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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郁天穿了一雙鹿皮鑲鑽的靴子，她慢慢走上前，盯住地上那隻纖弱白皙的手，猛地毫不留情的踩了上去。

清意瞬間額頭上滲出層層冷汗，痛的抽手卻怎麼也抽不出來。

藍郁踩了一會兒，才鬆開腳，對身後的一個婆子道：「王嬤嬤，好好教訓教訓這個亂說話，污衊主子的賤人！」

「是！」

王嬤嬤摩拳擦掌的走上前。

那邊，雨萱得到信急匆匆的往這邊趕來，拐角處看到一干眾人，一臉陰毒的王嬤嬤。以及伏在地上的清意。

「住手！」她大步走向那邊，眼神冷靜凌厲。

眾人聞聲遁去，只見雨萱一身絲質綉蘭花長袍，顯然是剛得到消息還來不及更衣，便出了卧房。

只見她冷若冰霜的朝這邊走來，遂著衣著閑散，墨發如漆，長長的披散下來，一張素臉白如雪，如墨玉般的清泠眸子，冷靜中氤氳著隱隱的煞氣。

眾人連忙跪下：「給少夫人請安。」只有藍郁站在那裡。

雨萱大步走上前，不言不發，冷冷的盯著俯首帖耳的眾人。

冰冷如錐的眼神刺在眾人的後背上，含煙身上起了一層冷汗，其他人也不好過，有些已經開始戰慄，後悔不該來摻和這種事。

雨萱不動不動站在那裡，時間一點一滴過去，眾人卻彷彿受到漫長的煎熬，走廊里此時鴉雀無聲，寂靜的有些恐怖。

藍郁強撐著站在那裡，看到眾人對雨萱如此敬怕，心裡不禁妒火升騰。

又因為此時心虛不已，不由得惡人先告狀：「陸姐姐，您給評評理，這姨太太欺人太甚了！她不尊重妹妹。」

雨萱眉毛一挑，冷冷的轉過頭看著她：「哦？她怎麼不尊重你了？」

藍郁剛進府里待得時間不長，不知道清意以前是雨萱的丫頭，而且她這段日子總是跟含煙在一起，含煙怎麼可能會主動提起這件事。

藍郁以為雨萱要立威，於是道：「這個清意，不僅不懂尊卑，還恃寵而驕，姐姐，她這段時間仗著少主的寵愛，做了不少令人氣憤的事情！」

「我沒有！」清意辯解道。

藍郁本想把重心轉移到清意專寵上面，聯合雨萱一起對付她，將她整的奄奄一息之後，再把罪名推到雨萱頭上。

可惜她雖然心思歹毒，也有手段，但是她在這府里待得日子到底是短，「你敢當著陸姐姐的面頂嘴？！陸姐姐可是你頂的起的？來人，給我掌嘴！」

「慢著，」雨萱喝止住，嘴邊掛著一絲冷笑，這就像禍水東移，藍郁可真不是什麼好東西。雨萱望著她：「既然是對我頂嘴，我還沒發話，你發什麼話？」

婉菊上前將清意攙扶起來。

雨萱繼續道：「藍郁妹妹最近一直跟含煙在一起吧？」

含煙猛地抬頭，她怎麼突然提起了她？

藍郁眼裡露出一絲詫異，點點頭。

雨萱親切的將含煙扶起來，微笑道：「姐姐懷孕了，妹妹早就知道了吧？」

不待含煙回答，雨萱繼續道：「妹妹怎麼會知道呢？姐姐苦思冥想，終於想起一件事。」她對含煙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含煙心裡發毛，卻也不敢動作。

雨萱繼續用緩緩的強調說：「之前清意還是我的貼身大丫鬟的時候，」說到這，她瞥了藍郁一眼，滿意的看到藍郁驚恐的眼神，然後繼續道：「有一次，她服侍我用養胎的湯藥，後來因為湯藥涼了，她便將還剩一點殘餘湯藥的碗送去廚房，就是在這條走廊的這個拐角處吧？」她抬頭隨意的打量了一下這個地方。

雨萱繼續道：「就是在這個地方，她遇到了含煙妹妹你，妹妹你當時是怎麼做的來？哦——我想起來了，妹妹叫住清意，清意過去行禮之後卻被扇在地上，妹妹的理由是清意不懂禮數，是嗎？」

含煙連忙岔開話題：「姐姐懷孕了怎麼不說呢？瞞了大家這麼久，難道是有什麼苦衷？」這是她在心裡一直想問的問題，也是雨萱一直避而不答的問題，如果這個問題能把雨萱壓住，那她這次的危險或許就能解除。

「難道妹妹不知道嗎？」雨萱裝出訝異的表情，然後繼續避開這個話題道：「那隻碗被摔碎在地上，清意的手被你踩在地上，不小心紮上了碎片。」

含煙還想說什麼，雨萱不顧不答的繼續道：「問題就出在了這裡，清意離開之後，你趁著大家不注意，將地上一塊還成有殘餘藥渣的大的碗底碎片撿起，拿去藥房檢查。」此時雨萱已經不是在對含煙說話，而是在對其他人說。

