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25: 貝兒的發泄
慕司辰離開醫院的時候是九點多.他臉上依舊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幽深的眸子蓋下一片陰影.讓人捉摸不透.
慕司辰大步流星地走到車前.解了鎖開門便坐了進去.呼吸由於走得有些快而微微起伏.慕司辰將車窗搖下.點火.踩離合.掛檔.輕抬離合.踩油門.車子倏地開出去老遠.
他心浮氣躁.可卻不是因為韓允菲的話.而是那總是留在自己腦海里那張讓他抓狂的臉.
他不可否認.在問出那句話時.他腦海里閃現的.是尹貝兒的小臉.那篤定的神情.
然而他在韓允菲眼中看到了什麼.一瞬的驚詫.一瞬的慌亂.還有不可置信.
她猶豫了幾秒.錯開他的目光.有些急促地回答了他.「我...會的.」
慕司辰會這麼問她心裡是著實驚了一下.可也不得不承認.在那一瞬間.她下意識浮出腦海里的答案是否定的.可她終究不願意說謊.
慕司辰意料之中地勾了勾唇角.那幽深的眸子透著人看不懂的情緒.他低了低聲.又開口道.「你心裡明白.對我的.那隻不過是冠上愛情名義的依賴罷了.」
「不.辰.我是愛你的.」韓允菲幾乎是脫口而出的反駁.對於她對慕司辰的情感.她一直都非常肯定.但是.現在面對慕司辰這樣的質問和肯定.她的心.她的肯定霎時有些沒了底氣.
慕司辰依舊保持著那抹似笑非笑.看著韓允菲的眼神中多了幾分同情.他站起身來.高大的身軀投下的身影瞬間將韓允菲籠罩住.頭頂的白熾燈光芒從他頭頂打下來.正好為他那雕刻般五官分明的臉蓋上陰影.這樣的他.渾身散發著一種滲人的寒氣.讓她不寒而慄.同時也有些害怕.
「辰.你要相信我.」可韓允菲還是將心裡那升起的忌憚壓了下去.她抬起小手抓住他的.小臉還是祈求的模樣.可在慕司辰看來.卻沒有心疼的憐惜.
慕司辰的面容有所緩和.就在韓允菲心裡要燃起希望的時候.他渾厚磁性的聲音自頭頂傳來.
「允菲.我會派人和你父親好好商量的.」語畢.慕司辰轉身.抬步就往門出走去.將韓允菲那一臉愕然拋之身後.但他沉穩的步伐卻在走至門口時.微微頓了一下.隨之.他渾厚的聲音帶著淡淡的警告傳了過來.
「同時.我也不希望你用這種傷害自己的方式來束縛我.允菲.好自為之.」
此話一出.韓允菲的小臉閃過片刻的怔然.隨後是一閃而過的心虛.一種被窺探心事的后怕自心裡油然而生.
她本以為用這招來束縛他.沒想到如此輕易地就被他識破.韓允菲是又氣又惱.也不管身體怎麼樣了.直接就翻下床朝門口跑去.準備跟慕司辰挽留什麼.可空蕩蕩的走廊哪裡還有慕司辰的身影.
韓允菲是氣得跺了跺腳.直接回了房間打起了電話.
「爸.怎麼辦.他不吃我這套.」韓允菲急得眉頭都皺在一起.等著那邊韓立輝的回復.
「行了行了.你呀.就少在醫院裝了.回來再說.」韓立輝雖然心裡有準備.可聽到自家女兒都搞不定了.心想也只能自己出馬了.
韓允菲知道電話里講不清楚了.索性也就拍拍屁股.收拾東西回了家.
雖然她被慕司辰問住了.可怎麼樣.跟慕司辰在一起的那些回憶.她都是放不下的.依戀也好愛情也罷.她就是不想放開他.不想便宜了別的女人.更何況還是那個半路殺出來的尹貝兒.
慕司辰放慢了車速.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方向盤.任由冷風從車窗刮進.在他的俊逸的臉上肆意.
冷風雖冷.卻讓他清醒了不少.至少.腦海里那抹倩影沒有再糾纏他了.
這幾天的氣溫有些下降.差不多已經到了秋天的尾聲了.
時間過得真快.不知不覺已經跟她糾纏了這麼久了.
腦子又不受控制地想起那個讓他抓狂的女人.慕司辰眉心一蹙.用力地踩住了剎車.
銀白色蘭博基尼霎時停下.發出一聲輪胎摩擦的刺耳聲.
由於慕司辰的車速不快.猛地剎車.他的身軀被安全帶綁著.只是慣性地向前傾了一下.然後又穩穩地坐回了位置.
為什麼老是想起那個不知好歹的女人.
慕司辰有些氣急敗壞地錘了一下方向盤.銀白色跑車發出一聲響鳴.冷不丁把一旁走過的人嚇了一跳.
「嚇死人啊.」女人手裡攥著某藥店的小塑料袋.有些沒好氣地咒罵了一句.隨後看都沒看一眼就走了過去.
但就因為這句話.車裡的慕司辰不淡定了.猛地抬眼看向車前.「普民小區」四個大字赫然就寫在他的面前.
該死的他怎麼就開到這裡來了.
在往車後鏡一看.剛才那熟悉的聲音.和那熟悉的身影.不是尹貝兒又是誰.
