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9章 叫聲焱哥哥我就幫你保住小命

第2119章 叫聲焱哥哥我就幫你保住小命

溫泉酒庄。

密室漆黑一片,月影入內打開燈,莫掌柜默立在黑暗裡的身子。巋然不動,彷彿一尊雕像,燈光晃眼,他驟然冷冷瞥向月影。

月影連忙低頭,雙手呈上一份資料,「這是大少爺和三長老傳過來的,請您過目,四十七味葯都在這裡。」

莫掌柜沒有應聲,只是接過資料翻開,看完之後便倏地皺眉。

「呵呵……」他輕笑,低沉的嗓音在密室中回蕩。分外詭譎。

月影聽著背脊發寒,不敢吱聲。

「沒有藥引……」他驀地將資料里的藥單揉成一團,狠狠捏在手裡。

「沒有藥引。這些東西有什麼用!」他霍地站起身,把那紙團一拋,紙團滾了幾遭,落在一個大瓷壇邊緣。

順著瓷壇望上,一顆恐怖的頭顱,正咧著嘴尖銳地笑。「哈哈,哈哈……我早說過,告訴你『牽機』的成分你也救不了她,最後一味藥引早在四十年前就消失了,任你莫晟睿有天大的本事也找不到,哈哈哈哈……」

謝茜的笑聲鑿在莫掌柜耳膜,令他幾欲發狂,他大步走上前來,猛的一踢,瓷壇砰然倒地,葯汁汩汩流出,謝茜卻仍在罈子里,只能哀呼咳嗽:「咳咳……咳……」

「閉嘴!」莫掌柜咬牙切齒。

「呵呵……哈哈……」謝茜又漸漸笑了起來,「莫晟睿,你真是沒用。愛她卻救不了她,還有半個月她就要死了。我看你活得這麼可憐,不如跟她一起去死吧……」

謝茜試圖激怒莫掌柜,因為只有激怒他,她才覺得心裡好受一些。

然而,莫掌柜卻眯眼望著她,黑眸凜然生寒,笑道:「我自然是要跟她一起的。只是走之前,我會把你的肉一片片割下來,直到只剩下一副骨頭架子,但你不會死,心臟還會跳動,每天都會有人幫你換罈子里的藥水。對了,忘了告訴你,那些藥水是用你謝家人的血製成,吊住你這條命頗有奇效。」薄唇邪肆地勾起,「泡在親人的血水裡面,是不是感覺特別親切?」

謝茜聲音粗噶,斷斷續續地說道:「你這個瘋子……越來越殘暴。籃梓潼要是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你覺得她還會愛你嗎?」

莫掌柜對她的話置若罔聞,他把她放在這裡,就是要日日看見她倍受折磨的樣子。

每一次她痛不欲生的嘶喊,他都側耳傾聽,每一次她疼得呲牙咧嘴,他目不轉睛。

謝茜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便只能藉此機會,冷嘲熱諷。

莫掌柜漫不經心踱步走到她跟前,「這你不用擔心,我不想讓她看到,她就永遠也看不到。」

謝茜聽罷,嘴角噙笑,「你說得沒錯,她快死了,確實看不到了,哈哈哈哈哈……」

莫掌柜冷厲的目光釘在她臉上,她卻一直笑,沒有絲毫停歇的意思。

「月影。」

莫掌柜漠然出聲,月影膽戰心驚地上前。

「我如今聽厭了她凄厲的哭喊聲,把她給我毒啞。」說到此處,謝茜驀地收聲,但又像是早就料准了一般,狀似瘋癲地喊道:「我啞了,也會詛咒你們!我詛咒你們生生世世愛不得、恨不能,心肺全無!相知不能相守!相思不得相見!相愛永成陌路!歷千世劫,即是愛恨得正果,也要傷無辜、成憾事!哈哈哈哈哈」

