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一章 回家

第七百零一章 回家

她就說嘛,洛嵐又沒來過罪海,怎麼會想到把她帶到這兒來?

月淺曦啞然失笑,輕輕掀開被褥,正欲下床走走,活動活動筋骨,就在這時,萬里無雲的蒼穹上,忽然飄落下雄渾的天地威壓。

她靈魂一震,再次感應到了天地法則的召喚。

丹田裏靜止的靈力似在與這股威壓交相呼應一般,瘋狂地運轉着。

屋中狂風大作,桌椅被風吹得哐當作響。

炎洛嵐臉色微變,忙伸出手去試圖碰觸她。

手指尚未觸碰到她的胳膊,就被外泄的靈力彈開。

糟了!

月淺曦面露一絲苦笑,她好像要突破了。

來不及和他說隻言片語,不受控制的靈力爆體而出,在她體外形成一個圓形的光球,把她整個人牢牢困在其中。

天地靈氣鋪天蓋地的朝她湧來,風雲色變,整個天空凝聚著一朵朵灰皚皚的烏雲。

察覺到不對勁的南訣等人慌慌張張地從村莊的民居里跑了出來,齊聚在月淺曦的住所外。

「怎麼會鬧出這麼大的動靜?」

南訣一邊說,一邊推開房,左腿剛邁進去,立馬就被懸浮的能量球散發的勢壓給逼了出來。

「我去,那是什麼東西?」

他捂著吃疼的胸口,瞠目結舌地問道。

「不清楚。」瓔珞神情凝重的說,「但肯定和月姑娘有關。」

「你能說點有用的嗎?」這種顯而易見的事,還用得着她說?

