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第一百五十七章

話音方落,南喬淵便欲離去,墨蓁起身幾步上前一把拉住了他,沉聲道:「你別胡鬧!」

話一出口她便知不好,果然,南喬淵青著臉看着她好一會兒,她乾巴巴的解釋道:「我不是那意思……」

他甩開她的手,冷笑道:「你什麼意思與我何干!何必巴巴的跟我解釋!且你說的也沒錯,你說我胡鬧,我便胡鬧給你看看。」

一甩袖便走了,墨蓁張口欲喚,卻最終沒喊出來。

織錦從外面進來,先看了一眼南喬淵離去的方向,再看向墨蓁,「主子?」

墨蓁頭疼的扶額,又坐了回去。

之後沒多長時間,墨蓁就發現,她與南喬淵之間的氣氛變得微妙起來,這人私底下不理她也就算了,她尋思著何時哄哄,可恨的事朝上的時候,他總是有意無意的為難她,尋一堆破事成心要看她笑話,她一開始不在意,也沒多想,時間長了覺出味兒來,便禁不住冷了臉。兩人之間的變化幾乎所有人都能看得出來,誰也不敢說一句話,睜着眼睛都在觀望,她滿心惱怒,卻發作不得,在無人時質問他,他似笑非笑的道:「皇兄留了你監國,輔佐幼帝,我這不是在成全你嗎?沒那麼點事,怎麼能成全你攝政王的威名?還是說你墨蓁連這麼點事都處理不好?」

墨蓁滿臉鐵青。

她當然可以處理,事實上她可以處理的乾乾淨淨,可這人總跟她唱反調,她說東,他必說西,她走左,他必走右,兩人意見從未一致過,底下臣屬兩派更是吵翻了天,她若真要自己處理了,那可是實實在在的打了他的臉,這人笑眯眯的把臉伸過來給她打,還說是在成全她所說的「保持距離」,讓她底下的那些臣子們看着放心,對她這個攝政王更加忠心耿耿。

此次又因針對北方邊境蠻夷部落用兵一事,朝上又一次吵翻了天。墨蓁幾乎有一種回到多年前兩人針鋒相對互不相讓的時候,而事實上,他們此刻也正在針鋒相對。

「墨蓁,你可真奇怪,不是你說的要保持距離的嗎?我成全了你,你怎的還不高興了?」

兩人此時正在御花園中,不遠處走過一隊宮人,為首的一個偷偷往此處看了一眼,匆匆就離開了。

墨蓁臉色很不好看,她看了眼四下無人,卻仍是壓低聲音對他怒吼:「你有必要這樣陰陽怪氣的對我?我何曾想要為難你來着?」她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你在朝上和我吵成那樣,是想要人看笑話嗎?」

「怎麼會?」他依舊是那似笑非笑的樣子,漫不經心的將手從她手中給抽了回來,往後微微一退,無視她變了的臉色道:「我只是覺得你說的沒錯,你我兩個關係不同尋常,實在是讓很多人不放心。不止是我手底下的,還是你手底下的,包括陛下和太后,都是不安的。我現在只是讓他們安心而已,我們兩個針鋒相對的越厲害,他們瞧著越安心不是?最好成那不共戴天的仇敵,再也沒有更好。」

被他拿自己曾說過的話給堵了,墨蓁心頭當真是一點都不好受的,她張口欲駁,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因着她知道,他說的是實話。她想再握住他的手,可一想到他剛才收回手的動作,便硬生生的按捺住了。

她曉得他怒了,可她卻一點辦法都沒有,這種事她從未處理過,毫無經驗可言,且三殿下是個脾性彆扭的,對付普通人的辦法未必會對他有效。她想了想,放柔了聲音對他道:「便是如此,可你知道我心裏是不想的。我對你心思如何,你難道不知?」

她很少使用這柔情術,尤其是在眼下這關頭,初始時彆扭,一句話說出來卻順理成章了。她切切的看着他,眼底情意毫不收斂,換了其他時候,南喬淵定受不住她難得柔情,一顆心被迷得七葷八素什麼都想不清楚了,然而此刻,他卻很乾脆的移開了目光,再轉回來時已勾起一抹譏諷笑意:「是嗎?你對我心思如何?竟是拿這心思來對付我了?」

她臉色一僵,吶吶的別過頭去。

他笑意中譏諷之意更甚:「你要做皇兄留給陛下的忠心耿耿的輔臣,我不攔你。但墨蓁,你可能對我公平一些?」

墨蓁渾身一僵,抬頭去看他,觸到他眼底哀傷,雙唇蠕動了幾下,想說些什麼,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又有一隊禁衛巡邏而過,目不斜視此處,南喬淵深深看她一眼,也沒有再說什麼,轉身就走了。

