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這間偏院很小,就連少爺寢房也是放了傢具后就沒啥錯身的空間,但不知怎地,沒了魏泊鈞的小偏院,卻讓喵喵覺得既空曠又大,連秋風都濃濃的吹著蕭瑟。

她跳下地,趴在地上四處仔細嗅了嗅。

在魏泊鈞的氣味中,還夾雜著酸腐的血腥味——那是冤死的鬼魂味道。

一定是昨日那臭鬼把她的人帶走了。

她生氣的喵喵叫了兩聲,跳上屋檐,隨著氣味而去。

當喵喵找到魏泊鈞時,他正被幾名僕人裝扮的男人拳打腳踢。

「敢說我們家少爺是兇手,不想活了?」

「打死你!」

在一旁,一名眼底眉梢寫著輕佻的男人,事不關己的橫眉冷視。

「敢打咱的人?」喵喵衝上前去,一腳一個,幾個大男人竟然被踢到了五步外,痛聲哀號。

喵喵蹲在魏泊鈞面前,生氣的張著嘴,犬齒充滿威脅的顯露,雙手護衛的大張,瞪著許員外之子——許世煌。

許世煌看到喵喵,眼兒亮了。

他從未曾見過像這般,即便生著氣還那麼可愛的姑娘。

「姑娘,這位小兄弟是姑娘何人?似乎對在下有所誤解。」許世煌溫柔詢問喵喵。

「喵喵,」魏泊鈞揪著喵喵後背的衣裳,「他才是殺了吳俊明的兇手。」

許世煌聞言面色一變,一旁的家僕挽起袖子想上前教訓口無遮攔的少年,但又懼於這可能懷有武功的姑娘的實力,故而躊躇不前。

「吳俊明是誰?」喵喵不記得這個人。

「就是昨日,縣衙審的那位少婦的丈夫。」

「那個七孔流血的鬼?」喵喵聽了可不開心了。

這魏泊鈞會不會對那個鬼的事太上心了?

「對。」魏泊鈞坐起身來。

他一見著許世煌便知這個人才是真正的兇手,因為在他的背後,有數道陰魂糾纏。

這個人,必定不是第一次殺人了。

「你幹啥一直管那個鬼的事?」他過度專註在他人事情上,讓喵喵很不開心。

她有種自己的東西被搶走的不快。

「我怕他媳婦含冤而死。」

「那關你何事?」喵喵胸口有股氣堵著,「你是不是看那媳婦生得漂亮,起了非分之想?」

「……」魏泊鈞啞口,「非分之想?」對吳俊明的媳婦?

「要不幹啥為她東奔西跑,被人打得要死不活,還把咱一個人扔著不管!」

喵喵越說越氣。

「我沒扔著你不管,我煮好了早膳才離開的。」

「但你說都沒跟咱說一聲。」

「你在睡覺呀。」

「你可以叫醒咱呀。」

「但我想我出來查案子,查完就回去的……」

「查啥案子?那是縣太爺才要忙的事,你不過是個凡夫俗子!」

像有什麼點醒了魏泊鈞,他好半天怔怔不說話。

如果……如果他能將看到鬼一事好好應用呢?

說不定能因此替自己開闢——

譬如當個官差或當個官啥的,替死去的人申冤,就無須再寄人籬下,忍受無理對待……

「幹啥不說話?」憤怒的喵喵打斷他的沉思,「你這是默認你喜歡那個人的媳婦了?」

「當然不是,」魏泊鈞急辯道,「我只喜歡你一個。」

「啊?」喵喵瞪他,急切低嚷,「誰准你喜歡咱的,你一個凡人怎有資格喜歡咱!咱才是主,懂是不懂?」

魏泊鈞落寞沮喪地垂下眼,「我明白。」

「明白就好。」再次將地位重申清楚,喵喵卻不知為何沒有任何得意之感。

這都怪魏泊鈞沒事露出那種好像被拋棄的眼神,就好像她在偏院醒來時,找不到人一樣,整個人都不暢快了。

兩人咬著耳朵,在場眾人聽不清楚他們在說啥,許世煌心想剛才已經狠狠教訓了魏泊鈞一頓,轉身便要走。

這漂亮的小姑娘,他會再想辦法據為己有。

「等等!」喵喵跳起身喊道,「給咱站住。」

「姑娘有事?」許世煌回身斜睨。

「你毆了咱的人,休想離開!」

「別!」見識過數次喵喵的衝動,這次魏泊鈞在她出手傷人之前,迅速將她抱緊,「別傷他,將他交給官府!是他害死了吳俊明的!」

許世煌臉色變得猙獰,「你敢再胡說,我就告官定你一個誣衊之罪,到時可不是挨幾下拳頭就可以解決的。」

「我沒胡說。」魏泊鈞咬牙站起,「你跟吳俊明的後娘一起串通好殺了吳俊明,並且用林家藥鋪的葯紙,企圖栽贓嫁禍給林清瑞,真正跟你有染的是吳俊明的後娘,但這醜事被她媳婦發現了,所以你才毒死吳俊明,栽贓給林清瑞,將陳氏誣陷入獄!」

