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黯然銷魂

第七章 黯然銷魂

終於出了一口怨氣的陳青水望著他那酷酷的師父,伸出大拇指讚歎道:「好有型,好強大……」卻引來雲松道人的白眼。

「愚蠢小子,膽大到偷窺陰司命書,是嫌命長了?」一團黑色的濃煙在雲松道人手上旋轉收縮,鬼差的百年陰功被在他輕描淡寫間壓縮成一顆黑色的珠子。

「更可惡的是,小子居然用聚魂珠養女鬼,嘖嘖,四柱純陰,元陰仍在,禍水紅顏,不錯,有眼光。」雲松道長眯著眼打量著陳青水懷中的思兒,把手中的黑色珠子扔給他,又道:「把這顆補品給她吃去,女娃兒叫什麼名字。」

陳青水沒想到這個無德師父難得當了一回高人,卻又故態萌發起來。如果先前的鬼差仍在,恐怕會因此大跌眼鏡,為自己被這副德性的傢伙奴役而不值。

「陳……陳思兒,幹什麼?」陳青水目不轉睛地盯著他那雙咸豬手,一臉戒備。

「行了行了。」雲松道人忙揮手打斷陳青水的話,吹鬍子瞪眼睛道:「不用把做師父的說得這般不堪吧。」

看到陳青水張嘴欲辯,雲松道人一斂神色,肅容道:「小子,伸出右掌。」

師傅難得的正經倒讓陳青水一陣疑惑,非常聽話地伸出右掌。

只見雲松道人左手結訣,嘴裡念念有詞,一陣比劃之後,金色的光芒閃現,陳青水右掌上多了一個玄奧的字元,看起形狀正是雲松道人制服鬼差的字元。

一種清涼的感覺過後,那個字元緩緩變淡,最終隱入手掌之中消失不見。

看到陳青水疑惑的目光,雲松道人道:「這是陰司度諜,省得你日後亂出狀況,切記,量力而行。」說完他有意無意地瞟過供果上的命書,叮囑道:「凡事隨緣,不可強求……」說到這裡,他的身影漸漸變淡。

「喂,就這樣走了?我還有很多事沒問呢?」陳青水大叫,伸手朝那越來越淡的身影抓去,卻拂了個空,遠方隱隱傳來餘音裊裊:「凡事隨緣,不可強求……」

望著拂空的手指,陳青水呆愣半響,終於憋出一個字:「*。」他還不知這個所謂的陰司度諜的作用與用法呢,還有自己這個師父到陰界到底有著什麼樣的地位,更令他感興趣的是師父的壓箱底工夫。而這一切,他都沒來得及問出口。

「太好了,我們還活著。」這個時候,思兒幽幽醒轉,看到面前悵然若失的陳青水,問道:「鬼差呢?青水大哥的師傅呢?啊,怎麼我好像變得不一樣了。」

「因為你吃了不少補品。」陳青水拍拍思兒的嫩臉,微笑道:「快進聚魂珠里呆著,大哥又要出門了。」

思兒也不追問,順從地鑽進已被陳青水掛在頸上的聚魂珠。陳青水忘了一眼仍躺在一邊的陳五穀,也懶得叫醒他,徑自在後門離去。臨走時,又不忘帶走了桌上的陳三叔的命書。

一架陳舊的摩托車伴隨著震耳欲聾的發動機聲從山窩裡駛出,經過不短的泥濘小路后駛上了水泥路。陳青水此時迫切地想回到青雲觀,鬼差的出現和他師父表現出來的極強實力令他十分震憾,他這時才覺得讓自己引以為傲的道術和真正的力量比起來,實在是小破孩的玩意。所謂知道的越多,才知知道的越少,陳青水終於明白了自己仍沒有踏入道術的門檻。

同時,陳青水也第一次覺得自己對師父其實一無所知,包括他的來歷,年齡,以及所屬的道派。不平凡的人把一切都掩蓋在一副玩世不恭的面目之下。事實上,陳青水也曾追問過這一切,但都被師父忽悠過去。這一次,他鐵定心要尋求到滿意的答案。

青雲觀其實並不如陳青水所描述的出名,一間供奉著三清的廳堂和兩間偏房顯得相當破敗,風化的土磚圍在一圈低矮的牆構建出一個頹廢的山門。陳青水每次進出這裡能都感覺到暮氣沉沉,他曾在這裡度過了三年的時光,自認學有所成才離開這裡。

