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十三章 玉璽

「薛捕頭，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你最好不要在這裡大言不慚。」不敢頂撞高高坐在那裡的宮傲天，領頭的首輔大臣目光凌厲地注視著薛暗天。

「薛捕頭，我們雖然亡國了，你還不至於如此上趕著做人家的走狗吧！今天是玉妃娘娘的大喪，就讓她一路好走吧。」

看了眼被頂得面紅耳赤的薛暗天，老者隨即極其恭敬地向高閣上的宮傲天跪拜道：「王爺，靈柩在出宮前做了嚴密的檢查，沒有任何藏私。想來，也不會有人卑鄙到利用玉妃娘娘的靈柩大做文章吧！」說完再次恭敬地朝宮傲天三跪拜。

這老者不愧是多年位居廟堂的高官之人，幾句話不但把薛暗天僵在那裡，更用「卑鄙」兩字暗射宮傲天。

起身後的老者，揮退了擋在葉雪等人身邊的侍衛，沖著丫鬟香兒道：「葉姑娘，你也是可憐之人。老夫知道，你自己本身也得了失心瘋的病症。現在你的父親又因為玉璽之事，牽連在案。所以，你驚擾之罪，老夫也不再追究了。你退下吧，讓我等好好送送玉妃娘娘。」

老者的話，重新將原本的局面扳了回來。送喪的人群又開始紛紛議論起來，對於剛才玉璽丟失的話，好像已不是十分在意了。

在老者的授意下，引魂幡再次打起，棺木也重新抬好，隊伍整裝待發。那些跟隨在後面的達官貴人，也開始準備起步。

護靈的侍衛相互看看，有幾個人上來欲將香兒主僕推搡到旁邊，其他的開始清理堵在前面的老百姓。

轟的一聲響就在剛剛恢復整裝的隊伍中響起，隨而來的是此起彼伏的慘叫聲。「哎呀！哎喲！媽呀！……」各種聲音夾雜在一起，凄慘得厲害。

抬著棺木的最前面兩根長木，不知道受了哪裡的勁道，居然從中間斷裂開來，那些抬棺的人沒有防備受勁力傾斜，閃了的也有，壓著的也有。

巨大的棺槨掉落在地，將地面砸出了深深影行，傾斜間居然壓到了那些躲閃不及的人們。

「哼！看來你們玉妃娘娘的香魂難以消散，顯靈在此了。想必其間真的有冤情啊！」宮傲天的冷漠聲音再次響起，不過他的話語卻是說給身邊的兩個美女的。

「是啊，那麼粗的杠子都斷了，看來玉妃姐姐是含冤不明啊！那王爺可一定要給她做主啊！不要讓那些卑鄙的人鑽了空子，給她的貞烈之名，蒙上不白之冤啊！」守在宮傲天旁邊的一個粉衣女子，說著居然擠出了幾滴辛酸的淚滴。

「那麼依你看呢？」宮傲天斜斜眼問道。

「開棺驗看。」女人的話語響亮地傳響了人們的耳中。

「淑妃娘娘！你要慎言啊！」原來這個女子，是原先洛王所寵愛的妃子。

「哼！你現在認識我是淑妃娘娘了啊！」粉衣女子那原本嬌笑的面龐，不知道什麼時候罩了層寒霜。

「董大人，你也是前朝重臣了，當著真人不說假話，我那玉妃妹妹的死蹊蹺得厲害，這件事情只怕你們朝中的大臣也有耳聞吧！就算今天葉雪不來攔棺，我們這些姐妹也不會輕易就這麼作罷的。今天當著所有人的面，讓我們也來看看誰才是真正的卑鄙之人。」

那淑妃娘娘的身份和口才，以及平日里的作風都是家喻戶曉的，現在人們初識其真面目，不由得又是議論紛紛。

再看那淑妃，此刻規規矩矩地跪倒在宮傲天的眼前，高聲道：「王爺，今天賤妾就代死去的妹妹，請王爺給討個公道。我們這些女人，沒了撐腰的，也不能被人家暗地裡當作墊背的！」

