非是站住門口處往上看,但是剛才黃天抬頭看攝像頭時,卻發現攝像頭的工作指示燈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停止閃動。

若是攝像頭記錄了今晚的一切,然後他開槍自殺,那麼憑著蘇文廣和胡家的關係,警察至少可以認為他的死是受胡家逼迫的。

相信在他家老頭子的運作下,胡家不死也會脫層皮,沒有想到他們居然連攝像頭的事都知道了,這樣的話,哪怕他自殺也算是白死了。

過了不知道過久,黃天了無生機的臉上驀然閃過一縷光彩,他喃喃說道:「就如那個老傢伙的願,也許,也許那個老傢伙也是這樣想的。」

說完最後一句話,他的眼中不禁又滿是淚水,好似一個孩子突然發現一直關懷愛護他的父親不在愛他似的,眼中儘是委屈。

李鐵的賓士車中,李鐵從後視鏡中看了一眼身後的幾輛賓士車,心中很是忌憚,誰也不知道胡安隱退這些年一心經營的東西是怎樣的讓人心驚膽戰。

蘇文廣也看了後視鏡一眼,輕聲嘆道:「他這是在玩火。」

他雖然不懂得高層政治,但是也知道這種攻防一體的利器不應該掌握在私人手中,他有些不理解為何胡安在這件事上如此不智。

「師傅,黃天會不會自殺?」李鐵還是沒有忍住將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

蘇文廣將實現投向窗外漆黑的夜空,有些寂寥地說道:「他不會,若是失去的氣功就會想尋死,那普通老百姓還怎麼活啊,死亡,沒有你想得那麼簡單的。」

李鐵說道:「我不懂。」

李鐵知道絕對不是像師傅說的這麼簡單,這其中肯定是有其他的內幕,但是李鐵卻想不透,他並不是個以智計見長的人。

蘇文廣轉過頭來,冷冷地看了李鐵一眼,淡淡地說道:「你既然叫我一聲師傅,那我就告訴你,不需要懂,你只是胡家手裡的一把刀,刀是不需要懂太多的,你只需要讓自己足夠鋒利,這樣用刀的人就會謹慎用刀。」

李鐵心中一凜,點頭說道:「師傅,我懂了。」

蘇文廣緩和了一下臉色,說道:「票買好了沒有?」

李鐵臉上閃過一抹羞愧,說道:「姚叔已經買好了你和胡老爺子的票了,我剛剛收到他的簡訊。」

蘇文廣臉色一愣,隨即啞然失笑,心中卻對胡安的決斷敬佩不已,這個人若是在亂世,絕對可以做個梟雄。

水玲瓏離開醫院后,神情渾噩地看著車來到了楊杈湖,接著路燈,她看到了紫園大門上面的封條,自從出事後,她便從沒有來過這裡,但是今夜她卻在心神俱創的情況下來到了這裡,在這裡她渡過了她短暫的童年以及人生最美好的年華。

她用手撫摸冰涼的大門,慢慢地將門上的封條都撕掉,輕輕一嘆,她便躍身翻入院內,才幾許日子,這裡已經略顯荒蕪,沒有一絲人氣。

接著窗戶玻璃反射的光,她看到別墅牆上的爬山虎因為沒有人打理已經枯黃一片,她頓時感同身受,心中想起剛才離開時黃天說的那句話。

「女人永遠是男人的附庸和玩物。」

這是真的嗎?難道自己就如同這爬山虎一般,沒有了依附所以才會心神不定,犯下如此多可以至自己如死地的紕漏。

龍九已經棄她而去,黃天如今證明是她所託非人,若是她真的那種需要依附男人才可以存活的女人,接下來她可以依附誰呢?

情緒激動下,她今夜接連受挫而壓抑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地流下來了,她跪在這荒蕪人跡的園子里失聲痛哭,傷感自己的命運多舛。

水玲瓏渾然沒有發現在院牆的另一個角落正站在一個魁梧的身影,這個身影看著跪在地上傷心哭泣的背影,神情複雜。

良久,那個身影輕輕地嘆了一口氣,便悄然地躍出園子,除了那聲輕不可聞的嘆氣,好似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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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路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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