除了雲松道長本人之外,青雲觀還有兩個由他拉扯大的少年——清風和明月。

一個時辰后,陳青水到達青峰山腳步,隨意地把摩托車向路邊一丟,他開始往山頂攀登。

「清風,明月快開門?」半小時后,陳青水喘著粗氣,把山門拍得啪啪直響,也不顧此時夜深人靜,擾人清夢。

一間偏房裡亮起昏暗的燈光,接著傳出打呵欠的聲音,出來的開門的是清風,一個作道人打扮的十五六歲少年。

「有沒有搞錯,三更半夜的……唉啊,原來是青水哥……快進來……」借著偏房裡透出的些許燈光,清風看清楚門外的陳青水,滿腹牢騷轉化為驚喜,那神情,就彷彿一直在盼望著他的到來。

「老爺子呢?在房裡?」陳青水卻沒注意到清風的熱情,一把拽開擋道的他,急匆匆地往裡走,老爺子是三人對雲松老道的稱呼。

「老爺子?老爺子攜款私逃啦!那老傢伙,把觀里的香油錢全都卷跑了,一個硬嘣兒都不留。我和清風這幾天正在划算著瓜分行李,作那分飛勞燕。青水哥來得正好,所謂見者有份……」一個和清風差不多年輕的道士睡眼朦朧,打著呵欠從偏旁出來,正是明月。

陳青水身子一僵,定定地站在庭院中,一臉疑惑,半響他才回過神來,瞪著大眼失聲叫道:「什麼……你說老爺子不在了?」也不等待明月回答,他忙撒開腳丫子,風風火火地朝雲松老道的作息處跑去。

「話唔眾徒兒,為師雲遊四海去也。還望各自珍重,觀內香火蕭條,如實難支撐,眾徒兒可自謀生路……壁櫥內存包三件,所留者皆乃為師生平珍視之物……」清風明月跟著進房,看到陳青水正拿著一張信箋兩眼發直,神情懊悔,嘴裡不停地喃喃自語:「走了,真走了……」

「還好,老傢伙總算沒喪盡天良,雖然把香油錢捲走。但留下珍貴符紙……」明月從壁櫥里拿出三個小包,丟在房中桌子上,又輕輕嘆息一聲,道:「一人一份!唉,雖然他平時一毛不撥,但這次也算是大出血本了。」

清風也同時唏噓不已,別看他們一口一個老傢伙,好似對雲清老道毫不尊敬一般,但只有他們自己才明白彼此間的真情,一種由嘻笑怒罵中表現出來的深情。

「老傢伙看到我們學有所成,已經能自立。自然會丟下這個包獄讓我們自謀生路。以他的性格,實在不適合被羈絆在這個道觀。」清風把其中一個包獄放進陳青水懷裡,道:「青水哥,師父走了,這裡也沒什麼值得我們留戀。過不了幾天,我和明月就會下山。這間道觀,就讓他空在這裡吧,偶爾回來看看,興許能碰上他雲遊回來。」

「學有所成?」陳青水悵然地搖搖頭,他意識到自己又被老傢伙忽悠了。目光掃過清風明月,他們顯然就像以前的自己,把所學的道術皮毛當成了大道。輕輕地嘆息一聲,他道:「你們錯了,我們只學到一些皮毛道術,老爺子的真正本領,只能用深不可測來形容。」

「那又怎樣?反正老爺子都走了。正像他所說,日後有緣自會相見,到那時,我們仍是他的徒弟。」清風洒脫地道,「道家講究隨緣,我不會太過苛求。」

陳青水驚訝地望著這個師弟,沒看出來他會這般看得開,讓他自嘆不如。也許,這與他們生長的環境有關。

沉默半響,陳青水道:「清風明月,不如你們和我一起下山吧,你們從沒有社會上歷練過,我很不放心。」師父不在,他這個大師兄自然得承擔起照顧他們的責任。

「你那個破山窩我才懶得去,我們兩人決定,要去大都市瞧瞧,長這麼大了,我們還沒進過城呢。」明月撇嘴道。

「不用擔心。」清風也搖搖頭,道:「我們會照顧自己的。」

陳青水倒不是擔心清風,他擔心的是明月。清風雖然年輕,但一向成熟穩重,頗有少年老成之態,但明月的性格卻與清風截然相反。

看出陳青水的擔心,清風輕聲道:「我會照顧他的。」

「青水哥不若在這裡住兩天,常常我昨天捕的野味。想想過幾天就要離開這裡了,真令人難過!」對於陳青水和清風私底下的交談,明月毫不知情。

陳青水禁苦笑,明月的神情滿是興奮,哪裡有他所說的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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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士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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