事情總是這樣，沒有到最後塵埃落定，永遠是瞬息萬變的。

機靈的丫鬟香兒早已在棺木落地的時候，躲在了葉雪身後，不敢再露頭了。而此時的葉雪心裡卻和明鏡一樣。她明白，今天的一幕，她充其量不過是馬前足，一枚棋子！坐在上面的人才是真正的主角。自己不過就是個跑龍套的，用她來引出這絕好的一齣戲。

不過，既然是斷了兩根木頭，一根是宮傲天弄斷的，那麼另一根誰有這樣的功夫呢？轉眼四處張望間，葉雪看到了那極其熟悉的身影。

南宮平在西北的閣樓上，顯然也看到了她四處張望的樣子，舉了舉手中的酒杯，微微頷首。在他對面坐著一個老者，正是陪他同來的老管家，這主僕兩個人正靜靜地看著下面這齣戲。

這邊，就像戲文里的情節一樣，薛暗天已經領了命令，開棺驗屍。

葉雪暗中觀察了一下，隨著棺木的打開，送殯的人群中，有不少人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甚至還有人，偷偷擦摸流下的汗水。那個剛才還從容自定的董大人，身子也在微微顫抖。

當那方圓潤的玉璽出現在眾人面前時，四周剎那間人頭攢動，紛紛向前擁擠。只是，人們尚未擠到前面有所發現，兩隊全副武裝的軍士已經擠進了人群中，牢牢控制住了現場。

葉雪望了下薛暗天緊皺的眉頭，心中有所想法，於是輕輕來到棺木前，向其中看了一眼，頓時生出了無限感慨，嘴角露出凄然的笑容。

棺木中的女人雙目緊閉，臉色依舊紅潤香艷，想來生前也是個傾城傾國的佳人，只是在脖頸間多了條勒痕。

「枉死城中的冤魂又多了一條！政治面前為什麼女人總是受傷的那個啊！」看著那明顯向後交叉的淤青，葉雪完全明白這個女人是被人陷害的。就像監牢中，那個枉死的太監小順子一樣，都是宮廷中那些手中掌管權利人的犧牲品。

玉璽既然已經找到，高閣上的淑妃立刻請求宮傲天為自己的妹妹做主。

看著熱鬧的場面，葉雪拉著香兒悄然離開了這個繁鬧之所，她感覺有道目光，一直若有似無地注視著自己。

不過，她是決然不會回頭的。因為對於那個人，她心裡著實沒有絲毫的好感，雖然……

「香兒，你是怎麼進去的？」剛剛離開人群，葉雪就問出了自己的疑問。

「小姐，我和你失散后，害怕得要命。心想你可能會往這邊來，所以就邊走邊找。誰知道剛到這裡，有人喊了聲您的名字，我以為是在叫您，就回頭了，結果您我是沒看到，自己卻被人扔進來了。」香兒的小臉想想剛才的驚險，不由得淚眼欲滴。

「你沒看到是誰嗎？」

「沒有！剛進去時，我以為是你扔的我。可是後來看你進去了，才想起，應該不是你！」有些氣惱的丫鬟重重地喘了口氣，道：「我看那個薛暗天也不是什麼好人！」

「嘿嘿！看來我們都在別人的算計里了！」葉雪終於回過頭，張望起遠處的高閣。只是，現在那個僻靜的地方什麼都看不到了。

「算了吧，事情既然解決了，一切也就無所謂了。」少女此刻這樣安慰著自己，「如果，不是那個王爺預先埋好了淑妃這個棋子，只怕光憑自己，無論如何也無法解決今天的事情。」

再次回頭看看那擁擠的街道，和那些蜂擁而至的士兵，葉雪的嘴角再次浮現出凄然的微笑。不知道為什麼，每次看到那張冷傲的面孔，葉雪就覺得很無奈，心中有一種隱隱的說不出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