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不速之客

夕陽西下，落日餘暉，一排排高大挺拔的路旁白楊，此時正一點點地吞噬著殘餘的陽光。曲徑幽黑的林蔭小道上，茂密的雜草胡亂地長著，透著鮮艷的花瓣，爭奪著最後一絲殘留的夕陽。微風吹過，一道道沁人心脾的誘人花香，飄逸在漫天大樹裸露出來的枝葉上，令人陶醉。

不遠處，燈火湮滅了城市的最後一絲光亮，將這邊的梧桐樹，偷偷地埋沒。

微風吹過，伴隨著一絲涼意，開始將人群逐漸驅趕回了各自溫馨的小窩。但是，風再起時，卻是有一道曼妙誘人的身影，輕輕走過，直邁向那棵高大的梧桐樹旁。灰暗的餘光點在她的臉上，看不出她任何的表情。但是，燈火明滅處，一道如鶯啼般的溫柔吟唱，卻是娓娓穿來：

調燈剪蠟窗紙暗，瑩紅血火身上燃。燭影搖動畫中仙，遊絲青夢魂中斷。疲身無力幾回懶，纏枕沙龍卧帳邊。殘雲吐月月朦朧，頑石仰望星漫天。雜井舊添新漏水，玉台妖嬈青玉盤。竹霿紫桐棲歸鳥，嫩蘆青蓮暗粉含。南門依舊行古道，綠水霶依石上山。看輪天際舟帆收，撫台側聽船上弦。清歌落地錚錚響，葛山還有幾回傳。難忘青齡美容顏，呼船請來佳人見。猶抱錦瑟半遮面，粉容淡妝美素顏。龍晶寶釵發中穿，粉絲纏繞頭上簪。青衣素袍細腰帶，裙擺飄飄似雲翻。纖指撫弦羞羞色，二月桃花映上臉。為請更作彈一曲，天籟佳音此生換。聽君一言佇立久，半晌魂飛復初元。輕攏慢捻纖指壓，深水游魚長氣換。如泣如訴情斷腸，溪邊聽者不相看。低頭垂淚平生事，夜雨難話更事酸。棲鳥丟淚窩邊枕，曇花賞的一日現。若是長與佳人伴，天帝閑職雲霄散。

馮小雪雙手撫摸著梧桐樹榦那褶皺而又乾枯的皮紋，心中不覺閃過一絲淡淡的失落。在她看來，這個時間，程天是不會來的。或許說她壓根就不抱任何的希望，她所清楚的，便是自己親眼見到了程天在和自己分別時，走去了和自己完全相反的方向。而那條路，似乎永遠都無法回頭，即使馮小雪下定決心努力去追上去，也未必能追得上。程天，當真是對自己沒有一絲的感覺？馮小雪不知道。

背靠著身後的高大梧桐樹，馮小雪陷入了慢慢的沉思。也許，之前的那一個星期，是馮小雪最為快樂的日子。因為那幾天，她每天都可以大搖大擺的和程天一起上學，而那幾天，也是馮小雪每天最為激動的時刻。每一次看到程天為了不讓自己過分等待而跑過來時氣喘吁吁的模樣，馮小雪都打心裡感到幸福。但是，這種令馮小雪如此期待而又深感幸福的感覺，也應該從今天開始徹底結束了，因為自從劉夢琪的病好了之後，程天相邀一同上學的人，將不會再是她馮小雪，而是另外的一名女孩。

「程天，她，真的就那麼重要嗎？」

這是馮小雪第二次問這個問題，而這個問題的詢問對象，兩次都是自己，馮小雪目前還沒有足夠的勇氣來詢問當事人，因為她覺得，自己在程天的心裡還沒有那麼重要。

「呼......」

輕吐了一口胸中的濁氣，一絲莫名的淚水卻是悄然掛上了馮小雪的臉頰，讓的她原本就略帶傷感的心，更添一絲無奈。

「唉......」

沉思了幾秒，馮小雪終於是努力地甩了一下頭，好讓自己將注意力轉移到其他的地方，現在的她，滿腦子都在想著程天那天離開時的轉身背影，或許，她這輩子都忘不了。程天，當真是離自己越來越遠了。

