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109

V109

「小言……你……好好休息。」容袂嘆了口氣,轉身離開。

梅雪盛閉着眼,腦子裏卻是剛才嬰兒嗚嗚地啼哭。努力埋藏在心底的傷疤又被揭開了,血淋淋地,容袂,你要我怎麼能不恨你。

休息了兩天,梅雪盛的身體基本好轉。

「情況怎麼樣?」

「回皇上,娘娘她身體虛弱,再調養些日子就能痊癒,只是……孩子……」太醫一替梅雪盛診完脈就被抓到御書房問話,事及龍裔,茲事體大,只能如實回答:「微臣可斷定胎兒已受毒氣影響,請皇上三思啊。」

「你下去吧。」待太醫走了,容袂打了個暗號,一名紫衛跪到他身前,「按我吩咐的去做。」說完又不放心地加了句,「別傷害她。」

「是。」紫衛領命去了。

「這葯好苦啊!我可不可以不喝了。」梅雪盛皺着眉把葯碗推開,古代最不好的就是一病就灌中藥,黑乎乎的一大碗,要多苦有多苦。

「阿言!你才剛好,當然要乖乖喝葯補好身體,來來,難道要我喂你?」小甘說着抬起葯勺作勢真要喂她。

「好啦好啦,我喝。」梅雪盛無奈地重新接過葯碗,她還真是拿這好友沒辦法,「你到底在研究什麼?」看着小甘鋪了一桌的中草藥,拿着書來回比劃,梅雪盛大是好奇。

「嘻嘻,這個嘛,我決定學中醫,以後就能更周全的保護你,而且未雨綢繆,有備無患。」說着還舉起手中的葯葉,「這些是我煎藥的藥渣,順便來看看。」

梅雪盛心裏正一暖,「小甘……」

「別喝!」小甘突然間就變了臉色,一把打掉了梅雪盛手裏的葯碗,「啪」一聲摔得粉碎。

「怎……怎麼了?」她被小甘緊張的神色嚇了一跳。

「這葯里有紅花,」小甘氣得聲音都抖了,「是打胎的葯。」

容袂進屋前就被小甘拉住說了一大堆讓他一定要查出是誰做的手腳,「一定要讓害阿言的人死無全屍!」小甘憤憤地詛咒讓容袂心頭一驚。

「阿言……」容袂伸手去摸她的手卻被她躲開。

「皇上,有事么?」皇宮的險象環生她總算見識了,可氣的是偏偏是他讓自己越陷越深。

容袂內疚地一把抱住她摟在懷裏,也不顧她的掙扎,「對不起,小言,對不起。」

梅雪盛無奈地嘆了口氣,就這麼靠着,良久無語。這麼近這麼遠,多可悲的無奈。

經過紅花事件,小甘完全像刺激了一樣,24小時都守着梅雪盛寸步不離,葯食更是親自一一檢查,梅雪盛覺得她頭上隨時冒着騰騰殺氣——近阿言者死。

多日沒下床的梅雪盛決定出去走走,小甘立馬反對。

「我快悶死了,總不能裝木乃伊永遠不動吧。再說,孕婦也要適當運動才利於生產嘛!」梅雪盛扮起無辜相眨着眼看小甘。

「那……」小甘也知道這樣不行,「那就院子裏走走?」

只是在院裏活動,卻花了整整兩個時辰準備,小甘讓容袂派給梅雪盛的紫衛四處把手嚴實,確認過無數遍,這才扶著梅雪盛來到院裏。

快被悶壞了的梅雪盛長長嘆了口氣,「真舒服!」

「阿言,我們救了容袂就離開吧,這裏真是太恐怖了。」小甘很權威地評價著。

「嗯。」梅雪盛也想離開了,這皇宮果然不適合她,所以,他和她終究還是要漸行漸遠吧。當下,小甘把這些天來的事一一告訴梅雪盛。

「看來我們得重整計劃了,這條『蛇』還真是老奸巨猾。」

突然一顆小石子徑直的飛來疾速打向梅雪盛腳底。

「啊……」梅雪盛只覺得腳下被什麼東西一跘,重心不穩向前摔了出去。小甘連忙伸手扶她卻晚了一秒,梅雪盛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額頭正好撞在花盆邊上,血流不止。

自己還真是流年不順,梅雪盛躺在床上默默地想。今天一驚清風小築又是一陣慌,太醫宮人跪了一屋子。

「她沒事吧。」巨大的古藤前,一個修長的身影站着,淡淡的月光在地上拉出一條細長地影子。

「皇上,娘娘雖然跌倒撞破了額頭,但未傷及胎氣,微臣適才診脈,胎兒應經基本成型,只怕再要流產就難了。」

「啪。」枯枝被人踩斷,發出一聲脆響,卻驚到了樹下說話的兩人。

「真的是你。」梅雪盛披着裘衣站在不遠處,銀白的月襯得她面色蒼白,身形消瘦。

「小言。」容袂萬萬沒想到她會出現在這,「你……你聽我解釋。」

「所以,你是故意的?就是為了打掉這孩子?」她不敢置信。

梅雪盛昂着下巴死死地瞪着她,眼裏燃燒着憤怒,額頭上一大塊青紫正是拜他所賜。容袂又心虛又是愧疚,可是難道要他親口告訴她「小言這孩子先天畸形所以要打掉他」么?於是只好拋下去「你先好好休息,再解釋。」就要落荒而逃。

「容袂,你TM就是一不折不扣的混蛋!」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那是他自己的骨肉啊,他怎麼下得去手!

