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八章 一日三英烈

王世華覺得大家混戰成一團，自己這個指揮員的作用，不僅不如一個普通的士兵，反而還是個需要別人保護的累贅，所以一直想沖入林子，好痛痛快快地殺一回。

可等他帶人衝進林子后才發現：自己進步進入林子，作用好像也不大……伸手不見五指，連敵我都分不清。

「先生，我們還是快退出去，這裏面太黑了，根本就看不清敵我……」

「事先不是交代了么，大家的帽子都反戴着，沒反戴的全是敵人……」

話沒說完，大家幾乎是同時向左轉身，只因大家同時感覺到左邊有幾個人在接近。

一接近，雙方誰都沒說話，而是精神狀態提高到接近崩潰，右手緊握著戰刀，做好捅死對方的準備，同時伸出左手摸向了對方的腦袋。一摸到對方的帽子沒有帽檐，是反戴着，雙方又同時鬆了口氣。這才開口問道：「我是二狗子，你們是誰？」

「二狗哥，我是葉老五。」

「你不是跟着二林么？怎麼跑到中間來了？」

「快別講了，這裏太黑了，就算面對面，也看不清對方的長相，我和幾個弟兄，稀里糊塗的一路殺過來，也不曉得自己到底殺到哪兒了。」說到這兒，葉老五嘿嘿一笑道：「不過這一路殺過來也挺有趣的，遇到人，不管是不是自己人，大家都會緊張的連心跳都要停了，要是自己人，大家相互拍一下肩膀，笑着分開去找敵人，可要是敵人，那就比誰的刀快了……現在想想，真是有趣的很。」

看來，這葉老五也是把好手，此時居然還有這等心情打趣。

「真的很有趣？」

鐵牛的身材實在太高大壯實了，別說在王家，就是放眼天下都罕見。一見這麼巨大的身影，葉老五想都沒想就笑道：「鐵牛，你自己去試試不就曉得了么？」

話音一落，就被二狗子一腳踹到地上，耳邊傳來二狗子低沉的罵聲：「葉老五，你他媽的安的是么子心？先生在這裏，你居然敢慫恿鐵牛擅自離開先生？」

葉老五一路過來親手殺了三個鬼子，比的是刀快，玩的是心跳，此時，身上的殺氣依舊濃烈，被二狗子一腳踹到地上，心頭也惱怒，再一聽這話，這才想起二狗子和鐵牛都是王世華的貼身侍衛，他們雙雙到此，王世華也必然在一旁，再一想到萬一王世華有個三長兩短，他們就算取得再大的戰功，把敵人都殺光了，也等同於失敗，還得全家陪葬，頓時嚇得火冒三丈的忘記了身份，跳起來給了二狗子一巴掌，怒罵道：「狗日的二狗子，你他媽的居然敢把先生帶進來？要是先生掉根毛在這裏，老子先活剮了你。」

「夠了，等勝利后，你倆有的是時間狗咬狗。現在，都給我安靜。」

「不是！」葉老五趕緊順着聲音跑過去，來到王世華身前後，急道：「先生，這裏實在是太危險了，您犯不着……」

「老子都來了，怎麼，你還要老子當孬種？廢話少講，我問你，情況如何？」

「先生，這裏實在是太有意思了。」

「有意思？么子意思？」

「您也曉得，我以前就愛單打獨鬥——喜歡敲悶棍，下黑手之類的偷雞摸狗的本事。最喜歡的就是在這黑咕隆咚的環境裏偷襲敵人，嘿！嘿！先生，不怕您笑話，要不是我喜歡這樣的地方，又怎麼可能親手幹掉三個小鬼子？要曉得，那三個小鬼子可都是先出刀，卻還是被我幹掉了。」

「恩！不錯……咦~！不對啊！葉老五，你的意思是講，在這裏面要想幹掉小鬼子，不僅比刀快，還得具有……具有你這本事？」王世華本想說「還得具有偷雞摸狗的良好品質」，可話到嘴邊又覺得說的這麼直接有點傷人，這才趕緊改口。

而這個時候，林子的戰況依舊激烈無比，慘叫聲雖然此起彼伏，可不知為何，所有人的耳中聽的最清晰的卻是刀子捅入肉體時發出的「噗嗤」聲，鼻子聞到的全是刺鼻的血腥味，讓人不由的心生寒意。

「先生，您完全用不着擔心。雖然您嚴令大家不得當獨行俠，可您不曉得，這幫小鬼子的腦殼更愛認死理，一點都不曉得變通。就拿我遇到的那三個小鬼子來講，他們的方式都一模一樣。遇到我們后，也是先提心弔膽的摸我們帽檐，然後才捅，可他們捅人都愛把刀子對直，身體也站直，卻不曉得把身體稍稍偏離點，這樣的話，就算對方直接捅來，也無法在第一時間捅到對方……嘿！嘿！讓我撿到幾個大便宜。」