這樣惡毒的詛咒,剜心刺骨,莫掌柜瞬間迸出凜冽的殺氣,竟險些要出手了斷了她。

謝茜以為自己激將得逞,哪知他卻在一秒收了手,他上前溫柔似水地撫了撫她已不成人形的臉頰,目光陰冷之極,「找到藥引之前,我不會讓你這麼早死……」

**

從密室出來,莫掌柜坐在會議室的首位上,聽屬下做一年一度的述職報告。

各部門的負責人看他面容冷凝,都在下面不由得替自己捏一把冷汗,發言的人感覺到凝結的氣氛,報告里都帶著顫音。

會議開到一半的時候,莫掌柜的電話響了,看了眼號碼,他馬上接起電話,溫柔地問:「中午的葯喝了沒?」一邊用眼神示意屬下暫停報告。

一屋子人悄無聲息地走了出來,兩個第一次回國述職的不明就裡,於是一邊走路,一邊問另外幾個跟在老闆身邊的進臣,「這是誰的電話?老闆這麼重視,緊張得臉色都變了。」

李經理小聲說:「當然是老闆娘了,咱們老闆疼老婆那是出了名的。她這個電話來得倒正好,把咱們都救了。」

「呃,老闆娘我知道,電視上見過,年輕又本事,還那麼漂亮,難怪老闆把她當寶貝。」

「可不是嘛,咱們老闆除了工作,平時哪兒都不去,所有的時間都陪老闆娘了,交際應酬也是能免就免,標準的模範丈夫。」

一位女經理仰天長嘆,「唉,這麼好的男人,我怎麼就碰不上呢?」

其他人笑著說:「你碰上了,只可惜,你入不了人家的眼。下輩子吧……」

莫掌柜開車回家,順路買了老婆兒子每天必須消耗的蛋糕。

到家之後,將車停好,他拎著蛋糕走進屋子,在客廳沒看到梓潼,就問李嬸,「小藍呢?」

「太太在小少爺的房間。」

莫掌柜點點頭,走上二樓,推開兒子房間的門……他瞬間僵硬,被眼前的一幕嚇得膽戰心驚。

他站在門口不敢動,緊張地問:「小藍,你幹什麼?」

梓潼站在窗台上,疑惑地看著他刷白的臉,回答道:「窗帘掉了一角,我想把它掛好……」你不會以為我想跳樓吧?

莫掌柜重重舒了一口氣,走過來,將她從窗台上抱下來,囑咐道:「以後這種事交給李嬸,或者等我回來做,你是孕婦,萬一出意外怎麼辦?」

「不要!」梓潼摟著他的脖子,撅著嘴說:「別的事情可以等你回來,但兒子的事,我想親自動手。」

莫掌柜一愣,寵溺地捏了捏她的下巴,嗔怪道:「你真是越來越任性,看來以後真不能太寵你。」

梓潼笑了笑,把臉埋在他懷裡,以後……他們還有以後嗎?

莫掌柜將她抱回卧室,從保險柜拿出一個小盒子,取了一粒藥丸,然後拿起柜子上的水杯,將那一把藥丸放進梓潼手裡,看著她仰頭服下,又將水杯遞給她。

「這好像是爺爺送我的。」梓潼一邊喝水,一邊問,「每個月你都讓我吃一粒,有什麼用啊?」

莫掌柜扶她躺好,颳了刮她的鼻子,「強身健體,美容養顏,讓你到八十歲還能禍害我。」

噗一聲笑出來,梓潼樂了,「八十歲還能禍害你,那不成老妖精了?」

莫掌柜笑著親了親她的額頭,「我就喜歡老妖精。」

梓潼心滿意足地閉上眼睛,摟著他的脖子,喃喃道:「老爺,你真好……我捨不得你。」

莫掌柜心頭一痛,摸著她的臉,「捨不得就不要一個人偷偷離開,無論去什麼地方我都會陪你。」

他的聲音那般溫柔,他說要陪著她,實在是很美好很貼心的諾言。

梓潼像只疲憊的小鳥,依偎在他懷裡,一動不動,再也不想睜開眼睛。

靜靜聽著他平緩的心跳聲,像是找到一種暫時的寧靜,全身都放鬆了。

這天夜裡,莫掌柜看梓潼睡熟了,就悄無聲息地走了出去,一個人來到書房。

暮色四合,書房裡的傢具影影綽綽,有些森然的感覺,他沒有開燈,一個人坐在椅子上,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大哥,『牽機』的解藥……你有幾成把握。」

