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 各自盤算

林浩然回到家，看到滿屋狼藉，不禁氣得破口大罵：「一群飯桶！」

其實現場並沒有他看到的這樣混亂，只不過那群保鏢為了替自己開罪，故意弄出很大動靜，誇大對方的實力，以求減輕自己的過失。（）

看他大發雷霆，保鏢們也不敢多言。不管怎麼樣，人是在他們手上被救走的，林浩然不找他們找誰去。

恰在此時，林浩然的手機又響了。他正要不耐煩，一看到這個電話號碼，立即收斂了脾氣，畢恭畢敬地說：「先生有什麼吩咐？」

電話那頭傳來幾聲咳嗽聲，還是那把嘶啞的聲音說道：「林浩然，你膽子太大了！我叫你把那個女人的事先放在一邊，你居然擅作主張？現在驚動了姓顧的一家人，要是他們也插手進來，我們的進展只怕沒那麼容易了！」

林浩然按住話筒，犀利的眼神就這麼環視一周，保鏢們紛紛知趣地走了出去。待屋裡只剩下他一個，他這才說道：「對不起先生，是我一時糊塗。我本來只是想嚇唬嚇唬寧正熙的，但看到顧安然和他在一起，我心裡不服氣，所以順手牽羊……」

「你不用解釋了。」那人不耐煩地說，「你儘快放了那個女人，別讓顧家扯進這件事來！」

林浩然嘆了口氣，說：「不用我放，顧竣龍他們已經把她救走了。」

「什麼？！」那人驚叫一聲，隨即氣得大罵道，「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我叫你全力以赴對付寧家，你卻偏偏引火燒身！到時候要是姓顧的在你身後放一把火，我看你怎麼收場！姓顧的一家都不是善類，你不是不知道！」

林浩然自知理虧，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得以沉默對抗。

那人頓了半晌，這才道：「算了！這件事先放在一邊，你現在最重要的是把寧寶怡弄到手！只要有她在，我們就有八成的勝算！」

「我知道了。這次我不會讓你失望的。」林浩然挺直了身子。

那把嘶啞的聲音冷哼一聲，說：「你好自為之吧！」

掛了電話，林浩然將手在鼻子底下輕輕擦了擦。這番對話下來，他已出了一身冷汗。想到「老闆」的交待，他只好振作起精神，又撥通了寧寶怡的手機。

「寶怡，禮服買下來了嗎？」他盡量用著溫和的語氣。

「你還知道打電話給我啊！」寧寶怡氣乎乎地嚷著，「就這麼把我一個人扔在店裡，你可真夠有情有義的啊！林浩然！」

林浩然只覺一個腦袋兩個大。他無奈地按了按太陽穴，解釋道：「剛才家給我打電話，說家裡出了點事，我是急著趕回來處理。現在處理完了，不就馬上打給你了嗎？」

寧寶怡微微頓了頓，似有所鬆動。

林浩然趁機道：「好啦好啦，不要生氣啦。這次是我不對，以後我就算火燒眉毛的事，我也等你批准了再走，好不好？」

寧寶怡嬌嗔道：「這還差不多！」

安撫好了這位大小姐，林浩然總算鬆了口氣。

寧東成毫無徵兆的病倒，讓盛天上上下下都措手不及。寧正熙只有放下手上的資料，重新回到盛天，著手接管父親的工作。

在這件事上，方依柔給了他莫大的支持，幾乎是手把手地教他，希望他儘快上手。母子二人頭一次合作，寧正熙表現得很出色。畢竟之前他認真做過幾個月的總裁，學起來還算得心應手。

這天，趁母親心情尚好，寧正熙忍不住問道：「媽，你和爸爸的事，真的沒有挽回的餘地了嗎？」

方依柔堅定地搖了搖頭。

寧正熙提醒道：「媽，你還記不記得，爸爸在我出生的時候就立下了遺囑，說將來他要是先過了身，他的全部財產將由你來繼承！你要是現在和他離婚，他要真有什麼不測，你豈不是拿不到你應得的那部分了？在法律上，寧寶怡和我享有同等的繼承權，難道你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你和爸爸辛辛苦苦打拚來的財富讓那對母女唾手可得嗎？」

方依柔冷笑道：「那又怎麼樣。讓她們得好了。」

寧正熙哭笑不得：「媽……你這是什麼邏輯呀！」

他還想再勸，方依柔卻打斷了他的話：「你不要再說了。我已經決定了。」

看著兒子那張愁眉深鎖的臉，方依柔笑著嘆了口氣：「兒子，你以為你媽真的不把錢當回事？哼，其實我是故意要那對母女得到那筆錢的。她們之前不在我們的圈子裡，我想對付她們都找不到借口。要知道，帥出無名乃是兵家大忌。只要她們敢踏進咱們的圈子，我會讓她們輸得傾家蕩產！一刀捅死你的仇人很容易，但未免讓他太划算了；慢慢看著他從擁有榮華富貴到一無所有，叫他生不如死，那才算報仇呢！不是媽教你詐。是媽被他們逼到這個份上，迫不得以要還以顏色！」

