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秋海棠里與你來相會

10、秋海棠里與你來相會

何雪莉再一次從A市飛過來的時候,鍾彥博已經出院一個月了。

她上次飛過來,是鍾彥博剛住進醫院的第二個星期。

何雪莉一直都知道扶桑在世界各地尋找鍾彥博。一個月又一個月,她都已經不抱希望了,卻突然聽說扶桑真的把鍾彥博給找回來了。

上一次在醫院裡,看到現在什麼都不懂的鐘彥博,還有一直盡心儘力地伺候著鍾彥博的梁扶桑,何雪莉不止一次背過身流淚。

她終於相信了扶桑和鍾彥博的愛情。

她沒有留下來打擾他們,陪了鍾彥博一天後便回了國,她相信扶桑可以把鍾彥博照顧得很好,她要做的是回去把凱納繼續經營好,提供足夠的資金來支持他們。

上個月,扶桑給她打了電話:「何女士,彥博出院了。」

「回國嗎?」何雪莉在電話里問。

「不了。彥博曾經在美國給我建了一套很隱秘的房子,本來,這房子的地址我不該告訴你的,但是現在我還是想告訴你,因為你是他的兒子,你有探視他的權利。」

「……」

何雪莉來到這幢小房子,第一眼就被那一大片秋海棠吸引了。

扶桑出來替她拿行李,只有一個小行禮箱,看來是不打算長住的。

「扶桑,這就是彥博給你種的秋海棠?」何雪莉驚訝地問。

扶桑點頭:「他讓人替我種的,」接著她又指秋海棠下方的一片盆栽:「這是我種的,在美國,就造種這個來營生了。」

何雪莉點點頭:「只要你喜歡就去做吧。」

「彥博在最裡面的房間,我帶你去吧。」

她們穿過一條走廊。走廊下面是一條人工河。很有雅緻。

何雪莉問:「彥博……他現在仍然沒有想起你來嗎?」

扶桑搖搖頭:「雖然他沒有想起我,但其他的身體功能都已經恢復了,煮飯教一次就會,他還喜歡拖地和煮飯這些家務,就是不願意出門。」

「不願意出門?」何雪莉納悶地問。

「是的,可能因為自己什麼都想不起來,所以他現在有一些自閉,而且他現在不願意見生人,除了我,他排斥任何人。」

正說著,鍾彥博的房間便到了。

何雪莉推開門,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窗邊的鐘彥博。

即使他沒有記憶,但身上那種與身俱來的高貴與冷峻仍然存在,他負手而立。一個人看著窗外。聽到背後傳來的開門聲時,他回頭看了一眼。

接著,他對何雪莉微微點頭,笑了笑。

「彥博……」何雪莉情緒有些激動地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鍾彥博不再回應她了,仍然看著窗邊。

扶桑無奈地說:「就是這樣的情況,他喜歡一個人呆著。」

……

秋天很快就到了。

北美的秋天來得特別早,周圍很多不耐寒的植物已經開始發黃,掉葉子了。

唯有那片秋海棠。

扶桑不得不配服墨菲,她是一個多麼優秀的園藝師,居然能把一片秋海棠種植在這裡,並且又長出了花蕾。

一場秋雨過後,花蕾彷彿被吹醒了,一大片粉紅的花朵盛開,格外的賞心悅目。

那天,扶桑像往常一樣推開鍾彥博的房間門,「彥博,秋海棠開花了,我們出去賞花好嗎?」

鍾彥博點了點頭。

兩人徐徐地走出院子。

就在跨出門檻的那一剎那,鍾彥博突然定定地看著這大片大片的花朵。

秋海棠……秋海棠……

還有,身邊的女人……

扶桑!

就像醫生所說的一樣,鍾彥博的記憶閘門果然是在一剎那間打開的。

在那片花海里,他久久深情凝望著扶桑。

……

……

鍾彥博又成了從前那個冷酷俊美的翩翩男子,恢復記憶后,他沒有回國,而是每日跟著扶桑種花鋤草。

何雪莉都拿他沒有辦法。團名低扛。

鍾彥博恢復記憶后,她當然非常歡喜,但另一個擔憂又出來了。

看著他們如此恩愛,有一天何雪莉終於忍不住提醒鍾彥博了:「彥博,你不打算回一次國嗎?「

鍾彥博問:「回國幹嘛?「

「你忘了?你現在的離婚證都還沒有辦好呢。「

不說這個還好,一說到這個,鍾彥博就來氣了:「媽,這事還不是你惹出來的?有沒有證我一點都不在乎,沈思晴想分財產,甚至想要凱納我都可以給她,我只要跟扶桑在一起就行了。「

何雪莉在這個時候終於發揮出一個母親應有的作用了:「不是啊彥博,你和扶桑將來是要生孩子的吧?生孩子就要教育,不管在哪裡,讓孩子接受正規的教育都需要各種手續吧?根據這邊的法律,若你沒有結婚證,將來孩子要送到福利院的。」

鍾彥博這才覺得事態真的嚴重,跟扶桑商量一番后,答應回國一趟。

……

那天,鍾彥博和何雪莉去了機場,是早上九點的班機。

他們母女倆一個人拖著一個行李箱,印象中,鍾彥博與何雪莉已經很久沒有一起出行了。

上一次母女倆一起旅遊是什麼時候了?七年前?還是八年前?

