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央央胭脂紅

第七章,央央胭脂紅

第九章

長長走廊的盡頭,便是佛堂。

寬敞的大廳,地上平鋪一層黑亮光滑的大理石石板,四角燭架上燈火通明,大堂中央上座安置著一尊鍍金佛像,金碧輝煌,佛背掛布一巨幅明黃綢緞布,八仙台上,貢品滿琅,香爐青煙暈繞。

所視之處,皆是皇家氣派,莊重敞皇,匾提明字為福澤堂,子孫後代澤福,想必這裏定是策王府上宗地吧,奈何策王權傾至此,無視皇威,竟能府上自辟宗堂。

權至此,功高也過。

「福澤堂,子孫厚福延綿」若沫低聲道,望去台上,入宗入氏,便是子孫長膝厚福之意。

真是諷刺,她今日確是以待罪之名,在這裏思過。

入秋後的夜裏本就涼氣襲身,現在夜裏更是下起了細細的雨,一場秋雨一場涼,單薄的衣裳裹不住夜風侵入身體的寒意,更裹不住心底的寒冷。

佛堂前跪拜的軟墊早已被抽走,已經整整兩個時辰了,裸著膝蓋直直跪下,可憐膝下跪着大理石,又硬又冷,磕得她膝蓋發酸發疼,原是金玉之身,何時受過這般皮肉苦?

微微一動便扯動着神經般疼,許是跪的久了,膝蓋下的痛楚,久而久之便麻木不覺了,微暗的燭光,若沫思緒變得有些恍惚。

想起一些觸動心的事兒。

三個月前,她一睜眼,一朝從寄人籬下的孤兒搖身一變,成了左相府上千金,一切都來得太快,等不及她搖頭拒絕,即刻就被這集萬寵於一身的千金之軀的親情溫暖包圍着,像洪水一般將她淹沒。

「若兒醒來就好、醒來就好……」

「可是渴了?娘親這去倒水。」若沫茫然地看着眼前這位面生的婦人,面上喜不自勝,看着她,又是笑又是哭。

悲極轉喜,大抵如此。

「夫人先不忙,讓若兒開口說說話……」老爺子拉住婦人,到她床邊坐下,看去她,也是好生疼愛。

頓然,她瞭然。

一朝而變,佔了別人的身子,成了別家的女兒。

到現在,她還記得醒來的那天,身穿母親親手縫製的新衣,一旁神情嚴厲的父親,饒是異樣萬分慈愛地接過母親手上的葯碗,親自一口一口給她喂下藥……

葯真的很苦,苦得她豆大的眼淚一顆顆往下掉。

憑藉這副身體,她嘗到了父母愛子女的那顆拳拳之心,淺嘗漸深,她承認,是她貪婪了。

三個月的朝夕相處,朝起問安,暮來安寢,心裏卻得到了比過往二十餘年還要多的滿足……

所以,父親兩難抉擇時,她說她願意,願意嫁。

眼前的燭光一樣朦朧,迷離。

想要回報半生父母,該如何做?

夜已深,外面的雨聲依舊。

陪同王妃的冷風面上毫無表情,佇立在一旁,一身黑衣素裹,有着他作為暗衛身份的冷血無情之感,冷靜旁觀,不發一詞。

沉重而金華的鳳欒釵安然在她頭上,一節纖細白皙的脖子有着傲然不屈的勁兒,長跪在地,身上的紅紗衣散開地上儼然一朵盛放的艷蓮。

向來不為旁事所動的冷風,竟不禁微微為她惋惜,如此嬌艷美麗的女子,偏生出自左相府上,可惜了。

抬眼望去外頭,王妃足足跪了三個時辰,大理石冰冷且堅硬,如此長跪下去,寒氣侵身,王妃身嬌體弱怕是受不住。

王妃,這般死撐苦熬為何?

夜雨連下,地上有些潮濕,加之早年若沫曾失足落水,寒氣一直殘留體內沒能清去,每逢雨天舊疾便會複發,現在還這樣徹夜長跪,更是雪上加霜。

如月額上,冒出細細冷汗,就連手心也滲出了濕汗。即使如此,仍是不發一詞,而她隱忍疼痛的表情,則是被一旁的冷風毫不遺漏地看在眼裏。

倔。

明明苦不堪言,偏的咬牙硬撐,奈何王爺再如何不待見王妃,終究新婚之夜,倘若鬆口求情,王爺自然不再為難。

面上唯諾恭敬,實際是抵抗無聲,難得世間女子如此。

只可惜,他家主子,逆他者亡,策王對任何人的反抗,向來是除之,殺之。

王妃這樣,必定是要王爺對其狠辣無情的。

「王妃,夜色已深,懲戒點到為止,且去跟王爺跟前求情,必定能得到寬恕。免去此番勞苦。」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惑君心,一品王妃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言情穿越 惑君心,一品王妃
上一章下一章

第七章,央央胭脂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