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隨風辟雪

春去冬來，轉眼間一年時間過去了，小行天慢慢的成長著，這一年裡他勤修老爹的三式劍法，運用得更加純熟，也有了更多的體悟。在狂風地帶里，行天已經前進了三十米了，他現在的練功地點，以他現在的體重已經是極限了，再往前，便真的要隨風飛舞了。

又是一個清晨到來，雪后的山村一片銀白，村民們都躲在屋子裡貓冬，所以村子里一片寧靜，彷彿一片絕妙的畫卷一般，只是在厚厚的積雪覆蓋的房屋內飄出裊裊的炊煙，給山村帶來了一絲縹緲的動感，也在這一片銀白中增添了幾點色彩。

村邊的大河還在不知疲倦的流淌著，而且不管天氣有多麼寒冷，河面也始終不漂一絲冰花，據說這條河是從狂風地帶后的秘境里流出來的，不知從裡面帶出了什麼神秘的力量，所以從來不結冰，但是從村子向東流淌約十多里地后，開始匯入了其它幾隻水流，從此也就不再有不凍的特性了。

太陽慢慢的爬上了中天，村子里也熱鬧了起來，大家出來掃掃雪，忙碌的準備各種物品，再過十幾天就是雪神節了，那是一年中最冷的時候，也是村民們最高興的時候，全村人都會聚集到村子中央的會堂內：祭祀雪神、品嘗佳肴、載歌載舞，這個時候也是大姑娘、小夥子們訂婚最多的時候了。

村北雪峰，埃鐵匠石屋旁的空地上，龍行天吃完飯看了會兒書,便早早的出來活動筋骨，老爹說了今天要傳他超絕世劍法，想到這個名字，他的表情有些怪異，「這個名字可真夠俗的！」

龍行天手中揮舞的重劍已經漲到五十斤，但他身形毫無窒礙，如行雲流水般在院子中穿梭，每一劍或劈或刺，都有一股氣勢湧出，彷彿能夠撼動山嶽一般。

鼻孔里呼呼的噴著兩道白氣，心裡咒罵著這寒冷的天氣，龍行天慢慢的收了劍式，經過了這近半個小時的熱身，身體慢慢的暖了起來，在這麼寒冷的天氣里，運動起來消耗是非常大的，他感覺自己的喘息聲都快趕上老爹鐵匠棚里的風箱了。懊惱的鄙視了一下自己，慢慢的平緩了一下自己的氣息，向站在一邊的老爹走去。

「老爹，這大冷天的，練功也沒啥效果啊，要不咱們也回屋貓著準備過雪神節吧。」行天將重劍插在地上幽怨的看著老爹說道。

「臭小子，成功者找方法、失敗者才找原因！老子早就告訴你不能只注意身法和劍法，這些都是外在的，要在修鍊中鍛煉你的心、你的意志。」

「你要記住：身隨意動，氣隨身行。這身隨意動，你基本摸到路子了，可是這氣隨身行你根本就是一點都沒懂，這氣是指的氣息、氣勢和鬥氣，這氣勢你算是有了一點，但是離氣隨身行還遠著呢，所以根本達不到收發自如，氣息和鬥氣更是一塌糊塗，否則你就不會耍了幾劍就氣喘如牛了……」

看了看若有所悟行天，老爹滿意的笑了笑道：「天兒啊，你要用心的體會這八個字，這可以說是武學運用的總綱了！作為戰士，外在的靠巧妙的招式，內在的靠渾厚的鬥氣，而兩者本身的運用和兩者相結合的運用，基本上是脫不出這八個字的。如果你能完全領悟這八個字，前途將不可限量！」

「好了，不說廢話了，」老爹從行天手裡拿過重劍，揮舞了一下道：「下面開始教你這一式劍法。這一式劍法是以前面你修鍊的三式劍法和隨風身法為基礎的，可以說是將他們融合在一起的劍法，或者也可以說根本就沒有這一式劍法，因為這一式劍法沒有超出你以前的所學，只是重在融會貫通這四個字上……」