「你胡扯!」暴怒的許世煌氣得雙眼都紅了。

「這都是你背後的陰魂說的!」魏泊鈞想到他害死那麼多人,激動大吼:「你害死的那些人,現在都坐在你的肩上!」

魏泊鈞這一番胡言亂語被經過的官差聽見了,於是他跟許世煌均被帶到了縣衙,縣太爺對於如同陷入泥淖,毫無進展的案情有了新的推動,十分開心,急急忙忙就升堂審案。

公堂上,縣太爺詢問魏泊鈞為何會斷言兇手是許世煌,支支吾吾的魏泊鈞看了還佇立在他身邊,一樣七孔流血很嚇人(還好他已經習慣了……是說這種習慣好像不算啥好事),面色激動,血跟噴的沒兩樣的吳俊明。

「我跟……我跟吳俊明吳大哥是舊識……」

轉過頭來,滿臉納悶望著他的是吳家媳婦陳氏。

「你認識我丈夫?我怎麼不曉得?」陳氏對這名少年完全沒印象。

「不算太熟……」他的確「認識」吳俊明,只不過認識的是死後的他。

「我……我養了只貓,吳大哥很喜歡。」

坐在高高屋樑上,正在撓耳朵的喵喵銳利目光朝魏泊鈞殺過來。

魏泊鈞迅速低頭,躲避喵喵的殺人視線。

「你如何證明你認識吳俊明?」縣太爺問。

「證明……」魏泊鈞瞥向吳俊明,吳俊明立刻嘰哩呱啦的在他耳旁說了些私密之事,「好……好了,不用說這麼多,我背不起來……」吳俊明開口時便陰風陣陣,他不僅耳朵癢,還背脊涼啊。

公堂上的官差跟外頭好奇觀看審問情況的民眾皆困惑蹙眉,不曉得那似瑟縮閃躲模樣的魏泊鈞在幹啥。

「魏泊鈞!」以為魏泊鈞是來鬧的縣太爺怒而拍了驚堂木。「快說你如何證明你認識吳俊明!」

魏泊鈞被驚堂木驚得一跳,趕忙道:「吳大哥的背上有顆痣,還長了毛,他家娘子最愛拉那根毛……」

公堂上一片靜謐。

「你不要亂講話!」陳氏又羞又氣,小臉整個紅透。

「呃……那是吳大哥跟我說的呀。」他只是照本宣科而已。

況且痣上長了毛也沒啥,他膝蓋也有顆小黑痣長了一根小毛,還是銀色的,他沐浴時,都很喜歡拉扯那根毛,有次毛掉落了,他還很悵然若失,覺得好像失去了一個朋友。

「嗯咳。」縣太爺清了清喉嚨,「陳氏,魏泊鈞所言為真?」

陳氏小手扭緊了襦裙,頭似有千斤重的點了點。

「既然確定你的確認識吳俊明,那麼,許世煌有殺吳俊明意圖,也是吳俊明告知你的?」

「不是……」他該怎麼說是鬼告訴他的呢?「縣太爺,許世煌跟吳俊明的後娘早就有染,他們以為醜事被媳婦陳氏發現,才設計殺了吳大哥並嫁禍給大嫂的。而且,許世煌在這之前已經殺了不少姑娘,很多條冤魂死在他手上。」

「證據呢?」縣太爺質問。

「證……據?」魏泊鈞張口結舌。

「辦案得講證據,沒有證據,不得空口說白話!」縣太爺手上的驚堂木又是狠狠一拍。

魏泊鈞提不出任何有力的證據,一旁眾人眼神如利刃,颳得他坐立難安,最後衝口而出——

「是鬼告訴我的!」

公堂嘩然,縣太爺以為他是胡鬧,氣得叫官差賞了他五板子,勒令他回家,不準再胡言亂語。

魏泊鈞捂著疼痛似火燒的屁股,坐都沒法坐,連褲子都沒法穿,只能光著屁股趴在床上,咬牙隱忍。

一旁的吳俊明央求他快去找證據,魏泊鈞生氣地喊:「你沒瞧我白白挨了五板子嗎?」要不是因為他年紀小,縣太爺本想罰他十板子的。「我好心幫你,卻害了自己,我再也不要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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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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