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笑裏藏刀

第五十九章 笑裏藏刀

恭順王府。

等姚馥笙到家的時候,天已昏黃,晚雲漸收,仿若琉璃佈滿天際。見姚馥笙走了進來,蕭承哲忙走上去攙着她,輕聲道:「辛苦你了,才出月子,便要去一趟豫昭王府。」原本蕭承哲與姚馥笙並無多少感情,不過成親之後,姚馥笙美貌聰慧、又善察言觀色,對蕭承哲也十分體貼,一段日子下來,二人倒也算恩愛。

姚馥笙鬆了松肩膀,溫和地笑道:「坐着轎子,倒也不累。」停了停,輕聲問:「國賓館那邊有消息么?」

蕭承哲幽幽一笑:「早就派人在那邊盯着了,你離開豫昭王府不久,納蘭媛姬的貼身侍女柔安便急急地趕去了國賓館,明天我只要守株待兔就好了。」

慢慢捋了捋自己的袖口,姚馥笙輕描淡寫道:「我很想知道,三皇兄要是知道自己的王妃和外人串通,共同想着法子來對付自己,會是什麼反應。」她軒一軒眉,向蕭承哲身上靠了靠,「王爺不想知道么?」

蕭承哲伸手環住自己的妻子,眼中笑意深濃:「我當然等著看好戲了。沒想到這事情竟然這麼輕鬆地就辦成了,我還以為會費些周折。」

「到底是自己的國家,納蘭媛姬怎麼會坐視不管。三皇兄什麼也不告訴她,她自然心急。」姚馥笙搖了搖頭,面色不變。

明日,蕭承哲會找個借口,安排好幾位禮部當差的人跟在連皓月身邊,那麼撞見離漠使臣與豫昭王側妃不經允許就私下交會的事情也不在他身上了。日後,若是離漠想提出什麼要求,便拿這個事情擋回去。總之這個離漠使團不管想來這裏做什麼,他也不能讓他們輕易成功。

姚馥笙隨後冷笑:「到時候,納蘭媛姬可真就不復恩寵了。那離漠也就不能成為三皇兄的後盾了。」

蕭承哲略微一怔,而後看着她精緻的側臉,問:「你不喜歡她?」

姚馥笙揚眉一笑:「為着你,我不會喜歡她,為着我自己,那更是不會喜歡她了。」納蘭媛姬代表離漠,無論有沒有作用,都可以說是蕭奕洵手中不小的一張牌。而且,當初蕭承哲迷戀納蘭媛姬她也不知不知道,只不過睜一隻眼閉一隻不去在意而已,不過這兩個原因足夠讓姚馥笙不喜這個離漠公主了

蕭承哲一愣,隨後「噗嗤」一笑:「夫人,你倒真是直白,不過這一次我總算也能報一次奪妻之恨了。」三哥,就算你娶了離漠的公主,她也從來不屬於你!

一說這奪妻之恨,姚馥笙不是不知道,雖然蕭承哲對納蘭媛姬的執念不像之前那麼深了,但這句話在她聽來卻還是在心裏起了一個疙瘩,她忍了忍,嬌聲笑道:「今日我去了便發現,自洛陽回來之後,納蘭媛姬與豫昭王果然不合。這個離漠公主啊,的確貌美,也挺聰明的,就是還是太年輕,容易衝動。」

蕭承哲戲謔笑道:「說起來,你還比她小半歲呢,說起來怎麼就像個長輩似的,果然是當娘的人了。」笑容凝了凝,又道:「若是作為和親公主,納蘭媛姬已經足夠聰明了,但是如果要做豫昭王妃,她卻還不夠聰明。」

聽了這句話,姚馥笙心中忽然有了一個心思,垂首在蕭承哲的肩膀上,淡淡道:「怎麼,難道當初的豫昭王妃很聰明么?總是聽着她的傳聞,卻一次也沒有見過。這話傳的玄乎了,我倒有些不信了呢。聽你的口氣,你好像挺喜歡她的,怎麼她人很好么?」

輕輕一掐姚馥笙的腰,蕭承哲滿目都是笑意:「說納蘭媛姬你不嫉妒,怎麼說起了三皇嫂,你倒嫉妒了起來。」罷了他頓了頓,想起了明日便是秦婉詞的忌日,神情也略有傷感:「三皇嫂么,她是真的很聰明,人也很溫柔,笑起來也很好看,只不過啊,她不懂,情深不壽慧極必傷……」秦婉詞若在,必是蕭奕洵得力的幫手,可她不在,卻又讓蕭奕洵變成了現在這樣。直到現在,蕭承哲也不能確定秦婉詞當初的死究竟是好是壞,一切都隨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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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馥笙走後不久,柔安也帶着自己的信出門了。屏退了周圍所有的人,又只剩納蘭媛姬一個人在屋子裏了,看着屋外漸黃的天,看那樹葉自己悄無聲息的落下,真是說不出的孤獨。

