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章 孤僻的小薇
餐桌上，氣氛漸漸緊張，父女倆人都沒再說話，更沒有放下對抗彼此的視線。
周遭空氣已經開始向二人凝聚，迫使在場眾人屏住了呼吸。
「裕娜，爸爸是擔心你。」
郝裕娜狠狠的捏住筷子，發泄著心中不滿：「我不管！我不管！你說話不算數！」
「幾歲了！還這麼任性，爸也是為你好！」
就這樣，父女兩人開始爭吵，從有聲的辯論，到無聲的冷戰。
這頓飯吃的很壓抑，郝志強胸口起伏，想必生的如果不是女兒而是個兒子的話他早就策馬揚鞭了，貌似女兒也可以，就是畫面太邪惡了，我想到了奇怪的東西。
郝裕娜委屈著臉，也不看對面的老爸，她找不到地方着眼，最後乾脆往我的方向瞅來，巧合的是，她的筷子正好夾住了一塊壽司放進「醬油「里！
艾瑪~擱以前就算被揭穿了，郝志強最多只當是孩子們開玩笑，數落數落就完事兒了，但看今天的情況，我豈不是要撞槍口上了！
郝裕娜朱唇微啟，我看的背心冒汗，天要亡我郝仁的節奏啊！
只見她壽司入口，一半的面兒都沾滿了芥末，這個量不把鼻子衝掉都算好的。
咀嚼一番，郝裕娜憤恨的神色加劇，不過這次眼光的對象是我，果然還是被發現了！因為類似的惡作劇我玩過不止一次！
郝裕娜臉上憤恨神色一閃而過，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無聲的痛苦，她的鼻翼和眉頭緊緊的地皺在一起，眼淚不爭氣地滑落，可能是齁著氣管了，她雖然張著嘴但說不出話。
雖然啜泣聲很小，但還是被郝志強捕捉到了，抬眼一瞧，只見自己女兒一臉淚痕的看着自己，其實看的是站他後面的我。
完了，徹底完了，我究竟是倒了幾輩子霉啊。
「裕娜！？你怎麼了？是不是爸爸的話說重了！？」郝志強神色慌亂，放下碗筷穆然站起。
她依舊張著嘴，努力的想擠出一句話，但也是支支吾吾的：「不~是~是~芥~」我的心也跟隨她的話提到了嗓子眼兒。
沒等她說完，郝志強已經快步來到了女兒身邊，款款擁住她：「裕娜，對不起！爸爸不會逼你了，別哭，爸爸不逼你了。」
聽見郝志強的許諾，痛苦的神色中飄過一絲喜色，但是很快又被逆天的憤怒所掩蓋，郝裕娜死死地瞪着我，看那口型好像在說「咱們瞪着瞧。」
和我站一起的幾個侍女被這份眼光波及，不約而同地後退一步，我也快嚇尿了，但是腳挪不動，只能自欺欺人的閉上雙眼。
天殺的！讓暴風雨來的更強烈些吧！
我就像一隻等待屠宰的羔羊，而郝裕娜就是那個決定烹調方式的屠夫！
一秒過去了，一分鐘過去了，十分鐘過去了。
父女倆的晚飯都吃完了，而我的報應還遲遲未到。
郝裕娜全程沒有提芥末半個字，只是時不時的向我傳遞著無聲的憤怒。
最無助的恐懼，不是突如其來的風雲驚變，而是明知危險就在前方，奈何它不甩你。
郝志強拿着抹布，哦不對，是餐巾擦著嘴：「裕娜，吃好了嗎？」
「嗯，我吃飽了。」
我擦！你都吃飽了為何看我的眼神還如此饑渴！
接着，侍女們和我上前收拾碗筷。
「郝仁，跟我來趟書房。」
「是的先生。」
在郝裕娜和小薇地注視下，我跟着郝志強離開了。
攀登在螺旋扶梯上，我開始有所疑慮，放在以前，郝志強肯定會趁此機會和我嘮嘮家常才對，奈何今天會這麼沉悶。
書房在樓頂，縷縷殘陽滲過落地窗伏案在書桌上，書桌一旁，靜立着一個人影，陪襯著周遭大小不一的蒼木書架，給這份靜謐獨添了一份歷史的厚重。
「董事長，您來了。」
說話之人，是莊園的總管家，郝裕娜口中的耿老頭，蒯耿。他是我的頂頭上司，我的良師，我的半個父親。雖然年過半百，依舊身形挺拔，比起我和郝志強都高出了一個頭。
