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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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希望我用你試槍就最好別亂來。」梅言抓住他的手一使勁,男人疼得扭曲了臉,「呵呵,開玩笑,開玩笑嘛……」看不出來這小妞還有兩手。梅言一鬆手,男人立馬找槍去了。

不一會槍送來了,來得卻是個女子。「以色列產的,子彈在這。」說着將手邊的盤子推了過來。

「恩,就它了。」

走的時候梅言順手挑了一把AK47,畢竟殺傷力要強些。

「多謝。」梅言把手裏的包扔給女子。

「不客氣。」女子看着梅言離開的背影,突然很好奇,這麼一個漂亮的女人,似乎還身懷絕技,除了周身冷冽的氣質,還有不和年齡的滄桑,果然,這世上有故事的人,還真多呢。

雜貨鋪的小老闆今天起了個大早,裏外收拾了一遍,泡了壺好茶便靠窗坐下,手捧書卷,愜意地享受這大隱於市的悠閑。

門口的風鈴叮叮噹噹想起,來客了。

屋外暖陽正好,迎著光走進一人,金黃色的陽光鍍在她身上,隨着她的動作流轉,像突然降臨人間的小仙子。

「打擾了,邢意在嗎?」梅言探頭向店裏張望,出聲道。

「啪」一聲,小老闆手裏的書掉在地上,不可置信地喃喃著:「小言……」

看清了彼此的兩人就在放滿紫檀木架古色古香的小店裏靜靜對視,梅言像從陽光里走出的仙子,邢意帥氣慵懶地坐在窗前,畫面定格,絕對是唯美的瞬間。

然而,下一秒,邢意激動地起身卻撞到了店頂垂下的蘭花盆栽,一聲巨響還餘音未散,邢意就被門檻一跘,一長條地趴在了地上。

梅言「噗嗤」一聲笑了起來,心裏的沉悶也減了幾分,「幾年不見,你還是那麼可愛呀。」又萌又二加天然呆,配上這細皮嫩肉的小身板,還真是讓人忍不住想調戲。

邢意給梅言倒了茶,說起各自的近況,「小言,你怎麼突然就失蹤了?這幾年你還好嗎?」邢意皺着眉問,語氣很是關切。

梅言想了想還是別嚇到他,而且穿越這種狗血又傳奇的事多半也沒人信,於是只說自己落水后在床上躺了一年,後來忙着學跆拳道離這兒挺遠。

「其實,今天我來是想要那把古琴,我最後一次來你店裏時看的那把。」那把似乎可以穿越時空的古琴。

「嗯,你等我給你拿,上次你看着琴,我一轉身你就不見了,沒想到一別會這麼久。」邢意感嘆著取來了古琴。

簡單的斷紋伏羲,漆黑的琴身上依稀可見細微的裂痕,似乎有些年頭了,琴穗上綉了小小的紫字,梅言瞬間眼前一亮。

「這是把難得一見的好琴,不過沒想到時隔這麼久你還念念不忘,幸虧我一直留着它。」其實邢意沒說,他看見這把琴,就知道它在等待與主人的重逢,裏面似乎有個千年不息的靈魂,等待着被喚醒,所以除了梅言,他再沒讓第二個人看過。

「謝謝。」梅言輕聲說。手指浮上琴面,冰涼的質地有種熟悉的感覺。

「給你說個故事吧,很多年前的故事。」梅言目光流連在琴上,緩緩開口。

邢意點點頭,發現她根本沒看自己,無奈地答「好」。

「幾千年前,有一個叫大辰的王朝,它佔據了物產豐饒的中原,不斷強大,國強民富。大辰以北是楚遼的國界,因為地處偏寒,發展緩慢,但國民驍勇善戰,一直以來也是大辰的勁敵。」梅言的聲音低緩,邢意在她悠悠地調子裏,似乎看到了一張遼闊的版圖,一點點立體起來,臉上的表情隨她的娓娓道來而風雲變幻。

故事就源於這個歷史沒有記載的王朝。

大辰皇帝有一個庶出的兒子叫容常寧,因為不受寵而被封到了兩國交界的平東。容常寧不甘心做個邊界小王,表面上放dang不羈玩世不恭,實則暗自培養自己的勢力,從小見慣了爾虞我詐的權力之爭,人情冷暖世態炎涼教會他一切只能靠自己爭取,他的世界裏清楚地被規則為他要的和不要的,然而,十七歲那年,容常寧遇見了生命里的意外——容紫蝶。