「媽,把你的箱子給我!」鍾彥博說。

何雪莉怔了怔,但不一會兒就又笑了,「你嫌媽老了?這麼一個小行李箱,你還怕我提不動啊?」

鍾彥博固執地接過何雪莉的箱子:「說了我拿就是拿。」

何雪莉無奈而幸福地搖了搖頭,隨他拿吧。

安檢口越來越近了。

鍾彥博卻突然停了下來。

「怎麼了彥博?」何雪莉問道。

鍾彥博獃獃地看著機場入口,不一會兒,又看著候機樓外面正待起飛的飛機,他的臉色越來越蒼白了,額頭冒汗,而且手指開始發抖,連行李箱的拉杆都拉不動了。

「彥博?你是不是……害怕飛機?」何雪莉拿出濕紙巾,替他擦著額頭上的汗水。

好一會兒,鍾彥博才說:「對不起媽,我暫時過不了自己那一關,是的,我害怕飛機!」

鍾彥博終究沒有回國,何雪莉替鍾彥博叫了一輛車,讓他回扶桑那裡,她一個人回國。

……

晉城。

「星光」會所里,彩燈四射,各種紙醉金迷,年輕的男女們隨著現場的音樂四處搖擺著。

冷雲軒也在現場。

自從上一次跟沈家佳在酒吧里瘋狂了一夜后,他就很少來這些場合了。

在搜尋向飄雨的過程中,他看見了幾個平時生意場上認識的男女,那些人白天里溫文爾雅,嚴肅冷默,到了這裡卻熱情奔放,像熱情的沙漠

每個人都有兩面性,白天是天使,晚上則把那個壓抑的自己釋放出來。

他覺得這裡不應該叫「星光」,而是應該叫迷失。

因為越放縱,越迷失。

找了一圈,冷雲軒終於在角落的一個沙發上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戴一個大波浪捲髮,臉上化著濃妝,穿著一身皮衣,胸部使勁地擠出半個球。她的身邊坐著幾個同樣打扮風格的男女。

這麼一個熱情如火的夜店女郎,怎麼可能是向飄雪?

向飄雪的天性是壓抑,不管何時何地,她都可以隱藏自己的情緒,讓自己清高冷漠。

而向飄雨,則完完全全是向飄雪的反面。

當冷雲軒陰著一張俊臉站在向飄雨的面前時,那個濃妝艷抹的女人突然吃了一驚。

他不由分說地牽著她的手,朝會所外面走去。

後面兩個男人突然站起來,想要阻止冷雲軒,但向飄雨使了一個眼色,那兩個男的便重新坐下來了。

「雲軒,你怎麼來了?我今晚是因為心情不好所以才來這裡釋放一下,雲……」一直出了會所,來到外面的露天停車場,向飄雨才弱弱地解釋,仍然是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冷雲直看著眼前這個女人,他苦澀地笑笑,為什麼當初要誤會沈家佳,為什麼要相信這樣一個女人,他真是瞎眼了。

「飄雨,「冷雲軒緩緩了叫了一聲。

這兩個字才脫口,向飄雨突然就愣住了,濃妝艷抹的眼睛流露出震驚的表情。

他……終於知道自己是假扮的了?

這時,冷雲軒的座駕車門被打開了,從裡面走出一個女子。

跟向飄雨長得一模一樣。

「姐……姐姐?「向飄雨更加驚訝了,偽裝被揭穿,她開始發抖起來。

阿玲朝向飄雨走近,仔細地端詳了她,不一會兒,阿玲緩緩地解釋:「鼻子是做過的,磨過腮,聲線也改了,是切過扁桃體了吧?還有,左臉上的痔也點掉了,額頭有疤痕,應該是額頭也動過刀了……」

阿玲只是這麼一說,向飄雨就又急又怕了,她本來就非常害怕自己的姐姐。

她撲通地跌坐在地上,求饒著說:「姐姐,我錯了……前兩年我迷上了賭博,所有錢都賭光了,後來又認識了幾個朋友,他們把我的錢都騙光了,我一直聯繫不上你,無依無靠,但我知道雲軒一直愛著你,所以才想要整成你的樣子去騙雲軒的錢,姐……雲軒,你們不要怪我……」

阿玲看著冷雲軒,仍是淡淡地說:「這事與我無關,第一我沒有指使飄雨扮成我的樣子,第二我沒有讓雲軒你相信這個謊言,所以最後要怎麼處置,雲軒你看著辦吧。」

她轉身就回到車上了。

冷雲軒倒吸了一口冷氣。

是的,旁邊這個才是真正的向飄雪,清冷得不近半點人情的向飄雪。

他看著坐在地上的向飄雨:「我只想問你,那天打傷沈家佳的人是不是你?」

向飄雨含著淚,點點頭。

冷雲軒又倒吸了一口冷氣,他果然誤會了沈家佳。

「飄雨,論起年齡來,你算是我的姐姐的,我不會追究你的法律責任。但是,你扮成飄雪的樣子欺騙我,後來又踩了沈家佳的臉,我會給你一筆錢讓你到整容的地點把以前的臉整回來。還有,以前給過你的別墅我也不會追回的。「

冷雲軒上了車,那輛黑色的加長林肯不一會兒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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