莫老大嘆了口氣,說:「如果能找到藥引,有七成。找不到的話,一成都沒有。」

莫掌柜停頓了一下,才說:「你不能培育一隻『赤蠱』嗎?」

「培育一隻蠱需要多長時間,你是知道的。你覺得籃子能熬到三年後?」聽到電話那頭的呼吸混亂而急促,莫老大又說道:「那個,小五你先別急,我收到一點消息,那隻僅存的『赤蠱』可能還是有希望找到的……再等幾天吧。」

過了好久,莫掌柜才剋制住自己,說:「好的,我知道了,謝謝大哥。」

翌日。

早飯時,莫莫很乖巧地把他不喜歡的水煮蛋和粥都吃了,因為他想著吃飽了好讓莫掌柜送他去學校,不想莫掌柜在他放下筷子的時候朝李嬸道:「你送莫莫去學校。」

莫莫突然覺得自己嘴巴里的雞蛋咽不下去了,鑒於梓潼就坐在他對面,他沒敢吐出來,很勉強地吃下去后他嘟著嘴巴看向莫掌柜,有些哀怨地開口道:「你昨天睡覺前還說要送我上學的。」

不這麼說你能睡覺嗎?莫掌柜停下手中的動作,側首看他,溫和笑道:「昨晚忘記了今天還有重要的事,現在想起來了。」他頓了頓,毫不心虛地迎上他疑惑的眼神,「我下午去接你放學。」

莫莫撅著嘴,想了想又加了個條件:「那晚上我要多吃一塊蛋糕。」

莫掌柜爽快答應,莫莫高興得不行。

等兒子上學之後,莫掌柜親了親梓潼便出門了。

他晚上回家時,莫莫沒有熱情迎接,客廳里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響,換好鞋緩步走至客廳,正疑惑時,梓潼從樓上下來,跟在她後面的還有莫莫。

梓潼從他身邊經過時止住了腳步,回頭看了眼慢吞吞走在後面的莫莫,然後看向莫掌柜,好心提醒道:「莫莫說你說話不算數,自己看著辦吧。」

莫掌柜一愣,餘光瞥見沙發上放著的書包時,他才意識到自己把接兒子放學的事忘了,不過想想這也不是什麼大事,他一會兒哄哄就好了。

柔和的燈光下,他看著梓潼嚴肅的神情,不自覺地勾起了唇角,單手摟著她的腰,低著頭在她臉上親一口。

梓潼嘆了口氣,然後去了廚房。

在她走後,莫莫看了莫掌柜一眼,見他笑眯眯地看著自己,想要和他說話,但是想到他不講信用沒有去接自己,又不想理他了。

莫莫咬著嘴巴站在那兒一動不動,心裡正矛盾時,莫掌柜朝他走近,圍著他轉了一圈后在他面前蹲了下來,伸手扯了扯他手裡拉著小羊燈的繩子,溫和地看著他,「好像我今天應該去接你的。」

莫莫很不客氣地糾正道:「你沒有去接我,是媽媽去接我的。」

「那我明天去接你好不好?」

莫莫想也不想道:「不好。」

莫掌柜沒想到兒子這麼不給面子,雖然他食言了沒有去接他,但平時也沒少接他,看廚房裡和李嬸忙碌晚飯的梓潼,他覺得這個時候只能靠自己了,摸摸鼻子,努力在臉上擠出一抹和善的笑容,然後指著地上的小羊燈,問道:「這個誰幫你買的?真好看。」

「媽媽給我買的。」莫莫這麼說的時候心裏面滿滿的都是梓潼,因為梓潼給他買了小羊燈還給他買了好吃的。

「爸爸明天也幫你買一個,買一個比這個還要大的。」

「媽媽說我人小,不能拿大的只能拿小的。」

莫掌柜深吸一口氣,摸了摸他的頭髮,柔聲道:「那你想要什麼?跟我說我全部幫你買回來。」

莫莫為難了,這個聽著挺誘惑人的,那要不要告訴爸爸自己想要一隻長頸鹿呢?