看著龍行天露出不解的表情，老爹略一沉吟，接著道：「劍乃百兵之祖，但其實歸根結底也不過只有兩種攻擊方式，就是劈與刺，所以我的前兩式劍法就是狂劈式和幽刺式。」

「這劈式之所以冠名一個狂字，是因為這一式帶有一種霸氣，一往無前的氣勢，所以這狂字也是這一式的劍意所在。這刺式之所以冠名一個幽字，是因為這一式給人的感覺是飄忽、詭異，所以這幽字也就是這一式的劍意了。」

「這每一式雖然名為一式，但實則可以為百式、千式，如劈有橫劈、豎劈、斜劈、逆劈、滑劈等等，再配合不同的身法、步伐就可以成就百式、千式……」

「哈哈哈——所以天下劍法無數，也絕逃不出這兩式！」

聽著老爹的教導，龍行天目光連閃，喜悅之情溢於言表，略一思忖后，追問道：「那破氣式呢？」

老爹讚許的點點頭，接著說道：「問得好。這第三式破氣式，究其本身的劍形來說逃不出劈刺二形，但就其劍意來說，確是大大的不同了。其劍意就在破氣二字了！這式劍法是為了破除武者鬥氣甚至魔法師的魔法而創的，所以其招式的運用就是針對鬥氣和魔法的特性而施展的……」

「這一式還可以破魔法！」行天張大了嘴巴，不可思議的問道。

「哈哈，當然了否則怎麼能叫做絕世劍法呢！嗯，我看村子里有幾個娃娃資質不錯，而且在修習魔法，有空你可以找他們切磋切磋，體會一下這一式的破魔特性。」

「今天要傳授你的就是這三式合一，因為這一式最好的就是在暴風雪中練習，因此也可以叫這一式為辟雪式！」

「這隨風呼嘯的雪，具有風的靈動、水的柔韌、冰的堅韌，因此盡可以模擬四面八方攻來的暗器、兵器、拳腳甚至鬥氣了……前面三式重在攻擊，次在防禦，而這一式是亦攻亦守，攻守兼備……」

邊說著，老爹舞動手中的重劍給龍行天演示起來。

龍行天被這一式劍法的奇妙深深的吸引住了，耳中再也聽不到呼嘯的寒風，只有老爹字字珠璣的話語，眼中也不再有其他，只有老爹的劍式身形……

從這一天開始，龍行天又多了一項訓練。

在他每天訓練隨風身法的地方向西，大約一公里就到了狂風地帶的邊緣，再向西就是被譽為「極地冰川」的地方，這裡的特點就是一個字——冷，非常的冷，冷的沒有一絲風，彷彿空氣也被凍住了一樣。

從這個交接地帶開始，狂風地帶向東北方延伸，一直到大陸的邊緣；極地冰川向西北延伸連接到萬年冰封的極北高原。他們象兩隻手臂，擁抱著被譽為神秘地帶的地方。

因為有這麼恐怖的地帶保護，所以很少有人能夠進入其中。但每年都有一些人興沖沖的趕來，在村子里補給后撲向所謂的神秘地帶。

自從龍行天記事開始從來也沒有見過有人回來，也可能回來的人沒有到村子里來吧，行天如是想的。他也曾經問過為什麼他們要去那裡冒險，回答千奇百怪，有的說那裡有寶藏、有的說去那裡修行會得到神的指引、甚至有的說那裡住著神，聽的行天一腦門漿糊。

在狂風地帶和極地冰川交接的地方，強大的風和冰雪交錯，形成了一個強烈的暴風雪地帶，一個從不停歇的暴風雪地帶。現在每天都有一個小小的身影在狂暴的風雪中練劍。

「呼呼——」行天急速的喘息著，手中的劍感覺越來越重，「在這裡練劍可真夠勁兒啊！」行天心裡嘀咕著。

這裡的狂風絲毫不比狂風地帶的差，而隨風襲來的雪花、冰晶卻遠比狂風地帶的石塊要難纏。雪花輕柔飄忽，冰晶速度迅猛，兩者都無聲無息，令他防不勝防。

龍行天已經在暴雪地帶邊緣訓練十來天了，老爹要求他練到片雪不沾身的境界，而且要一步步向暴雪地帶內前進，以增加訓練難度。憑藉熟練的劍法和狂風地帶的苦練身法，他現在剛剛可以保持三分鐘片雪不沾身。雖然已經是一個不小的進步，但是他知道，自己對周圍事物變化的把握基本可以做到「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但是離老爹所要求的境界還差距頗大；而且力量的運用和招式的變化自己還差的很遠。

