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今憶悔深
中和不動聲色的看著跪在自己面前.朝自己磕頭的白羽仙.有感的長嘆了一聲.
垂眸.他搖搖頭.念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緣起緣滅.終有果.前世今生.望幻塵.一切起於執念.終於執念.都不過是轉瞬之間罷了.日後該如何做.該歸去何處.也是該做個決斷的時候了.」
再次搖搖頭.中和回頭看了一眼無精打採的李言恭.輕聲說:「那麼.我們啟程吧.」
聞言.李言恭苦笑著回應了中和一句:「是.弟子遵命.」
白羽仙望著跟隨中和轉身離去的李言恭.眼眸中再次流下了淚水.
陸月夏很是感嘆白羽仙對李言恭的深情.也很感嘆原來無欲有著這樣一段過去.
這也難怪了他一直以來對妖怪有著不同於常人的執著.想必.他是很怕其他人會像過去的他一樣.受到難以承受的傷害吧.
幻像再次變動.白羽仙離開殘缺不堪的李府之後.回到了雲絮山.
她坐在了湖泊岸邊若有所思的望著眼前的湖水.
她身前的這一片湖泊也就是現在陸月夏他們身置於其中的湖泊了.
白羽仙面無表情的望著倒映出自己面容的湖泊.低聲自言自語了一句:「原來失去七魄之後.變化如此之大.」
挑眸朝雲絮山丹慧洞的方向望了過去.她輕嘆了口氣.說:「不過也罷.只要是為了我弟弟.就算讓我去死.我也願意.」
聽到白羽仙的話.陸月夏朝白青綰看了過去.
此刻.白青綰雙眸通紅.正緊攥生拳頭.極力忍耐著心裡的悲痛.
微皺起雙眉.她朝白青綰投去了憐憫的視線.
白羽仙幾乎將命都搭在了白青綰的身上.從白青綰極力忍耐的情緒中.也看得出他們兩姐弟之間深深的羈絆.
五味雜陳的深吸了口氣.陸月夏本想下床去安慰白青綰.可是想到他本就是一個性格暴烈.自尊心強的男人.又默默的打消了這個念頭.
再次朝白羽仙看了過去.陸月夏見白羽仙此時已經在湖面上施了法.然後緩緩的閉上眼.身子前傾投身於著深不可測的湖泊中.
當她墜於湖泊之中時.頭上的髮飾隨著水流而被沖走.她修長的纖發順著湖水向上飛揚.飄搖的黑髮.襯托她淡漠的面容無比凄涼.
就在她不斷往湖底深淵中下沉的時候.一顆泛著白光的珠子從她的懷中脫離.慢慢朝湖面上升去.
陸月夏知道.那就是傳說中的「鎮魂石」.
鎮魂石一直升到湖水中央.才停了下來.
從它身上泛出的白光越來越耀眼、越來越璀璨.直至最後從它身上散發出的光芒將不停下墜的白羽仙包裹在其中.
白羽仙沉到了湖底的玉石床上.而鎮魂石則將她的神靈都鎖在了其中.與三界隔絕.
「本欲長駐此.與君共紅塵.
豈料橫禍至.歸來血滿門.
往昔柔情目.當日盡為恨.
難言心中愧.冷語刺君心.
無顏立君前.別後悵失魂.
無能保雙親.至今憶悔深.」
內丹在白羽仙的神靈聚散時.所幻化出白羽仙平身的經歷和見聞漸漸消散.而白羽仙帶著無比凄涼和懊惱中念出的詩.在陸月夏、白青綰和花山盈之間幽然響起.
白青綰在所有的幻想全部消失之後.將白羽仙最後留給他的「寶物」小心翼翼的收了起來.
頹廢的坐在玉石床沿.他耷拉著腦袋陷入了沉思.
白青綰的長發並未束起.隨著他耷拉下的腦袋.披在身後的髮絲也緩緩的順著他的肩膀溜到面前.擋住了他臉上所有的表情.
陸月夏和花山盈難過的望著陷入喪親之痛中的白青綰.在心裡斟酌了許久.也不知道應該用些什麼樣的詞來安慰他.
「白大哥.」
花山盈坐在白青綰身旁.可憐兮兮的望著他.炯炯的大眼睛里透出了淡淡的神傷.
「白大哥.別難過了.」
縱然笨拙的花山盈想要安慰白青綰.可一時不知道應該說什麼的她.也只能說來說去都只是那幾句話了.
陷入痛苦和懊悔中的白青綰絲毫沒有想去理會花山盈的意思.一直沉默的低著頭.
陸月夏也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樣的話.在她看來.現在不管對白青綰說什麼.都有一種站著說話不腰疼的感覺.
她想.自己能做的估計也就只有默默的陪在他身邊.等他緩過勁兒來.
花山盈見白青綰不理自己.又難過的看了幾眼安靜的坐在白青綰身邊的陸月夏.發現兩個人都不說話.也就只能在憋屈和擔心中.默默的閉上了嘴.
