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你快樂么
我定了定神.放眼望去.廣場上果然人手一杯奶茶.
露天電影.紅豆奶茶……如果不是冰冷的風.以及不跟腳的拖鞋提醒我.我一定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我定了定神.指著面前的大熒幕.問：「你安排的.」
他點點頭.算是默認眼前奇怪的場景正是出自他的手筆.
回想起那個已經被我忘卻的QQ簽名.我不無感慨.甚至開始有種某名的情緒在血管里悸動.嗓音也情不自禁地提高：「你能告訴我.我還有什麼事是你不知道的.」
在來長干里廣場之前.我還不能確定自己是不是真正的喜歡眼前這個男人.儘管我對他越來越有好感.可是仔細想一想.如果把他身上哪些閃亮的光環隨便換到另一個人身上.我相信我同樣能對另一個人產生好感.
可是現在.我已經開始感動了.我相信不是所有人都能為我做到這一步的.量變促成質變.氣氛正好.我覺得只要他再稍稍說一兩句情話.我那顆忍不住還會搖擺的心就能徹底安穩了.
結果.他完全沒有領悟到我的激動.微微沉默了片刻后.答非所問道：「我明天就要出差.會離開寧城幾天.」
「哦……」我剛剛高漲的情緒瞬間就被他打擊得無跡可尋.頓時覺得寧城病院里那位姐姐說的沒錯..不夠重視.可惜我的年齡已經不適合再在男人面前隨便使性子.微微傷感中.我淡淡一笑.「那你還不回去收拾行李.反而浪費時間陪我在這做奇怪的事情.」
「行李已經收拾好了.」他轉頭看我：「小羽.」
我嘴上懶洋洋地應了聲.故意扭過頭看電影熒幕.整個熒幕赫然被周星馳鬼馬的表情佔據了.
他繼續說：「我也知道這樣做的確有點奇怪……」
我在心裡冷哼一聲.心裡已經默默燃起暴力的衝動.這到底是有多麼不會看人臉色啊.就這樣的水準.到底是怎麼把那些女子迷得三昏五素的.再想想.我自己其實也是「那些女子」.這麼一想.更生氣.
終於忍耐不住.握起拳頭的時候.卻聽見他說：「我只是擔心你不知道在我心裡你有多重要……」
我立馬就怔住了.說不清被哪種情緒纏繞著.而他也在昏暗的光線中沉默著.
半天.等我理清思路后.問他：「我有那麼重要麼.」心裡想的卻是.幸好當時寫的只是紅豆奶茶.而不是五糧液或者茅台.更不是什麼82年的拉菲.
屏幕上映出周星馳數年如一日的不羈形象.人群里立刻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歡騰.
人聲鼎沸中.羅定溫暖的手掌溫柔地覆上我的短髮.半天一種嘆息的語調：「我也希望你沒那麼重要.」
哎.明明沒那麼討喜.偏偏就戳中了我的軟肋.我立刻忘了五秒鐘前我還在為他的語言藝術耿耿於懷.轉而沉浸在被甜言蜜語帶來的濃情蜜意中.四目對視下.我覺得接吻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
我剛閉上眼睛.羞澀而又期待地等待羅定的吻.耳邊突然一個炸雷似的嗓音響了起來：「桑小羽.」
渾身包的跟個粽子似的格格就站在十米開外的地方.即使隔著昏暗的燈光.我依然能分辨出她臉上正掛著一副捉姦在床的表情.
我頓時覺得護城河的水正寒嗖嗖地往我身上涌.
熱鬧非凡的長干里廣場外圍上.我.羅定.還有格格保持了好幾秒的三足鼎立的姿勢.
我覺得必須說點什麼：「格格……」
她卻像沒有聽見我的話語一樣.在幽怨地瞪了我和羅定一眼后.毅然決然地憤然轉身離去.
速度實在太快.以至於我連搶數步也沒能抓住她棉襖的一角.只能撿起她遺落的圍巾.圍巾上小鳥和主人保持同仇敵愾的表情.不無憤怒地瞪著我.
一陣冷風吹過.我立刻打了個噴嚏.被格格這麼驚心動魄地一跑.節奏瞬間就亂了.
短暫沉默后.我說：「我想回去了.」
羅定看著我.沒有說話.昏沉的燈光將他的臉剪影得異常漂亮.只是那臉上的目光來得太過鋒利.似乎能將一切射穿.
莫名一陣心慌后.我故意轉過頭看向熒幕上的周星馳：「那什麼.你別多想.不是這天氣太冷了么.你明天又要出差……」
他的聲音沉沉：「我們走吧.」
我一路上都在忙於琢磨格格會不會原諒我這個問題.整個人自然而然沉浸在沉默的世界中.意識到羅定在叫我時.我們倆已經站在了吳姐餛飩門外.
我說：「我回去了.」
「小羽.」一回頭.是羅定如墨的雙眸.
我一邊暗自驚嘆在經歷格格這麼驚心動魄的離開后羅定依舊臨危不亂的氣場.一邊好奇他到底還有什麼情話沒講.
結果他說：「過來和我一起工作吧.」
我一愣.隨即笑了.看來他的氣場也沒多強.我說：「我們不是一直在一起工作么.」
「不是這個一起.我是說更近一點.」他的嗓音故意又低了點.似乎帶著某種誘惑：「來我的部門.」
我看著他好一會.笑了起來：「想不到你比我還要公私不分.」
轉身的時候.聽見他又說：「你喜歡現在的工作么.它讓你快樂么.」
「啊……挺好的啊.」
「是嗎.我不覺得以你單純的個性.做一份人際關係複雜的工作能有多好.」
「……」
彷佛看穿了我的心思.他又補充了一句：「說實話.」
已經握著門把的手微微一顫.我依舊背對著他.艱難地說道：「這世上大部分人都在做著自己不喜歡的工作.過著自己並不喜歡的生活……甚至面對著自己並不愛的人……」明知道最後一句話根本不該說.可我還是任性了.
背對著羅定.我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我以為他會憤然離身.或者乾脆罵我一句.結果他只是冷靜地說：「如果給你改變的機會呢……當然.最後一點除外.」
「……」
「不要急著回答我.你可以先慢慢考慮.等我回來.再告訴我你的決定.」
他離開時的腳步又輕又穩.走了幾步后再次停下：「我們的感情和你的決定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