一想到明天就要見到連皓月,納蘭媛姬的心便一刻不能安寧,只覺得這時光過得太慢,她甚至祈求今日沒有黑夜。

她一個人對着燭台,慢慢地等著柔安回來,墨香打發人來說到了用膳的時間,問她想在那裏用膳,她卻擺擺手不必了。待人走後,實在覺得心中煩悶,索性便躺在了貴妃榻上,閉目凝神,剛剛躺下不就,便聽見屋外有輕輕的腳步又朝這裏走來,她倏覺不悅,只睜開眼,卻不回頭,冷聲呵斥:「說了不吃了,還來做什麼?」

身後的腳步頓了一頓,而後卻越發近了起來,納蘭媛姬氣急,就算自己已不得寵也不見得連話也聽不進去了吧,她驀地坐起,扭頭喝道:「你聽不……」她猛然噤聲,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來人。

蕭奕洵就站在她的身後,近乎一身白衣,銀色的絲線綉著的大片蓮花在白衣上若影若現,淺藍色的內襯和腰帶還有掛在要帶上的宮絛玉石,將那出塵的氣質添抹了幾分風流,深邃的黑色眼睦就像灘濃得化不開的墨,讀不懂,看不清。

他是真的很適合白色,可是身為親王,他又鮮少穿白色的衣服,所以蕭奕洵每每一身白衣,總是惹的人多矚目幾分。

若不是想起之前與蕭奕洵的矛盾,若不是面前的人那雙幽深的眼眸里的冷漠與疏離,納蘭媛姬真的可能會傾心。可是現在她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蕭奕洵,驚愕的一句話也說不出,為什麼他回來這裏?

納蘭媛姬許久不說話,蕭奕洵的面容便又冷了幾分:「又不肯吃飯?」

見他冷如冰霜,納蘭媛姬心一沉,低頭小聲道:「我不餓。」

蕭奕洵沒再去關注她吃了與否,只是看着納蘭媛姬問:「今天恭順王妃來過?」走了幾步,找了一個位置坐了下來,又接到:「我看你近來似乎和她的關係很不錯?」

納蘭媛姬背一僵,若不是近幾日她的臉色一直很不好,只怕蕭奕洵立刻就能發現她臉色猛變。原來他是為了恭順王妃而來,決不能讓他知道恭順王妃和自己說了些什麼,她依舊垂首,低聲道:「是,只是聽說臣妾病了,所以便來看看自己。」

蕭奕洵聞言,忽然冷笑了一聲:「呵,那你們的關係可真是不一般了,她剛出月子沒多久,就這麼關心你,急着來看你。」

這一聲冷笑更是讓納蘭媛姬驚魂不定,莫不是他看出了什麼,忍着心中驚慌,她硬聲道:「怎麼誰來探望我王爺都要管么?」雖然根本不想同蕭奕洵頂嘴,但一時半會她竟想不到更好的法子來撇開這個話題。

說完了這句話,她似乎能夠預見到,蕭奕洵的臉色愈發冷肅,然後勃然大怒起身拂袖離去。可等了半晌,也不見有動靜,只聽得蕭奕洵淡淡道:「你似乎話裏有話,恭順王妃告訴你我不讓離漠使團見你?」

哪想到自己的這句話會讓蕭奕洵這樣想,納蘭媛姬在心中暗罵自己太傻,她勉力凝神道:「臣妾知道的,王爺近日沒心情。」

蕭奕洵眉心微擰,總覺得有什麼奇怪的地方,他用眼神稍稍看了看,才發現這屋子裏竟只有納蘭媛姬一人,他眯了眯眼睛,問:「柔安呢?她不在?」

納蘭媛姬心一跳,忙道:「我想自己一個人呆一會,打發了柔安出府去買些東西。」

本想着蕭奕洵或許還會再問幾句話,誰知聽完這句話,蕭奕洵便站了起來,淡淡道:「既然你想一個人呆一會,本王也就不打擾你了。」言畢,起身便朝屋外走去,留着納蘭媛姬一個人愣在屋裏。

他就這麼走了?就說了這樣幾句話就走了?

納蘭媛姬覺得心越來越冷,將近十天,他第一次來找自己,卻用這樣疏離的話語,那樣刻意遠離的距離彰顯着他的冷漠與無情。她緊緊握住雙手,死咬着嘴唇,壓住心中幾欲噴薄的悲憤和眼中的淚水,幾乎咬破了雙唇,看他離去的背影越來越遠。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背後那強烈的目光,蕭奕洵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然停住了,而後淡淡道:「你想與誰交好,我都不會反對,只是有些人心,我希望你能看的明白一點。」而後他又補充了一句:「等過幾日,我與三位輔政大臣交談之後,會安排離漠使團見你的。」而後,納蘭媛姬感覺到他似乎稍稍轉了轉頭,用餘光看了看自己,才提步離開。

蕭奕洵走後,納蘭媛姬走到窗前站了很久,直到半輪月亮掛在天邊,朦朦朧朧,看不清楚,月華透過窗紗蔓延在窗邊,淺淺地灑在納蘭媛姬的身上,庭中桂花樹隱約地透著銀色的月光,安寧平靜,彷彿剛剛並沒有人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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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繡凰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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