她僅僅十二歲,卻精靈古怪,讓人捉摸不透。他們第一次相遇是在平東的鬧市裏,一大群湊熱鬧的百姓堵住了容常寧的轎子,他不耐煩的看去,一張清秀的臉帶着頑皮狡黠的笑就撞進了他的眼。可是一打聽,卻讓他對自己剛才的異樣嗤之以鼻。

原來是一個老奴的孫子得了絕症,大夫都讓他準備後事,老奴在路邊悲嚎卻遇上一個溫潤清秀的小公子,妙手回春治好了那孩子,大夥正稱讚小公子妙手仁心,他卻伸手要走了老奴身上整整十兩銀子。其實這位小公子,正是喜歡女扮男裝出門玩的刑部尚書的千金容紫蝶。她知道老奴為了給孫子治病偷了主子銀兩,不希望老奴誤上歧途,故意收去他的銀子,還讓管家把老奴買回府里,安排他輕巧的活,順便照顧孫子。

麻木自私,不明真xiang的容常寧冷眼替她貼上標籤。後來這樣的事又發生了幾次,容常寧對她的印象就是嬌蠻任性心腸歹毒的官家小姐。

而容常寧為躲避朝廷的暗箭,終日尋歡作樂,在容紫蝶眼裏就是風流成性草菅人命的小王爺。

然而命運讓他們一再的相遇,彼此不斷的了解。容常寧發現她醫術高明,琴技高超,甚至還能親近動物,養了只威武的老鷹,全然不似嬌滴滴的小姐。而且姻緣巧合,知道了以前對她的誤會,更是讓容常寧對她刮目相看,而她陪他馳騁沙場的英姿更是深深刻在他的心裏。

而容紫蝶在和他險象環生的被追殺后也明白了他的艱辛,他麻木冷血的無奈。

於是她的溫柔美好一流進他的心裏,他們在這個邊陲小城裏相愛了。

蝴蝶泉邊是容常寧最初為她譜的曲,她知道他志存高遠,於是許下了蝴蝶泉邊的約定。如果找到蝴蝶泉,她就嫁給他。

等不及容常寧找到蝴蝶泉,這段愛情就風雲突起。容家獲罪滿門抄斬,容常寧的免死金牌本可以就她一命,可是善良的紫蝶把生的機會留給了妹妹容容蝶。

掀開大紅蓋頭,卻沒看到朝思暮想的臉,容常寧愣愣地握著喜帕,心如刀絞。等他趕到刑場,容家已經全部服刑,他連紫蝶的屍體都未曾找到。心灰意冷的容常寧開始頹廢度日。

而這時,楚遼終於按耐不住向大辰發起進攻,內憂外患下內官以一個關於紫蝶的秘密要求容常寧登基。所謂天子之氣,是與生俱來的。容常寧坐上高位,憑他的才華決斷很快擊敗了楚遼,短短兩年就創造出了大辰空前的盛世。

而這時,容常寧才知道,當年容紫蝶因為精通楚遼話而被內官救下,陰差陽錯成了和親公主嫁到了楚遼。容常寧被這消息深深震驚,不顧一切去了楚遼,果然,他在楚遼的皇宮裏找到了容紫蝶。

原來容紫蝶被當作和親公主送到楚遼,本來要嫁給楚遼的大皇子,可是大皇子以性命想要不願取異國公主,說是有深愛的人了。氣得老皇帝直罵他不肖,於是容紫蝶只好嫁給楚遼的二皇子——楚易行!此時的楚易行還在襁褓之中,雖然荒唐,但古代童養媳這種事也見怪不怪。於是容紫蝶便呆在了楚遼,照顧楚易行。

容常寧趕到時楚遼正好發生宮變,容常寧決定帶容紫蝶私奔,紫蝶擔心宮變傷及楚易行,於是把他一塊帶走了。

他沒想到,自己搜遍大辰各地都沒找到的蝴蝶泉,竟然就在平東,容紫蝶帶他來到蝴蝶泉邊,蝴蝶形狀的溪水汩汩流着,陽光照耀下反射出七彩的顏色,如同蝴蝶的輕薄斑斕。太美了,這個幽谷,這景,這人。