「等很久了吧？」郝志強拍著總管的肩膀，示意他落座。
「我也是剛回來。」他也沒推辭，隨意地靠在了沙發上。
「郝仁，你也坐下吧。」
「謝謝先生。」
「好了，我們來說說正事吧。」
終於進入正題了，但願不是個壞消息。
郝志強給總管使了枚眼色，總管有點兒無奈的搖了搖頭:「郝仁，之後你有什麼打算嗎？
「之後？」
「只剩半年了。」
「這個，說實話我也沒想過，走一步看一步好了。」
總管和郝志強對視一眼，點了點頭：「郝仁，如果可以的話，董事長希望你能留下來。」
「這個，恕我不能接受，再者說，比我優秀的大有人在。」
郝志強皺皺眉目，嘆息一聲：「總得有個人跟在裕娜身邊。」
「先生，我~~~」
總管見我猶豫，補充道：「郝仁你要知道，在這裏，你所享受的福利待遇是庄外絕大多數人一輩子無法企及的，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的確，郝家無論是工資還是食宿條件，只怕那些小企老闆都趕不上，我想離開這裏，一部分原因是不願伺候郝裕娜，更多的只是想去外面走走，走出這座豪華的監獄。
「先生，總管，請原諒，我還是無法答應你們的要求。」說完我深深的一輯。
一個是將我撫養長大的恩人，另一個是我知識的傳承。
況且他們的要求從客觀上看並不過分，甚至於，把我如今的職位放上公招欄，會有數之不清的人趨之若鶩呢。
總管和郝志強一陣沉默，同樣的意願雖然從前他們也表達過，但今天是第一次開誠佈公罷了。
「郝仁，今天的事你多考慮考慮吧，看你也累了，下去休息吧。」
「是的先生，你和總管也早些休息。」
說完，我徑直離開了書房，走在階梯上，摸著光潤的護欄，嘴角泛過一絲喜悅。就在不久的過去，這個扶梯還被一個女孩和一個男孩當做滑梯，那時候，還沒有尊卑之分，沒有禮節之嫌。
「如果小姐能可愛一點，或許我真會留下來吧。」口中喃喃低語，不知不覺樓梯已經走完。
來到樓底的側位大廳，我倚靠着窗枱，房間內，精餚美飲陳列在兩旁，勞苦一天的人們也終於在晚餐中找到些許慰藉。
我眼睛一斜！擦！卧槽！把魚放下！有種沖我來！
眼睜睜的看見最後一條烤秋刀魚被夾走，心碎了才懂！
正自我黯然神傷，不經意地望向大廳右上角的雙人桌。
一道美麗倩影靜靜的坐着，她的對面放着一疊空盤，她的動作很慢，像是在等什麼人。
那個位置，基本已經被默認為我和小薇的專座，原來，少了我的小薇，這麼孤僻，連個能一起進餐的夥伴都沒有。
不過也是，畢竟做着一樣的工作，卻因為貼身侍女的牌號拿着兩倍於別人的工資，換做是我的同僚，我也會心裏不爽的。
在窗口杵了五分鐘，幾個啃的快的伙夫開始相繼離去，小薇卻還在凌遲一塊小小的蛋糕。不是我不想進去陪你，實在是少了秋刀魚我已經沒了踏入食堂的動力。
又過了幾十秒，我離開了，祈禱廚房裏還能有點兒存貨吧。
那幾個提前離開的伙夫開始打掃清潔，我例行公事般的一一打了招呼，繞到烤架邊兒上。
我承認，我被眼前的一切震驚了，對於這個好心人我真想一腳剁死他，誰叫他是日本人來着！
喵~喵~
幾隻可愛的小貓圍着我褲腿打轉，它們的飼料盆里赫然便是香噴噴的秋刀魚，飼料盆旁邊，蹲著一個日本人，很面熟，好像在哪部番號里看過。見我來了，他用蹩腳的中文和我打招呼，要不是看在他收留阿貓阿狗的份兒上，我早招呼他八輩祖宗了，還我的魚來！
咕咕~肚子不合時宜的響起，好想吃小薇的小灶，就算是那碗簡單的雜醬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