一股怪風卷著無數冰刺從龍行天左側襲來，他一個急停撤步，躲過一片冰刺，接著揮劍橫劈，又披散了一片冰刺，儘管如此左臂還是被數根冰刺擊中，一陣劇痛傳來。

「呼，極限了，休息一下，再來收拾你們！」說完他奮力向前揮出一劍，一股迅猛的氣流卷集著前面的幾股冰刺，呼嘯著向暴雪地帶深處飛去，消失在風雪中。而他自己卻一拉腰間的繩索，借力向地帶外圍衝去。

左臂、右腿、后心都隱隱作痛，行天知道這裡都被冰刺擊中了；再看看粘著雪花和水痕的右袖和腹部的衣襟，這裡被雪花襲擊了。短短的十餘分鐘，就成了這樣子，看來自己的功夫還是差的很遠，不過這種方法真的很好，一下子就知道自己的弱點在何處了。

龍行天用力的將重劍插在地上，盤膝坐下，開始修鍊聖龍決。

他從五歲修鍊聖龍決，至今已經四年多了，一年前就達到了第一層的頂級狀態，但是至今也無法突破達到第二層，不過這一年來也不白練，他發現了很多聖龍決的奧秘。

首先修鍊聖龍決可以迅速解除疲勞、消除傷病、恢復體力，所以雖然每次他都被老爹揍的很慘，但是修鍊一晚聖龍決，第二天又精神奕奕。

然後是雖然聖龍決無法繼續突破，但在不斷的修鍊中，他發現自己的身體越來越強健、輕靈，力量和耐力也越來越好。更奇特的是，最近他發現自己在運動中也可以修鍊聖龍決，當然現在行天還達不到隨心所欲，否則也不至於只能在暴雪中堅持一刻鐘了。

但是這也是一個驚人的發現了，因為一般鬥氣的修鍊都必須在安靜的環境里，平心靜氣的修鍊，否則是很容易走火入魔的。

再暢想一下，如果龍行天能夠在習劍或者戰鬥中修鍊鬥氣的話，那樣，戰鬥中損失的鬥氣可以及時地恢復過來，那幾乎就相當於傳說中聖級武者的鬥氣無限！

不過這個想法現在看來就是一個幻想，近半年來龍行天一直在嘗試，但至今只能在坐卧、行走時修鍊，別說練劍時，就是跑動都不行，幾次他在返村奔跑時試探著修鍊，都差點吐血，後來被老爹危言聳聽了一番，便不敢再輕易嘗試了。

行天默運玄功，約摸過了二十分鐘，他便一聲長嘯，長身而起，拔起劍衝進暴風雪……

行天奮力的揮劍劈刺，老爹的話在心底一遍一遍的緩緩流過。

「你的隨風身法算是入門了，但你要記住，不光要身隨風，而且要心隨風，體會風的動向、風的意圖，這樣你才能把握冰刺和雪花襲擊的方位、速度等，從而瞬間決定應對的招式，這就是所謂的料敵先機。」

「別小看這四個字，這也是成為高手的必要素質，如果你能真正做到四個字，只要不遇到劍宗以上級別的對手，你都會立於不敗之地，當然只是不敗，卻不一定會勝……」

「你的劍法也算入門了，現在你著重要注意的是出招的力量運用。天地開初分陰陽，萬物脫不出這陰陽二字，天下劍法無數，但劍勁的運用脫不出剛柔二字」

「剛，如金石，無堅不摧；剛，如烈火，一往無前。柔，如清風，飄忽無蹤；柔，如湖海，浩瀚無盡。所謂柔能克剛，剛亦克柔，二者相生相剋，全看誰的運用法門更高。」

「若能做到，亦剛亦柔，則可無往不利。在這暴風雪中練劍，受著冰刺夾雜雪花的襲擊，彷彿受著敵人剛柔並躋的攻擊一樣，這樣你就要以柔克剛、以剛克柔，以至柔克柔，以至剛克剛，剛柔並躋，剛柔隨心……」

「若你能深入這暴雪百米，在暴雪中半小時片雪不沾身，那麼這一式你就小成了，老爹就可以放心讓你去天下歷練了……」

想著老爹當時鼓勵的眼神，行天身子一挺，重劍舞的更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