輕輕往前邁了幾步，任自己的白球鞋踩在柔軟的樹葉上而發出的輕微聲響，在一旁芳草茂密的灌木叢處，馮小雪慢慢地彎下腰去，伸手向里摸索著，似是在尋找什麼東西。

不一會兒的功夫，馮小雪手中忽然多了一個小巧而又精緻的古盒，看樣子有些年代了，不像是現代化時候的產物。而它，確實與馮小雪有些淵源。

馮小雪盯著手中的古盒遲疑了幾秒，手指翻動，便將古盒慢慢地打開。

古盒一開，一股淡淡地的清香首先隨風而出，伴隨著黑夜籠罩而成的軀體，慢慢地散向天際。

而其中，映入馮小雪眼帘的，卻是一些普通的再普通不過的東西。

如此精緻而又神秘的古盒，裡面竟然裝了七張貼紙和七個紙鶴，這，倒是有些奇怪了。

馮小雪將裡面的七張貼紙和七個紙鶴慢慢取出來，將它們慢慢地整理好，開始細細地觀看著。

第一張貼紙：今天，第一次和他一起去上學，說實話，心情挺激動的，因為上次玲兒的事，弄的有點尷尬，這次，可得好好地彌補一下。

第二張貼紙：果然還是意料之中的激動，今天看到你的傷口，沒有被感染，實在是太好了！

第三張貼紙：已經慢慢地習慣和你在一起，雖然我們是同桌，但我還是比較喜歡我們一起走路的那一點時光。

第四張貼紙：今天玲兒嚷嚷著要當面給你道歉，我給攔下了，怕這鬼丫頭又要出什麼壞主意，別怪我哦！

第五張貼紙：今天我們彼此留下了個人微信，感覺和你的關係又近了一步，真的很激動。

第六張貼紙：今天，她生病沒來，你知道我說的是誰，但是，你一天怎麼都像丟了魂兒是的？程天，你在看哪裡？我就在你眼前啊，你，看不到嗎？

第七張貼紙上空白一片！

馮小雪手裡緊握著那張空白的第七張貼紙，卻是不知道這次該寫什麼好，但是，無論寫什麼，馮小雪都沒有了要寫下去的心情，她緊緊地捏著手中今天剛剛疊好的第七個新紙鶴，彷彿要將它給捏碎。

不錯，在和程天一起上學的這一個星期里，馮小雪每天都會疊一個紙鶴，每天都會在貼紙上面記錄一些事情，但是這第七天，紙鶴，提前疊了，貼紙，卻是一片空白。

馮小雪不知道現在應該用什麼詞來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總之，就是感覺空蕩蕩的，就像身體被掏空一般，形似皮影。

也許，她真的沒有跟程天表達清楚，沒有跟程天表達地更加徹底。她所給予程天的，都是一些只有女孩子才能懂的暗示，像程天那種感情麻木動物，是永遠不會懂女孩子的心中所想的。但是，馮小雪就是喜歡這樣的程天，誰，都沒有辦法。

「呼......也許，我也該給自己一個滿意的交代了。」馮小雪輕吐了自己胸中的一口濁氣，似是忽然作了一個重大的決定般，她目光緊盯了前方几秒，終於是不再猶豫，手中古盒收起的同時，腳下卻是稍一用力，對著不遠的前方，急速的衝去！

......

「叮咚！」

「誰啊？」

「是我，程天。」

「小雪？這麼晚了，你怎麼來了？」程天慢慢地打開門，卻是看到了門口的馮小雪微微低著頭，正眼含水霧地盯著自己。

「小雪，你......」

「程天，我有話要對你說。」沒等程天說完，馮小雪卻是忽然打斷了他的話。

「額......進來吧。」馮小雪的舉動弄的程天有些茫然，但見到對方居然表現出這般異樣，程天也是有些獃滯地將馮小雪請進了屋裡。

「程天，我......」

「喝點什麼？」還沒等馮小雪說什麼，程天本能的禮貌卻是突然打斷了馮小雪的思路，將她的一番話語又給堵了回去。

「果汁吧。」

「好的，稍等。」

程天轉過身，直接走向了冰箱的位置。

不一會兒的功夫，程天便是端著一杯剛剛冰鎮好的果汁站在了馮小雪的面前。

「給你。」

「謝謝！」

接過程天手中的果汁，馮小雪卻是大口大口的喝起來，似是口乾舌燥了好一陣，殊不知，這是過渡的緊張所導致的內分泌失調。

「呼......」

馮小雪長長吐了一口氣，似是要把要說的話也一併吐出來一般，喝過大半杯果汁后的馮小雪，終於是多了那麼一絲底氣。

「程天，我......」

「嗯？」程天的眼中充滿了溫柔，搞的馮小雪的臉頰更加紅了，更為可氣的是，這個傻子居然完全不懂女孩子此時的心境，居然還那麼一副事不關己的無知樣。

「我.......你......」

「額......什麼？」程天還在問，情商瞬間跌到冰點。

「呼......」

馮小雪再次長出了一口氣，不過這次，她打算真的要說了。

「程天，你到底有沒有......」

「轟！」

一聲低沉的撞門聲，似是故意要破壞這般氛圍般，一下子打破了馮小雪接下去要說的話。緊接著，在程天一副驚訝到連下巴都要掉下來的表情下，一隻全身赤紅色的類似於狗的生物，卻是突然撞破了房門，將兩人死死地盯住，血目之中，充滿了抓捕獵物時的熱血沸騰。

「咕嘿嘿，小丫頭，你可讓我們找的好苦。不過，這次倒是給我們省下了不少的路程。你和這個天變體，一道跟我們走吧？」

一聲異常的沙啞聲，卻是從灰塵飛石之後慢慢的浮現出來，其臉上，則是一張無比嚇人的青銅鬼面具。

「你是？賞金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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