「你早就知道我懷孕，還給我喂紅花，若是我當時把懷孕的事情說出來，你豈不是要給我喂毒藥了？」雨萱冷冷的瞥著她。

「妹妹不敢，姐姐怕是想錯了吧，」含煙剛要死不承認，雨萱微笑著打斷道：「要不然我把李郎中請來咱們對對質？」

含煙身上出了一層冷汗，低下頭不再說話。

「清意是在藍妹妹嫁入東方府那天成為的姨太太，那時妹妹正當大婚，三天後又回娘家過門，那幾天的事情不知道也罷了，清意以前一直是服侍我的，府里眾人皆知。」雨萱直直的看向跪在地上的含煙：「當然，也包括含煙妹妹。」

藍郁臉色一綠，陰沉下來。

雨萱繼續道：「藍妹妹年幼無知也就罷了，含煙妹妹難道不會提醒她一聲嗎？還是妹妹你想好心的不告訴她，讓藍妹妹自己領悟？」雨萱一笑：「這次說清意不懂禮數的也是你吧？我這個少夫人都沒有把藍妹妹看扁，清意那個膽小的更不會。你是不是把自己的想法強加在別人的身上？真奇怪，你怎麼管這麼多事呀？既然妹妹這麼重視禮數，那姐姐讓妹妹做一件事，我想妹妹應該不難做吧？」

她低頭看向地上的含煙，嘴上掛起一絲令人捉摸不透的，看了心驚膽戰的微笑。(

蝴蝶從房間里抱出一隻花瓶，猛地朝地上一摔，碎片四溢，有些直接從木製的地板上蹦起來。

藍郁感受著那股帶著瓷渣的氣流從自己面前撲過，連忙一閉眼。

眾人情不自禁的往後退了一步，懼怕的看著雨萱，少夫人這是要幹嘛？

有人想要趁雨萱不注意去報信。

「去哪兒呀？」雨萱懶洋洋道，慵懶的眸子里看向那人卻透出凌厲的光。

那人身形一僵，腳像是被凍在地上一樣，不敢動彈。

「看完這場好戲之後再走也不吃。」雨萱淡淡道。

她看著含煙，對她道：「跪著從這一趟瓷片上走過去，我們前面的恩怨全部了解。」

眾人一凜，含煙不可思議的看著雨萱：「少夫人，東方府里不允許濫用私刑體罰僕人，我是少主的人，就算是罰也應該由夫人和少主罰。」

「這不是濫用私刑，這是我們之間的私事。私了了，我便再不記過。難不成你想變成公事？若變成公事的話，可就沒那麼簡單了。」雨萱看著她，淡淡道。

「我想想，謀害本夫人的孩子，慫恿挑唆藍郁夫人，陷害清意姨太太，挑撥離間，這在東方府，是多大的罪名呢？我想想，咱們先從謀害家族子嗣這一項算起吧。最輕是趕出府，最重貌似是牽連家族。」雨萱好整以暇的看著含煙，問道：「讓你一個人死都是輕的，所以，你決定以公事論事？還是覺得私了比較好？」

含煙眼神一閃，站在那裡不言語。

雨萱笑笑：「你不跪下也好，蝴蝶，這就去稟明少主和夫人，我們直接走程序。」

含煙「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走吧。」雨萱神色平靜的命令道。

含煙雙拳緊握，閉上眼睛，身子有些顫抖。

她慢慢邁出第一步，薄弱的衣服被瓷片撕裂出一道。

藍郁看著地上的含煙，緊緊的咬著拳頭不讓自己發出恐懼的聲音，丫鬟趕緊扶住身形不穩的她。

含煙跪著向前一步，碎瓷片在膝蓋下面發出讓人心裡發毛的破裂聲。

血慢慢沿著瓷片的邊緣流出來，從淺變深。

蝴蝶看了都有些不忍。

眾人此時都嚇得屏聲靜氣，甚至有幾個嬤嬤倚在牆上，差點就暈厥過去。

雨萱神色不變的看著地上的含煙，淡淡道：「提醒你一句，走的越慢，你失血越多，等你走完這段路程，說不定你的腿就廢了，以後還能不能服侍人還說不定呢。」

含煙聽聞臉上一副豁出去的表情，又抬起腿，膝蓋上粘連著碎瓷片和血，跪倒下一塊瓷片上。

藍郁此時終於抵不住心裡的害怕，眼神露出恐懼的光芒，她緊咬著手，眼淚順著睜大的眼睛流了下來。

看到如此殘忍的場面，雨萱心裡沒有一點起伏，以前在胭殺會的時候，她見到的刑罰比這多得多了，更很更血腥，這區區一個碎瓷片根本算不得什麼。

「少夫人，少夫人。」清意弱弱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雨萱回過頭看著清意想自己請求的眼神，知道她心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