寧正熙一臉錯愕，腦子一片空白。他沒有想到，看似柔弱的母親，居然也有如此陰暗如此卑鄙的面目，那種瞬間幻滅的感覺鋪天蓋地襲來，他竟有些把持不住了。

方依柔看了他一眼，不動聲色地說道：「現在我的打算你全都知道了，我們就是同坐一條船的人。將來如果你爸爸不死，他肯定會去幫那對母女，你遲早也會和他正面交鋒。一邊是母親，一邊是父親，的確會讓你為難。但我希望你能考慮清楚自己的立場。」

「媽……」寧正熙輕輕喚了她一聲，喃喃道，「那天爸爸做完手術，聽到你說要和他離婚，他哭了。」

方依柔的心倏地被揪起，但很快，她的心又硬起來：「那又怎麼樣，他未必是因為這個才哭的。」

寧正熙長長嘆了口氣，把當日他同父親的「對話」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然後道：「我相信他說，他同意和你離婚不是為了那對母女。但他是為了什麼，我也沒想明白。」

方依柔一直靜靜地聽著，臉上早已淚痕交縱。

「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呢。」她輕輕擦掉凝在腮邊的淚珠，可很快又有新的淚珠滾下來。

「媽，你是不是明白爸爸的意思？」寧正熙小心翼翼地問。不管怎麼樣，他都希望這件事還能有挽回的餘地。

方依柔點點頭：「他是想成全我，讓我不再勉強自己，讓我能真正做一件自己想做的事。」

寧正熙喉中哽咽，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看著父母走到今天這一步，他心中感慨萬千。他甚至開始對婚姻產生了某種不可言喻的反感與畏懼。如果他的將來會走父母的老路，他寧可什麼都不要開始。

他最後看了母親一眼，黯然退出了她的辦公室。

沒走出幾步，他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那是個陌生的號碼，但他有種感覺，覺得這個號，一定是個他所熟悉的人打來的。

「喂？」

「正熙，是我……」顧安然的聲音不經意在耳畔響起，他又驚又喜，一時間像大腦短路般，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怎麼啦？你……不想和我說話了么。」顧安然等了半天沒聽到他的回應，一顆心懸在半空，忐忑難安。

「不是不是！」寧正熙彷彿如夢初醒般大叫起來，「安然！你這些日子都去哪兒了？！」

顧安然已帶了淚聲：「這件事我以後再跟你解釋。你怎麼樣？你爸爸還好嗎？」

寧正熙一怔，接著突然哈哈笑了起來。

顧安然嚇壞了：「正熙！你怎麼啦？出什麼事兒了？你……」

寧正熙突然收了笑聲，滿腹怨氣地說道：「你連我爸爸的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居然都不肯來見我！」

「我不是不肯來見你，是怕你家裡最近這麼多事，你媽媽又對我……我不方便來見你……」顧安然委屈地哭了，「我一片好意，想不到你居然會這麼想過……」

聽到她的抽泣聲，寧正熙的心又軟了下來。

「安然……」他換了語氣柔聲道，「對不起，這幾日我身上發生了太多的變故，我太累了……」

「我知道！」顧安然急忙表明心意，「所以我聽說你爸爸暫時沒有生命危險，我才給你打電話的！如果你需要幫助，儘管告訴我！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會去做；就算我做不到的，我也會想辦法做到！」

寧正熙終於展顏而笑：「這還像句話！」

聽到他的語氣中又帶了調侃，顧安然總算鬆了一口氣。她扭捏著問：「那你……還需要秘書嗎？」

「不需要。」寧正熙答得很是乾脆。

顧安然失望之極。

但他卻很快說道：「我現在急需一名女伴，明天跟我一道參加同城俱樂部的女伴。」

顧安然撲哧一聲笑出來：「你媽媽不是也會去的嗎？」

「她不去了。」寧正熙的語氣聽來頗為惆悵，「她說她不聽看到那些虛偽的安慰，不想被人當做寡婦一樣假惺惺同情。」

「唉。」顧安然輕輕嘆息，「她想得太多了。」

寧正熙說：「你來嗎？我正好還有一小半資料沒記下來，你可得幫我記全了，到時候我要沒認出找我說話的人，你可得提醒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