或許是這一兩年的奔波讓彼此太過疲倦,他們商討一致在這蝴蝶泉邊住了下來。容常寧找人在幽谷入口處建了宅院,防止被人打擾。

兩人在這蝴蝶泉邊過着神仙眷侶的生活,最幸福的時光,這一年裏容紫蝶把楚易行照顧得白白胖胖,每天總抱着他說了許多處世之道,這些思想印記也對後來的楚易行造成了一些影響。楚遼局勢漸穩,容常寧把楚易行送回了楚遼。這蝴蝶泉真正成了兩人的二人世界。

「誒,經歷了那麼多離別,他們終於在一起了。真好。」邢意聽到這長舒一口氣,不無祝福地說。

「可是,不是每個故事都有幸福的歸宿呀。」梅言的眼神透出淡淡的哀傷,抬起杯子抿了口茶,繼續了後面的故事。

此時容紫蝶有了身孕,容常寧小心翼翼地照顧她。王子公主的童話卻沒有如願的幸福下去。容常寧想帶紫蝶回宮,紫蝶卻不願在寂寞空庭里等待他不知何時垂憐的愛情,於是回去的事也被耽擱下來。

十月懷胎,終於到了孩子就要呱呱落地的時候,可是因為難產,紫蝶在生下孩子時,已經沒有了生氣。悲痛欲絕的容常寧這才明白,這世上的權利財富,如果沒有她和自己一起分享,又有什麼意思呢。他發信號招來了追隨多年的紫衛頭領沈齊雲,交代他把自己和紫蝶葬在一塊兒后就自刎在了紫蝶身旁。

這段愛情最終還是沒能幸福的走到盡頭。一生一代一雙人,爭教兩處銷魂。相思相望不相親,天為誰春?漿向藍橋易乞,葯成碧海難奔。若容相訪飲牛津,相對忘貧。

可是,就在容常寧斷氣的一瞬間,奇迹卻發生了,已經僵硬了的嬰兒又有了呼吸,沈齊雲便帶回了這個孩子,為他取名袂,並竭力輔助他,成了大辰的帝王。

而容紫蝶也投胎轉世,雖然他們交錯了一個時空,可是命中注定,他們必定能相遇。

「真是哀傷啊……」邢意聽完梅言的故事,頗為感嘆。「世事難料,越是高不可及的人往往愛得越是艱辛,如果他們只是平凡的鄉野居民,簡單的相遇,相知,相愛,興許生幾個孩子,種一方土地,還能幸福的一直走下去。」

「其實……」梅言敘述故事時目光一直停在那把古琴上,如果邢意仔細看,就會發現她長長的睫毛上掛着的淚珠。「無論他們又是怎樣的出生,背負了何種使命,如果愛得再堅定一點,這個坎坷終究能走過去的。只是當他們終於發現彼此愛得如此之深時,已經來不及了。愛情沒有錯了,只是過了。」滾滾的淚珠終於墜下滴在琴面上,滲進琴身。

邢意看着那一圈圈漾開的淚漬,靜靜地看着她沒有出聲。

梅言扶著這把琴,隔了幾千年的時空軌道,它仍舊把自己送回了他身邊。其實從她醒來回到現在,她的記憶就一點點恢復,數千年前的往事一幕幕流過腦海,她和邢意說的故事,正是上一世的她親身經歷的!

沒錯,她就是容紫蝶,而容袂也正是當年的容常寧。他們的愛情,在這一世依舊延續了下去。她也終於知道為什麼包括小甘在內,她遇到的人都是身穿,而她卻是魂穿,這完全是因為她當年的一句話,她說無論容常寧成什麼樣子她都能認出他,但是容常寧卻做不到。容常寧不服氣,兩人就打賭,如果有一天她變成了別的樣子容常寧也能認出她,他們就永不分離。

只是他們都付出了太過沉重的代價。如果可以,她寧願重新選擇,不要認識他,不要讓他走進自己的心。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

梅言輕嘆一口氣,「這把琴賣給我吧。」

「自然,終究是要物歸原主的。」

邢意看着梅言遠去的背影,她的一句「珍重」透著濃濃的哀傷,彷彿即將遠行的人不舍的告別。雖然他不知道她到底經歷了些什麼,可是那個故事,他卻也如親身經歷過一般,他甚至可以想像,蝴蝶泉在陽光照射下斑斕的光。到底是為什麼,邢意喃喃地自語,愣愣地回憶著。等他端起茶杯,才發現杯中的茶已經完全涼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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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妃琴動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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