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零一世界

打開報紙，每天都在報道著各式各樣的新聞。

整個世界都彷彿在向白光一樣飛速奔啪著，啪，有一天，突然散開，變成七種色彩。

暗馨將報紙扔進垃圾桶以後，抬起頭看著坐在電腦前的我。

剛好和我對視著。

已經兩個星期沒有回家了，夏微微來公司看過我兩次，有次還陪在我身邊，盯著我在電腦上工作。

她越來越看不懂我在做什麼事情了。

有時候連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在做什麼。

因為那些被我輸入進電腦的程序語言，有一天會突然跳出來，變成一個真實的世界。

暗馨將一杯白開水放在我右上角，然後轉身出去。

「等等，給我安排一下，今天下午約林茜吃飯。」我已經習慣了對暗馨使用頤指氣使的神態，越來越像是什麼老闆之類的東西，不過暗馨很清楚地知道，我只是一個屌絲，或者說，是另一個世界里的王。

林茜碰到麻煩是一個月以前的事情，她的第三任男朋友，在和她分手之後將印了五百張傳單。

好在不是夏微微。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懷疑夏微微會去做這種事情，可能是因為剛好在那個地方，夏微微親我，像是想要轉移我的注意力。

暗馨幫我狠狠地教訓了那個人渣。

還問過我好幾次，到底要不要見林茜，我都說不要，因為我清楚地記得和林茜分手的時候告訴她，那是最後一次。

其實說過的話，不需要用力去記住的。

林茜看上去已經很適應這種場景了，反倒是我，一如既往地覺得急促。

「好久不見哦。」她穿著長長的連衣裙，時間又回到夏天。「怎麼又突然約我，都說好，再也不見了。最近怎麼樣？」

「林茜，你有沒有夢到我？」

「幹嘛問這個問題啊？」

「因為，我見過你。」

「你想說什麼啊？」

參加人腦網路的構建以後，我會經常進入第二世界里去測試，而最近常常見到林茜。

她穿著T恤和超短裙，穿梭在越來越精緻的街道之中。

坐在餐廳對面的林茜，臉色慢慢尷尬起來，其實來和我吃飯，她大概已經有了尷尬的準備，不過我知道暗馨不會失望，我要和林茜約會，她一定有辦法，讓林茜來赴約。

我打開手機，找到一張她第三個男朋友被打的照片。

現在那傢伙大概還在醫院。

林茜盯著那張照片，眼神立刻灰濛濛的，「怎麼會…他……」

「他也是個人渣。」我說。

林茜低下頭，雙眼無神：「不怪他的。不怪他的。都怪我……」

像是犯錯的孩子。

有些人，無論花多長的時間，永遠忘不掉。

我說：「所以是真的，你會在夢裡叫我的名字。」

「我已經不喜歡你了，杜羽。我們…早就不可能了。」

「再過一個星期，我要去一個地方出差，這一次，我可能會在裡面呆很久，說不定是一輩子。以後你想要見到活著的我，只能來那個地方。」

「我不會去的，我幹嘛要想見你？從來就沒有想過要見你。」

「林茜，我不知道我現在對你是什麼情感，如果你也學會愛恨之眼就好了。」

這晚上，我跟林茜講話一直神神叨叨的，以至於她在誤會我是不是想要自殺之類的事情，情況當然不是她想的那樣子。

事實是。

第二世界的自由系統已經到了最後的收工階段，聯盟里許多人現在都要進去進行測試，隨著測試的深入，很多人都感覺得到，那個世界就是我們的未來世界。

人類社會最終將朝著那個世界前進。

這天吃完飯，我和林茜出來，她要回學校，我說：「去酒店。」她瞳孔瞬間放大。

「我…我們…不能了……」

我攙著她的手，把她拽進了酒店裡。

進了房間，林茜很生氣地看著我，咬牙說：「你準備給我五百塊嗎？」

「都是那傢伙乾的好事吧？」

「不是，我就是校雞，我缺錢。」林茜說，她轉身要走，「但我不想掙你的。」

我拉著她的手，一把把她拉到身邊，按在身下，「不許胡說。」

「我們不能的…真的不能了，求你離開我的世界吧。」

安靜。

我不想說話。

不過片刻后，我脫掉衣服，和她緊緊纏在一起。

「跟你普及一個最近科學雜誌上出現的知識，關於人類的構想，其實有無數個世界，如果我們要將他們編號為0、1、2、3、4、5、6……這樣排列出來的世界，第一個世界和最後一個世界，隔得太遠，沒辦法進行交流，所以這種排序方法是錯誤的。正確的為世界編號的方法是，約定一個0世界，再約定一個1世界，然後其他的世界就可以分為01、10、11、00……以此類推。」

我自顧自地解釋著說。

林茜終於不再想那麼多，不再考慮未來，也不再考慮過去的痛苦，香軟的身體在被子下扭曲著，迎合著我。

嘴唇貼在我下巴邊：「你在說什麼啊？繞得我頭暈了。」

「兩個遇見的人，他們永遠不會分開的，只是在不同的世界里重逢。」

我像是在說文藝的裝比話。

不過這一次是真的，因為我在第二世界里遇見過很多次林茜。

確切地說，已經不是第二世界了，經過重新的定義。

我們將第一世界定義為0世界，第二世界定義為1世界。

夢境可能讓人會讓人從0世界進入1世界，也有可能從0世界進入01世界。

當林茜通過夢境進入1世界的時候，我剛好也在1世界之中時，我們就會在那裡相遇。

所以普通人的大腦也常常處於網路開啟狀態。陣在向血。

和林茜親熱完，她很快進入夢鄉，我也在這裡睡著。

然後進入新世界之中。

地標性的摩天大樓之中，我和林茜同時醒過來，林茜揉揉眼睛，看著窗外，然後她嚇了一條，因為我們所處的地方太高，而且陽台上還停留著一台飛行機。

她趕緊退後了兩步。

然後揉揉腦袋，「這…是在做夢嗎？」

我撫摸了一遍她的頭髮。「沒錯，這是在做夢。你老是夢見我，所以我就徹底為你打開腦網路。」

林茜還在揉額頭，她抓狂，然後抓起外套蓋在自己身上。

「杜羽，怎麼老是碰見你？」

「因為我正在執行這個計劃。」

「什麼計劃？」

「腦網路計劃。以後我們可以在這裡生活。」

「你是說活在夢裡？」

「確切的說這不是夢，你還記得我在夢裡跟你解釋的0世界和1世界嗎？」

林茜搖頭，果然不記得，但我也不想再跟她解釋一遍了，如果用從前的多維世界來解釋，我們會很分不清現實和夢境，但用0世界和1世界來解釋，就很清楚了。

兩個世界可以并行存在的。

沒有打開腦網路的人，他們在做夢的時候，可能會跳躍進01世界，或者00世界，001世界，000世界。

無數個可能性。

但開啟腦網路之後，夢境就會指定進入1世界。

而在1世界的定義之中，夢境會直接性地指向0世界，所以只要在1世界睡著就會跑回0世界。

因為1世界是由我們定義的，所以我們很清楚，1世界比0世界更安全，在這裡，死亡也會重新進入0世界。

我拉開陽台的玻璃門，陽台上，一輛幽靈一樣的飛行機無比精美，我對林茜招招手說：「過來。」

我坐進駕駛艙，林茜還在猶豫。

這個世界太真實了。

她很擔憂。

我說：「你知道嗎？在這個世界里，我有愛恨之眼，看見你的時候我就可以清楚地看見你對我的感覺。」

0。

0代表喜歡，在林茜的眼裡，是絕對的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