慕司辰只感覺心裡撞入一陣他不願承認的欣喜.可他不得不承認.見到這個小女人的時候.他心裡的興奮蓋過了哀怨.
冤家路窄.
慕司辰迅速開門下車.大步朝前面那抹身影走去.然而.貝兒還毫不知情.
貝兒毫無察覺地走在跟前.手裡攥著她剛從藥店買來的避孕藥.想起慕司辰那個傢伙.心裡還是有點氣.不過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給自己打電話.
她自問應該沒有做過什麼惹到他的事啊.這男人說變臉就變臉.比翻書還快.
嘖嘖嘖.這男人還真讓人捉摸不透.
貝兒自顧自碎碎念著慕司辰的不是.可全然沒有注意到他本人就在她身後.而且.還繞有趣味地盯著她.知道她說自己不是也沒有生氣.
慕司辰跟在她身後進了小區樓梯的拐角.這才上前一步.拉住她纖細的手臂.
這女人也真夠蠢的.他都跟在她身後半天了.她竟然都沒有察覺到.
正沉寂在自己思緒的貝兒冷不防手臂被人這麼一扯.下午那巨大的恐慌和不安似乎一瞬間從胸膛迸發出來.貝兒驚得渾身顫慄.不管三七二十一抬手就招呼過去.一邊嘴裡失聲大嚷起來.
「救命.」貝兒尖銳的叫聲在小區樓下傳開.同時如此高分貝也吵到了慕司辰的耳朵.
「放開我.放開我.」貝兒緊閉著雙眼.極力掙脫開那隻抓著自己的手.胡亂地亂砸亂叫.混亂中.手裡的避孕藥也被甩出去不遠.
慕司辰生怕她這樣叫喊會引人注意.同時也對她如此敏感感到莫名其妙.
慕司辰大手一撈.貝兒嬌小的身子被他拖入懷裡.慕司辰另一隻手迅速捂住她的嘴巴不讓她叫喚.沒想到貝兒直直地就對著他的手來了一口.
疼痛感瞬間從手掌傳了過來.慕司辰倏地倒吸一口涼氣.語氣不覺粗重了.「你瘋了.是我.」
這女人屬狗的.
貝兒劇烈的掙扎戛然而止.口中的力道也鬆了一些.緊閉的雙眼泛著淚花緩緩睜開.她渾身害怕得顫慄不已.猛地抬起淚汪汪的水眸確定一般看向把自己摟在懷裡的男人.
是他.慕司辰.
心裡的委屈不安和恐慌似乎在這一瞬間全部爆發了.貝兒盯著他因為疼痛而有些扭曲的俊臉.眼淚在眼眶中越聚越多.最後.她「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下午經歷的恐慌讓她后怕不已.所以她才會如此敏感.現在見到慕司辰.彷彿心裡的委屈一下子有些發泄處.眼淚更是止不住地流.
慕司辰還沒來得及查看手掌的傷勢.就聽見她在自己懷裡「哇」地一聲哭得驚天動地.一時慌了神.有些無措地愣在了原地.
此時貝兒也顧不得什麼.她現在只知道自己就是哭.就是在發泄.她主動抱住慕司辰那精壯的身軀.小手緊緊地貼著他的後背.一張小臉埋在他胸前的襯衫.眼淚打濕了一片.
慕司辰頓時有些無措地僵硬了身體.記憶中他所認識的尹貝兒很少如此失控地痛哭.一次在尹憐去世的時候她在海邊拉著他大哭.其次.應該就是這次了.
慕司辰一時也想不到怎麼做.只好也圈著她嬌小的身子.輕聲地安慰.語氣都帶著他還未察覺到的溫柔.「怎麼了.別哭了.是我不好.」他抬手輕輕拍了一下她顫抖的後背.以幫她順氣.
說實話他聽到韓允菲哭的話.心裡是煩躁的.可聽到這小女人哭.心裡卻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心疼.
她的哭聲並沒有因為慕司辰這句安慰而停止.反倒哭得更加急促.
感覺到懷裡的小女人顫抖得更厲害.慕司辰連忙拍著她的後背順氣.像在哄一個孩子.
不知過了多久.懷裡的動靜才漸漸小了下去.可還是聽得到幾聲抽噎.
貝兒發泄完畢.賭氣著小臉鬆開了慕司辰.從他的懷裡掙脫開來.她抬起手背擦了擦眼中還凝聚著的水花.她紅著雙眼看向他.說話都帶上了濃重的鼻音.
「有事嗎.沒事我先走了.拜拜.」說完.貝兒就準備頂著核桃一般紅腫的雙眼.撅著小嘴往樓梯間里走去.
可顯然某位當了發泄筒兼抹布的人不幹了.慕司辰一把把她揪了回來.大手將她攔腰箍住.不快的口氣傳了過來.
「怎麼.這就想溜了.我這衣服很貴的.」
貝兒心裡不快得很.拿兔子一般紅著的眼睨了他一眼后.垂低了眸子不想跟他說話.
慕司辰見她一副怨婦的模樣.嘴角不知不覺染上一抹笑意.他垂低了頭.輕輕在她耳邊廝磨了一下.他渾厚磁性的聲音透著少有的溫柔和歉意傳進她的耳中.
「是我沒保護好你.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