短短瞬間.三個人都陷入了沉默.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直陷入沉默的白青綰終於開口疲憊的問了一句:「那個李言恭.也就是無欲.是曾與你有過過節的男人嗎.」
聽到白青綰無精打採的聲音.陸月夏抬起眼眸.緩緩轉動視線.朝他看了過去.
與此同時.白青綰也將擋在眼前的長發別到了身後.
他冷睨著陸月夏.再次問了一句:「你認識那個無欲嗎.」
對上白青綰泛著冷光的眸子.陸月夏在不安中猶豫了一會兒.才朝他點了點頭.
「確實有過一段不好的回憶.只是他現在人在哪裡.我也不是很清楚.」
「哼.」
白青綰嘴角揚起一抹不屑.嗤之以鼻的冷笑了一聲.譏嘲道:「區區一個凡人.居然敢娶我姐.還傷透了我姐姐的心.這樣的男人.真是殺他一百次.都不足為惜.」
明白白青綰話中的意思.陸月夏更是擔憂的蹙緊了雙眉.
「可是.這是你姐姐心甘情願的啊.你要是對他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情.那你姐姐該多傷心啊.」
不等陸月夏的話音落下.白青綰已經鄙夷的狠剜了她一眼.
無奈的抖動這雙肩.白青綰露出不知是笑還是哭的表情.
「本欲長駐此.與君共紅塵.
豈料橫禍至.歸來血滿門.
往昔柔情目.當日盡為恨.
難言心中愧.冷語刺君心.
無顏立君前.別後悵失魂.
無能保雙親.至今憶悔深.」
「我姐姐都說了這樣的話了.我怎麼可能會對他做些什麼呢.」
微昂起頭.白青綰想到不屑的睥睨這陸月夏.似笑非笑的說:「你好像沒有弄清楚你的立場.不要以為我姐姐幫你和煙幻柔融為了一體.我就會放過你.現在我心裡.你只不過是一味藥材罷了.」
聽到白青綰的話.陸月夏一愣.當即無所適從的往後退了幾步.
白青綰看出陸月夏有想要逃跑的心思.立刻喚出千玄絲將她緊緊牽制住.
陸月夏的右手腕被千玄絲勒緊.感覺三根細如牛毛的絲線毫無留情的嵌入了她的皮肉里.
任她稍微動彈一下.絲線就會縮的更加緊.
愁眉緊皺.陸月夏吃痛的望著面容冰冷的白青綰.頗有些害怕的問道:「你這是作甚.」
「作甚.」
白青綰冷冷一笑.將手中的絲線輕輕一拉.感覺到皮肉分離之苦的陸月夏.立刻身不由己的跟著往白青綰所在的方向走近了幾步.
花山盈沒有忘記過花逐月交給她辦的事情.見白青綰不由分說的就將陸月夏給牽制住了.不由擔心的跑上前想替陸月夏說情.
「白大哥.你這是做什麼.陸月夏只不過是一位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你怎麼能這樣對待她呢.」
聽到花山盈的話.白青綰狠擺了她一眼.冷著聲音回答:「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我想你可能搞錯狀況了吧.這陸月夏的體內先前就有著兩個魂魄.已不是什麼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更何況方才被我姐姐強行將兩個魂魄融為一體.自然更加不會是什麼弱質女流.不管怎麼說.怎麼看.她都不過是一隻妖精罷了.」
說話間.白青綰更是加重的力度往後一拉絲線.加重了陸月夏身上的痛楚.痛得她難以忍耐的仰頭尖叫了出來.
花山盈見陸月夏的整張臉都因為皮肉之痛扭曲在了一起.變得更加擔心了.
在不得已中.花山盈也顧不得什麼了.只得搬出自己的哥哥.試圖用花逐月的名頭來說服白青綰放開陸月夏.
「可是、可是我答應過花逐月要保護好陸月夏的.」
聽到花逐月的名字.白青綰這才稍稍理智了一點.轉頭冷臉睨著忐忑不安的花山盈.問:「你哥哥為什麼要讓你保護這女妖.」
「我……」
面對白青綰的質問.花山盈一時口拙.完全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回答他的問題才好.
總不能告訴他.花逐月是打算將陸月夏娶過來當小老婆吧.
這樣的話.白青綰估計等不到將陸月夏帶回雲絮山.煉成什麼亂七八糟的丹藥.便已經將她就地打回原形了.
白青綰將花山盈欲言又止的樣子全然看在眼底.心裡也已經猜到了個大概.
嗤之以鼻的冷哼了一聲.他更加用力的拽著被千玄絲牽制住的陸月夏.說道:「想必你那隻會有用下半身來思考的賤男人.是看上這女妖了吧.如是不然.他堂堂一介上仙.又何以會對一隻不足掛齒的女妖如此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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