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八章 借心頭血一用

月淺曦要找的是被神殿取走的納戒，以及落入四位冕下手裏的聖靈劍和璇璣，還有能助皇甫諾言拔除奪魂釘的金羅盤。

聽說她要尋金羅盤，南訣主動請纓。

「找東西這事兒小爺最喜歡幹了，包在小爺身上。」

看着他洋洋得意的模樣，月淺曦忍不住笑了。

「好，那我們兵分兩路，找到東西之後，在亞斯大帝的寢宮前匯合。」

「成。」南訣帶走了俞晴、南嚴、瓔珞三人，特地留給月淺曦和炎洛嵐獨處的空間。

笑忘白和銀奧日的屍首，安放在炎洛嵐隨身的空間玉簡里，而朱雀和白萌萌乖乖回到兩人的精神海中。

兩人並肩同行，漫步在安靜無聲的神殿青石路上。

幾片雪花從天空上飄落下來，染白了兩人的青絲。

「之前的事，是本尊對不起你。」

炎洛嵐沉吟片刻，略有些吞吞吐吐的說。

月淺曦愣了愣，轉瞬才明白他指的是什麼。

釋然一笑：「都過去這麼久了，你怎麼還惦記着啊？」

「若非本尊一時大意，被人剝離了靈魂，抽走了記憶，也不會害你吃那麼多苦。」

此時的他，褪去了冷漠，多了幾分柔軟的溫情。

月淺曦心尖一盪，搖頭道：「這些我都知道，其實，我該感謝你才對。」

「嗯？」炎洛嵐略感奇怪，「此話怎講？」

「如果你沒有把我打入煉獄之海，我不會遇到璇璣，不會在逃脫后，與輕水交手。」從而被心魔佔領意識，在情急之下，激發副院長在她體內留下的精神力，「現在想想，我也算是因禍得福。」

「在那之前，你曾提及過你我之間的過去。」

那日在院中，她講述過他們的曾經，可他後來怎麼想也想不起來，她究竟說了些什麼。

只知道，她曾說過，卻不記得內容。

「嗯。」月淺曦眸色一暗，「當時我考慮不周，忘記了有些事在這裏是不能提的禁忌，害得你被天地法則懲戒，給了輕水暗算你的機會。」

「是么？」炎洛嵐俊朗無濤的面龐上掠過一絲失望。

就在剛才，他還想舊事重提。

「不過，就算記不得過去，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月淺曦揚唇笑道，「我知道你這裏有我。」

芊芊玉指輕點着他的心口。

「可本尊想知道。」炎洛嵐神色固執的說，「本尊想曉得我們的曾經是什麼樣的。」

為何，他忘卻了前塵，仍然會被她吸引？

為何，她寧肯被他重傷，也不願傷他分毫？

又為何，僅僅是念着她的名字，他就會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

月淺曦眸色一軟，一股暖流充斥在心窩裏。

「等我們離開了這裏，你失去的記憶都會回來的。」

「離開？」炎洛嵐略感不解。

「嗯，只要我突破了築鴻蒙，就能劃開位面，回到月眠大陸去。」月淺曦毫不隱瞞，對他，她願意坦誠，「我在突破神體九重巔峰的時候，隱隱察覺到了築鴻蒙的存在。」

當時，她只差臨門一腳，就能突破築鴻蒙。

是她自己選擇的放棄，沒有回應天地法則的召喚。

「等我處理好這裏的事，我們就回去吧。」

回去嗎？

炎洛嵐有些意動，他的確忘記了前塵，但他對她口中的月眠大陸，有着近乎本能的熟悉感。

「好。」

袖下大手悄然伸出，握住了她的小手。

「到時，我們一起回去。」

月淺曦甜甜地笑了，手臂順勢纏上他的臂膀，將臉頰貼了上去。

「真是夠了！」

沉默多時的心魔忍無可忍地開口，打破了兩人你儂我儂的甜蜜氛圍。

「……」靠，她把這傢伙給忘了！

月淺曦笑臉一僵，忙將身子從炎洛嵐的身上挪開，雙頰難為情地紅了。

「喲呵，你還曉得害羞啊？」

心魔嘲弄地諷刺道。

月淺曦單方面阻斷了和心魔的精神聯繫。

她可不想被它冷嘲熱諷。

「在想什麼？」

炎洛嵐狐疑地眯了眯眼。

「沒什麼啦。」

月淺曦心虛地挪開了眼睛，不敢同他對望。

「又是那隻心魔？」

她方才的異常，分明是被誰刺激到惱羞成怒，這裏只他們倆，唯一的可能，就只剩下與她共享一個靈魂的心魔了。

「嗯。」月淺曦點頭承認了。

「它終歸是邪物，不可讓它在你的意識里存在太久，否則，後果將不堪設想。」炎洛嵐沉聲提醒道。

縱然他心裏清楚，心魔對她並無加害之意，但它到底是邪氣的化身，難保日後不會對她造成影響。

更者，他很不喜在與她獨處時，還有一個看不到摸不著的傢伙存在。

「哪有你說的這麼嚴重？」月淺曦有些忍俊不禁，「其實，它只是嘴巴毒，總是說着要吞噬我的意識，可它有無數次機會，卻沒那樣去做。」

反而一次次幫助她鞏固根基，助她提升實力，若是沒有心魔幫襯，她怕是很難有眼下的光景。

炎洛嵐冷哼了一聲，「你心太善了。」

「或許吧。」月淺曦沒和他爭論，「對了，關於亞斯大帝你知道多少？」

炎洛嵐略微一想，搖頭說：「那位，本尊從未見過。」

僅從神殿中人口中聽說過他的名諱。

「這也太奇怪了。」月淺曦神色一肅，沉聲說，「據傳，亞斯大帝修為極高，是神殿的定海神針，但我三番四次在神殿作亂，他始終沒有現身過，就連這次，四大冕下魂飛魄散，也沒逼他出現。」