「不錯，你腦殼就是好使。」王世華獎勵似的拍了下他的肩膀，腦子裏卻靈光一現，對二狗子等人笑道：「你們都把槍拿出來，等下我喊開槍，你們就對林子裏一陣平射。」

轉身對林子裏大叫：「所有王家人聽我號令——卧倒！」

戰場無論敵我，都是精銳。無論是『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還是『家主的話就是聖旨』，反正，王世華一聲「卧倒」，不管是正在跟鬼子拼殺，還是在默默而緊張的搜尋鬼子的王家將士，本能的第一時間卧倒。

「啪！啪！啪……」

「砰！砰！砰……」

「噠！噠！噠……」

槍聲陡然大作，子彈橫飛，王世華所在的地方周圍五十米內的鬼子倒霉了，最少有二十多個鬼子被打死打傷，只有少部分仗着樹榦的阻擋僥倖躲過。

這種聰明的做法，看似效果不大，可是在是太振奮人心了。尤其是王家人一聽到王世華的聲音，知道王世華親入戰場，並指揮作戰，當下士氣大振。而鬼子被這種在他們眼中不算公平的小手段弄的大為憤恨，士氣也大為提高。

一時間，讓雙方在無聲的黑暗裏，殺的更為慘烈。可也不得不說，雙方都是勇士，身上明明有槍，只要一確定對方是敵人，就可開槍，如此，就比捅刀子要快一些，生還的幾率也大得多，但雙方卻不約而同的放棄了槍，只願意拿刀對捅。（在採風時，就這個問題，我仔細採訪了唯一還健在，並參加過這場戰爭的王世忠老人，他的解釋是：這不是蠢，而是一種意志力的體現，都想用這種鐵血的方式，讓對方臣服……他只說了這麼一句，就不遠仔細解釋。可說實話，到現在我對這話的理解也是一知半解，看來，只有親身體驗過那種殘酷而鐵血的場面，才能體會這話的真諦。）

福禍相依！

王世華雖然陰了小鬼子一把，可壞處是，他這一喊，加上槍口火舌的閃現，就如同黑暗中的明燈，立即暴露了自己的位置，也讓敵人明白：感情！敵人的指揮官在這裏啊！這可是大功一件，還等什麼，快摸過去殺了他！

這個淺顯的道理誰都能想到。這不，鬼子在向這邊殺過來，王家子弟也尋思著先生的位置暴露了，我得趕快過去保護，於是，同樣向王世華這邊摸過來。如此這遭遇戰打的更為激烈，一時間，雙方死傷更為慘重。

一梭子過後，葉老五邊換彈夾邊急道：「先生，我們快往左邊走吧~！遲了，鬼子可能就全都往我們這邊撲來了。」

「好！」王世華心情愉快的爽快答應，正要帶頭走人，卻被眾人團團保護在內，讓他剛好的心情又沒了：你們就不能讓我親手殺個敵人過過癮么？

此時，大家混戰一團，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王世華他們這四十來號人，就如同磁鐵一樣，想躲避都不可能全躲得過去。

剛抹黑前進了十五米左右，陡然感覺到四五米外有五六個人影在向這邊摸來，隊伍立即停下，做好戒備，王世華更是被匆匆保護在內。

雙方相距約兩米時很有默契的同時停下，恰好，鐵牛離他們最近，頓時把王世華擋在身後，抽出回來時，王世榮贈予他的那把三十八斤重的大刀，做好斜劈的架勢，問道：「么子人？」

別人都是不敢出聲，深恐自己先說話，語言讓對方聽到后確認不是自己人而先下手，也就鐵牛腦子有點簡單，在這黑咕隆咚的拼殺場地內敢出言相問，怕暴露。

「鐵牛哥，我是二愣子，你小聲點。」

見對方說的是本地方言，鐵牛放心的笑道：「怕么子？」

對方走進了點后，小聲問道：「家主真的進來了？」

「二愣子，你不是在右邊跟着老唐一起么？怎麼跑到這裏來了？」

「家主，還真是你，快別問了，走！我帶您出去，這兒危險的很。」

「滾蛋！老子又不是孬種，怕個鳥。」

二愣子想拉又不敢拉，急的直跺腳，就在這時，卻聽見前方有踩斷枯樹枝的動靜，顯然是又有人摸過來。

鐵牛大咧咧地張嘴就要問話，被二愣子眼疾手快的抬手捂住，鐵牛如何肯干，頭一偏，大叫：「你捂我搞么子？」

話音一落，眾人猛地感覺到前面那團黑影動了，而且，從踩斷枯樹枝的聲響中判斷，他們急速向這裏撲來。

走在最前面的幾個人心裏緊張極了，原本以為對方會在身前停下，然後互相摸帽子，誰知，對方毫不停留，撲上來就捅。王家這邊有兩人發出一聲慘叫，被捅到在地。

鐵牛大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