「啊!」一股劇烈的疼痛從小腹傳來,梅雪盛痛得躬下身去,身體里彷彿有雙手撕扯著,「好痛!」

「小言!」容袂轉過身,只見她痛得齜牙咧嘴地倒在地上,嚇得三魂少了七魄,連忙扶起她靠到懷中。

「你……個混蛋,你滾,別碰我!啊……」她已經痛得快要失去意思,卻不忘記罵他。

「是是是,我是混蛋,你別嚇我,我錯了行么,小言!」容袂發現不對勁了,她的眼神明顯開始迷離,頭上大滴大滴地冒出汗珠。「小言!」當容袂的手探到她下身,濕漉漉地鮮血瞬間染滿了他的大手,浸濕了她的裙擺,刺眼而恐怖。

「太醫!!!」容袂打橫一把抱起她,便朝屋裏奔去。

血,如洪流潰堤般噴涌而出,有什麼東西從身體里流逝了,梅雪盛只覺得小腹撕扯著,疼痛難忍,身體的全部精力,一點點隨之抽離。

「皇……皇……皇上,娘……娘她流……流產了。」一屋子跪滿了太醫,此時面對梅雪盛的大流血卻束手無策。「但……但……但是,娘娘如今血流不止,只……只怕……」太醫們一個勁地磕頭,渾身哆嗦。

「廢物!」容袂一聲怒吼,「治不好小言,你們一塊陪葬!」

「小言!」容袂要進屋,卻被太監跪在門前攔住,「皇……皇上……您是萬尊之軀,不……」小太監話還沒說完,就被容袂一腳踹到一旁,怒罵:「滾開!」

宮人們正在忙着替梅雪盛止血,熱毛巾被染紅了一塊又一塊,血卻完全沒有止住的跡象。容袂一進門就看到一盆盆血水和幾乎紅透了的床單。

「小言,我錯了,我錯了,求求你別……別,你醒醒啊,你打我罵我都行,可是不要離開我。」容袂泣不成聲,抱起床上的人兒緊緊摟在懷裏,彷彿下一秒,他就要失去她了。

梅雪盛的衣服被血浸濕,火紅而刺眼,身體因為麻木已經不再那麼痛了,意識反而清醒了一點,她微微睜眼,就只看見那被血染得妖艷詭異的裙擺,突然想起了在現代看《霸王別姬》的一句影評——「情天恨海是什麼顏色?是蝶衣臉上的胭脂紅。」如果蝶衣就死在傳單紛飛,燈火闌珊的劇院舞台上,或許更好,畢竟還有四爺簡單執著的愛,默默注視着。

「……小……小甘……」梅雪盛微微掙扎,想推開容袂,他環得太緊,自己手上又沒有一絲力氣。

「阿言……阿言……」小甘至今為止最後悔的事就是當初沒學醫,只能眼睜睜看着好友這樣卻手足無措。

梅雪盛看她滿臉淚水,用儘力氣說:「離……離開……這……這裏,你……要好……好……的……活着……快……」一句話她換了好幾口氣才說完,氣息越來越弱。

「阿言,不……」小甘緊緊拽起她的手,自己最親近的人就要這樣走了么?

緩了緩神,梅雪盛知道自己已經快不行了,抬頭正對上容袂幽黑的雙眸。好吧,原諒自己,最後一次,她想努力再看一次,把他的臉記住。心好痛,揪着地痛,還是放不下,自己的心,早就被深深烙上他的名字。可是,你怎麼可以,這麼狠心!

淚水順着眼角滑落,嘴唇輕啟。

「容……容……袂,我……我……」梅雪盛劇烈的喘息了幾口,「我……我從來……沒……沒有……愛過你,我……只……只是……報……報仇……孩……孩子……」梅雪盛的眼神開始渙散,眼前迷霧一片,就這樣吧。

「你……你說什麼!」容袂愣住了,報仇?她說報仇?為了孩子?僅僅只是這樣?那麼他們之間的感情呢?簫玉定情,洞房花燭,山盟海誓,所有的付出,感情,真的只是報仇?只為了報仇。容袂的手一松,懷裏的梅雪盛就這樣從他身上滑下,重重的落在床上,卻再不會有疼痛了,纖細的雙手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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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妃琴動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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