她留在原地久久沒有動作。

直到一陣嬉鬧聲傳來,她被驚醒回神,轉頭看去,卻是小皇帝和墨小天一路打鬧跑過來,兩人臉上都有汗,身上更是有點臟,尤其是小皇帝的小龍袍,皺巴巴髒兮兮的,兩人似是沒看見她,仍舊在打鬧,一堆小太監惶恐不安的跟着,南承卓慢吞吞的走在最後面,性子沉默。

墨蓁目光一沉,也沒動,小皇帝玩得正高興,冷不防撞到她身上,回頭一看,小臉一下子煞白了,連忙站好,吶吶的叫了聲:「姑……姑姑……」

墨小天見她臉色發沉,夾着屁股縮到一邊,抱住了腦袋。

墨蓁一眼掃過跟着的宮人,宮人誠惶誠恐的跪了下去,禁不住渾身瑟瑟發抖,小皇帝一邊偷眼瞧墨蓁,一邊偷偷摸摸的拍著袍子上的土,見她目光看過來,立刻站直了身子,聽她面無表情的問道:「眼下這時辰,陛下不在殿中待着,出來做什麼?」

小皇帝小聲的道:「朕……殿中悶了些,朕……朕出來透透氣兒……」

「是嗎?」墨蓁見將他渾身上下一掃,眼中意思很明顯,透氣兒怎麼會變成這狼狽模樣?

小皇帝低頭,不敢說話。

墨蓁沉聲道:「陛下是一國之君,真龍天子,天子就該有天子的模樣,如今這般,若叫大臣們見了,少不得又要說。」

皇帝怕她,自從先帝駕崩之後,墨蓁對他便越發嚴厲,很少露出笑顏,積威日重,他現在看着她,心裏都發沭,忍不住抬頭可憐巴巴的看着她道:「姑姑別生氣,朕知錯了……」

先帝在時,他是敢伸出手拉着她袖子,前後晃兩晃,然後撒嬌一般的說話的,如今卻是不敢了。

墨蓁卻道:「陛下是天子,天子能有什麼錯?這話日後卻是不可再說了。」

便是錯的,也得由底下的人擔着。

她目光再次掃過那些宮人,淡淡的道:「這些人伺候陛下不力,處置了罷。」不顧那些人求情的哭喊,又揚聲吩咐,「來人!送陛下回宮!」

立刻有禁衛冒了出來,一隊將那些宮人拖了下去,小皇帝愣愣的看着,一開始發怔,想要求情,被墨蓁瞥了一眼,似乎明白了什麼,抿緊了唇沒再說話,被人護送著回了宮。

墨小天縮著腦袋,墨蓁瞪了她一眼,她顛顛的跟了上去。

南承卓卻依舊站在原地,他未說話,只是抬着頭,有點期待有點忐忑的看着她。

墨蓁對他卻是溫和許多,伸手招他過來,問道:「在宮裏住的怎麼樣?」

他點點頭,小聲的答了一聲:「很好。」

墨蓁又問了他幾句,他一一做了答,她低頭看了他片刻,問道:「你有什麼想跟我說的?」

他仰著頭,小嘴抿著,眼睛卻微微發亮,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小聲的道:「我想父親了。」

他話中帶着哭音,卻努力壓抑著,眼中更亮了,微微泛著水光。

墨蓁一愣,隨即嘆了口氣,笑道:「好。我帶你去。」

真說起來,她亦不知有多久沒見過南喬慕了,當初聽說他無事,心裏鬆了一口氣,的確是再沒有過要見他的心思,事情過去了就是過去了,見了面也不知道說什麼的好,可今日她心情不佳,急需有個人陪她說話,可這滿長安能找出來陪她說話的也沒幾個。

她帶着人去了重徵園,南喬慕如今一個人待着,養了個自己跟自己下棋的本領來打發時間,聽說有人來了,想着今時今日誰還會來這裏看他,又突然一怔,抬頭看去,墨蓁正牽着南承卓站在門口。

她身形頎長,丰姿偉儀,外間日陽高照,陽光在她身後大片大片的灑下來,他一眼看過去,有點恍惚。

但接着他便笑了。

墨蓁也是一笑,有點唏噓有點解脫,她拍了拍手裏的人,南承卓早已忍不住,掉了一臉的金豆子,撲到南喬慕懷裏,也不哭出聲,只悶着腦袋掉眼淚,南喬慕也久不見兒子,心裏思念的緊,抱在懷中好一陣安撫,墨蓁走過去在他對面坐下,自顧自的倒了杯茶,端起來便道:「他說想你了,我便送他來看看。」

一邊說一邊喝了口茶,南喬慕抬頭看見,剛想阻攔,她卻已經「呸呸」兩聲將進口的一點茶水給吐了出來,茶杯摞到小几上,皺眉道:「怎麼是涼的?還是這麼苦的茶?」

她將室內打量一圈,怒道:「這是什麼地方!你竟在這兒吃苦?這些東西……」

南喬慕無奈的看着她。

表嫌棄朕的字數少,今天晚上有了頭緒,可頭疼也隨之而來了……對着電腦就頭昏腦漲的,明天朕努力碼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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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非紅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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