南訣白了她一眼,因為進不去,他只能焦急地在茅屋外來回踱步。

沒過多久,炎洛嵐也被驅逐出茅屋,縱使他的修為已經達到了神體境界,依舊無法與天地威壓抗衡,就連待在房中,靜靜守護月淺曦也不行。

他冷著臉,孤身站在門外,仿若一座石化的雕塑。

十日已過,盤繞在叛離村上方的濃雲仍舊未散,而天地威壓,卻隨着時間的流逝漸漸減弱。

炎洛嵐除卻用膳,其他時候全都在這兒守着,寸步不離。

南訣一行人勸也勸過,說也說過,可他根本聽不進去。

當最後一絲威壓徹底散去,茅屋內十日來沒有動靜的能量球忽然出現了強烈的震動。

炎洛嵐第一時間察覺到危險,黑眸一眯,袖中雙手迅速捻決,張開一道保護屏障。

【轟】

一股恐怖的氣浪掀翻了茅屋的屋檐,碎石猶若天女散花迎頭灑落下來,茅屋的四面土牆上更是浮現了一道道炸裂的裂痕,整個屋子搖搖欲墜。

遠在村莊外海岸邊棲息的大鵬鳥,突然展翅,率領着同伴朝村子飛來。

這會兒未到晌午,南訣等人正忙活着做飯,突然聞得巨響,趕忙來到了這方。

晃動的木門哐當一聲砸落在地上。

一抹熟悉的身影緩緩從屋中行出。

炎洛嵐冷峻的容顏少見的浮現了一絲激動之色。

「喲。」

月淺曦踏出房門,沖傻了眼的眾人揮了揮爪子。

眼前一抹黑影忽閃,緊接着她的身體筆直落進了一個熟悉而又溫暖的懷抱中。

屬於男子陽剛的氣息鋪天蓋地的將她淹沒。

月淺曦柔柔一笑,下顎輕抵在他的肩頭,輕聲道:「我回來了。」

短暫的溫存后,南訣等人一擁而上,將她團團圍住。

「淺曦,你現在的修為達到築鴻蒙了?可小爺怎麼感覺不出來啊?」

即使她站在自己身前,他也無法察覺到她的靈力波動。

「你不知道世上有個詞兒叫做返璞歸真嗎?」瓔珞朝南訣拋去了兩顆衛生球。

「是這樣嗎?」南訣半信半疑,求解釋的目光朝月淺曦投來。

她笑着點頭:「的確如此,不過,你若想感受一下築鴻蒙境界的威壓,我不介意滿足你。」

「不用了。」南訣慌忙搖頭,他可沒有自虐的癖好。

月淺曦一臉惋惜的聳了聳肩。

「月姑娘剛晉陞成功,肯定累壞了,咱們別再這兒打擾她,讓她好好休息一下,有什麼話,明兒再說也不遲。」瓔珞瞥見她臉上一閃而過的疲倦,善解人意地說。

南訣有一肚子的問題想問,畢竟這築鴻蒙,天底下從沒聽說過有誰能達到呢。

瓔珞一把捂住了他的嘴,生拉硬拽著,把人拖走。

待他們離開后,炎洛嵐一言不發地牽着月淺曦來到了他暫住的茅草屋。

木門砰然合上,他用力將月淺曦摁在椅子上。

「出什麼事了?」

「哪有?」月淺曦笑彎了眼,矢口否認。

「你騙得過他們,卻騙不過本尊。」她的神情看似與往常無異,但那抹沉重,他看在了眼裏。

迎上他懾人的目光,月淺曦嘴角那彎面具般的笑容漸漸淡去。

她幽幽垂下了眼瞼,啞聲道:「我的心魔消失了。」

炎洛嵐古井無波的雙眸中閃過一絲詫異。

「那天,我感應到天地法則的召喚,靈魂被迫與身體分離。」月淺曦神色黯然的講述起這十天裏在另一個空間中,發生的事兒。

十天前。

她重傷的靈魂好不容易癒合,卻因此觸發了晉陞的契機,靈魂從身體里飄走,隨着天地法則的牽引,飄去了它所在的虛無空間。

那裏沒有白晝,唯有一片綴滿晨星的夜空,天空中的星辰,伸手可摘,她剛去到那裏,靈魂就被注入了一股強大的力量,被迫接受天地法則的傳承。

也是在傳承的過程中,她終於明白為何亞斯大帝不惜殘殺奇摩一族,更不惜用信徒的靈魂,與祁連做交易。

只因為,當修行者突破築鴻蒙后,就會被天地法則煉化,成為守護這片大陸的存在,不再擁有獨立的自我意識,更不會記得前塵往事,以身殉道。

數萬年前,亞斯大帝突破神體九重天巔峰,提早洞悉了所謂的築鴻蒙是怎麼一回事,他不甘心被天地法則同化,便早做準備,利用重塑肉身的方法,金蟬脫殼,逃避晉陞。

他成功了九次,卻因無法得到最後一株南嶺草,在第十次晉陞時,慘遭天地法則的吞噬,被抹殺了意識,故而,神殿覆滅,也未曾引出他來。

聽到這裏,炎洛嵐忍不住伸手將她緊緊抱在了懷中。

雙臂猶如鐵鉗,力道重得似要把她融入自己的骨血里。

唯有如此,他才能確定,她真的在這兒,沒有步亞斯大帝的後塵。

「是心魔救了我。」月淺曦輕靠在他的胸脯上,幽幽啟口,「天地法則本想將我的意識吞沒,是它在最後的關頭,取代了我。」

僅憑她一人之力,根本無法逃過被同化的下場。

「它明明處心積慮的想要佔據我的身體,想要將我的意識吞噬掉,可到頭來,它犧牲了自己,讓我從虛無空間逃脫。」

兩行清淚簌簌落下,浸濕了炎洛嵐的衣襟。

為什麼!

明明該消失的人是她!

炎洛嵐沉默地拍打着她顫抖的背脊,任由她埋頭在自己的懷裏失聲痛哭。

他知道,在悲痛后,她會重新打起精神來,背負着這些沉重的過往,堅強的活下去。

茅屋裏發生的一切,南訣等人概不知情,早在月淺曦講述時,炎洛嵐就悄無聲息的張開了保護屏障。

她的脆弱與痛苦,他一人知道足矣。

次日。

月淺曦仿若沒事兒一般,若無其事的走出茅草屋。

除炎洛嵐外,誰也不知道她溫和的笑臉下,掩藏了什麼。

她將玉簡空間里的笑忘白和銀奧日安葬在了叛離村的墳地里,與他們的父親葬在一起,那具屍骸,是她從千年前帶回來的。

生時,他們一家子未能團聚,死後,理應同穴而眠。

神殿的惡行在短短十日內,傳遍整個榮寧大陸,將此事宣揚出去的,正是立下了天地誓約的五大世家,以及當時在場的諸多信徒。

最初,一些信徒不肯相信,認為是亂黨故意造謠,試圖抹黑神殿。

但五大世家利用水晶球,重現了那日在紅家本宅的場景,鐵證如山,由不得信徒不信。

這些自知受到欺騙的信徒,怒火中燒,曾經他們有多信奉神殿,現在就有多痛恨它們。

天鏡之地被震鬼陣封印了,他們無法找到它的所在,只能將滿腔的怒火發泄在各城中建造的神廟,以及亞斯大帝的神像上。

中央城高聳入雲的金像,被群情激憤的信徒親手摧毀,據說,金像倒塌之後,有不少人還衝着那些散落的碎片吐著唾沫星子。

在榮寧大陸上威風多年的神殿,成為了人人唾棄的邪惡存在。

一些深知誤會了東無心的信徒,重新為他建造廟宇、石像,以香火供奉,也有人在各地尋找著南家、瓔家、皇甫家、銀家的倖存者,試圖向他們親口道一聲歉。

然而,他們找遍了整個大陸,卻始終沒有找尋到倖存者的身影。

皇甫諾言在拔除了奪魂釘后,修為逐漸恢復,他親手在罪海重新布下陣法,讓整個村子免受外界的打擾,欲在此地安享晚年。

月淺曦足足在罪海待了近半個月,直到參加完南訣和俞晴,皇甫諾言和瓔珞,悠悠和阿木,三對新人的婚禮,方才準備動身,離開此地。

新婚第三日,南訣等人親自將他們送到了海岸上,這裏是她最初到來的地方。

「月姑娘!」瓔珞哭紅了眼,依依不捨地緊拽住她的手腕。

「淺曦,不能不走嗎?」南訣期盼地問道。

月淺曦笑着搖頭:「那裏是我的家,有人在等着我回去。」

「那你以後會回來看我們么?」悠悠一邊抽泣,一邊問。

「會的。」

得到她的承諾,眾人心裏的不舍淡了幾分。

月淺曦輕輕掙脫了瓔珞的手腕,五指凌空一抓,一柄泛著黑氣的金劍豁然出現在她的掌心。

劍刃斬落,整個天地彷彿被劍氣撕裂成兩半,一個混沌的漩渦出現在罪海海域上方。

月淺曦與炎洛嵐相顧一笑,旋身飛入了漩渦里,去往闊別多日的故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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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盡江山,鳳為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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