有關這人的傳言多如牛毛，他的實力高深到何種地步，誰也不知道，是一個潛藏在暗中隨時會爆炸的*。

「我擔心，在我們離開榮寧大陸后，他會對瓔珞他們出手。」月淺曦把心頭的擔憂說了出來。

聞言，炎洛嵐眸光一閃，提議道：「要想逼他現身不難。」

「你有法子么？」月淺曦眼眸蹭地放亮，小手輕拽住他的袖口，激動地問道。

太過熾熱的目光，讓炎洛嵐面頰發燙，似有火星正在上邊跳動似的。

他握拳輕咳一聲后，故作平靜地說：「據神殿的孤本古扎記載，這裏是他一手建造而成。」

「你是說……」月淺曦瞬間就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唇瓣一揚，笑若燦陽般明媚，「這法子好！」

既然他不肯主動現身，那就唯有用強硬的手段逼他出現了。

「依附神殿的勢力，今日都立下了天地誓約，神殿最強盛的力量，也毀於你手，就算大帝顯露真身，也無人可用。」炎洛嵐補充道，語氣冷漠如冰，帶着久居上位的強勢與篤定。

「屆時，只要將他擊敗，我們就能安枕無憂了。」月淺曦笑吟吟地接嘴道。

一邊說話，一邊來到魔允的寢宮。

她釋放出精神力，在寢宮各處探查著散發着她靈力氣息的物件。

她丟失的儲物戒指，是由煉器師的本源靈火淬鍊而成，上邊吸附着她的力量，很容易找到。

精神力在掃過後院一處偏僻的客居時停下。

那間門窗緊鎖的房間里，有熟悉的靈力波動傳出。

「在那裏。」

月淺曦腳覆靈力，縱身一躍，飛入了後院。

身影剛落地，一道強悍的靈力氣浪自她眼前飄過，轟地砸在了房門上。

「進去吧。」炎洛嵐散去掌心的靈力，牽着她往房間里走。

客房空間不小，一扇垂落的珠簾將整個房間一分為二。

裏屋的八仙架子床床頭上，有摺疊整齊的女子衣物，而月淺曦感應到的靈力氣息，是從旁側的衣櫃里散發出來的。

她抬步靠近柜子，雙手剛欲握上手柄，誰知，卻被一道結界阻擋住。

炎洛嵐屈指一彈，蘊藏強大靈力的風刃劃破空氣，咚地擊打在結界上。

結界微微顫動着，隨後，出現了一道道細小的裂痕。

月淺曦在結界碎裂的瞬間把衣櫃打開，取出了裏邊放置的一個四方錦盒。

錦盒內，妥善存放好的可不是就是她丟失的納戒嗎？

「這東西對你很重要？」

炎洛嵐擰眉問道，平靜的話語里，帶着幾不可查的酸意。

她太過歡喜的神情，如針刺入他的心窩，讓他心裏很是膈應。

「火火和小菩提就在這裏邊。」

月淺曦從納戒中取出了蓮盞，手指輕輕敲了敲燈盞中央的光球。

光球內綠芒暴漲，隱隱有咚咚的敲擊聲傳出，似在回應她。

「好強的生命氣息。」

炎洛嵐能察覺到光球里瀰漫出的生命力量。

熟悉的聲線飄入結界中，小菩提萬分激動地用力捶打結界。

「看，它在和你打招呼呢。」月淺曦笑嘻嘻地捧起燈盞，將光球遞到他眼前。

炎洛嵐沉默地凝視光球，心頭生出了一絲熟悉感。

「我認識它。」

話並非詢問，而是篤定的陳述。

月淺曦點頭道：「小菩提是我們的同伴，它以前可喜歡你了。」

「哦？」炎洛嵐半信半疑，微涼的指頭輕輕撫過結界，「結界是誰佈下的？」

「天地法則。」月淺曦臉廓一冷，眉宇間泛起些許怒氣。

她失去的靈道，洛嵐缺失的記憶，小菩提被困在結界裏，這一切，都是天地法則所害。

「轟隆隆」

晚霞剛散，夜幕初臨，天空上突然驚現幾道雷聲。

月淺曦急忙停止了吐槽，她可沒忘記當初在玲瓏塔內，慘遭天地法則懲戒的經歷。

「月姑娘！」

屋外，傳來了瓔珞歡喜的叫嚷聲。

她疾速飛到房中，剛一落地，便沖着月淺曦拜了下去。

「你這是做什麼？」

月淺曦忙將蓮燈收好，彎腰扶住瓔珞的胳膊，想把她拽起來。

「有什麼話我們慢慢說，沒必要行這麼大的禮。」

瓔珞固執地跪在地上，叩首道：「月姑娘，我想求你一件事。」

「你說，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通通答應你。」

月淺曦毫不猶豫的許下了承諾。

「能借你的心頭血一用嗎？」

瓔珞的話剛說出口，一股恐怖的靈力威壓便朝她撲來。

「你再說一遍。」

如惡魔低吟般危險的嗓音，近在咫尺。

瓔珞背脊微僵，一顆心更是害怕得砰砰直跳，可一想到諾言，這股害怕便被勇氣取代，她似豁出去一般，豁然抬頭：「月姑娘，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