這時,梓潼在廚房裡喊道:「可以吃飯了,都進來來端菜。」

莫莫看向莫掌柜,嘟著嘴巴按下手裡的開關,在羊燈亮起來后,拉著它去了廚房。

莫掌柜跟在他後面,走到廚房門口時,隱約聽到梓潼說了「活該」兩個字,他抬眸看她,只見她正用筷子夾了肉片送到莫莫嘴邊,他很小人地猜測道:「小藍,你是不是聯合莫莫欺負我啊?」

「我有嗎?」梓潼笑眯眯地捏了捏兒子的臉頰,抬頭看他,眼神無害,「明明是你自己不守信用,要不是我多了個心思打電話給他的老師,他豈不是等到天黑都等不到你。」

聞言,莫莫連忙附和道:「天黑了我會遇到壞人,壞人把我抓走了媽媽會傷心的。」在他說好后,梓潼又道:「你沒時間去接他,你也應該事先給我打個電話。」

莫掌柜不再給他們母子一唱一和的機會,他直接打斷道:「我沒有不守信用,我只是忘了。」

梓潼心裡明白他為什麼會忘,無非就是在忙解藥的事,但當著兒子的面她也不好說什麼,而莫莫則是眨巴著眼睛,無辜地瞄了莫掌柜一眼后,他看向梓潼:「媽媽,爸爸說他忘記了。」這下子,他更受傷了,本來以為爸爸是工作忙,不想卻是根本就沒放心上。

晚飯時,莫掌柜百般示好,最後趁著梓潼接許諾的電話時,他前傾著身子,與莫莫小聲道:「周末爸爸帶你去吃肯德基。」

莫莫舔了舔嘴巴,把嘴邊的米粒舔掉了,他低頭看了眼自己手裡抓著的雞腿,隨後抬頭看他,道:「媽媽不讓我吃那裡的雞腿。」

「我帶你偷偷去,不給她知道。」

這時,梓潼接完電話回來,父子倆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繼續吃著飯。

晚飯後,梓潼在陽台給太子和愛麗絲修爪子,莫莫拿了兩根火腿腸出來,邁著小步子有些彆扭地走到莫掌柜跟前。

莫掌柜把視線從筆記本電腦上收了回來,雙手扣著他的肩頭,微微笑道:「還生氣呢?那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莫莫鼓著腮幫子,暗自下定了決心后,他稚嫩著嗓音問道:「爸爸說話算數嗎?」

「當然。」莫掌柜點點頭,「以後一定算數。」

「那好吧。」莫莫遞給他一根火腿腸,「我不生氣了。」然後他輕輕一躍坐在了沙發上,拿起遙控開電視。

第二天,莫掌柜送兒子上學后,接到梓潼的電話,說她想出去購物,要他陪她。

莫掌柜立刻回家。

夫妻倆在商場逛了兩個小時,梓潼給莫莫選了一大堆衣服,從六歲到十幾歲的,每一季三套,鞋子一年四雙,還有襪子、帽子、圍巾、手絹……

她挑選的時候,莫掌柜就在一旁靜靜看著她,淡淡微笑著,心如刀絞。

從二樓童裝部下來,經過一樓音像店的時候,梓潼突然停住了,店裡正在播放一首中文歌。

「想留不能留,才最寂寞,沒說完溫柔只剩離歌,心碎前一秒,用力的相擁著沉默,用心跳送你辛酸離歌……」

被人嚼爛的口水歌,可不知為什麼,梓潼聽到這幾句,不知不覺間竟然淚盈於眶。

她怔怔地聽著這首歌,聽得淚流滿面。

莫掌柜看得清楚,心猛地一顫,摸了摸她的臉頰,微笑道:「早知道一首歌就能把你惹哭,我就不讓你出來了。」

梓潼哽咽著抬頭,對上他略顯蒼白的臉,他的笑容裡帶著說不出的傷感。

「沒事,我沒事,一會兒就好。」

他拉著她的手,說:「走吧,我們回家。」

梓潼透過淚水看著他,抽抽噎噎地說:「我累了……走不動,你抱我回家。」

不顧周圍無數異樣的眼光,莫掌柜旁若無人地抱起她,手在微微顫抖,她沒有發覺,她以為發抖的人是自己,和平時一樣,她緊緊地抱著他的脖子,把臉埋在他胸前。

外面不知什麼時候淅淅瀝瀝下起小雨來,一陣風吹過,她禁不住打了個寒顫,莫掌柜將她抱緊。

「今晚你給我做河橋映月和過油肥牛好不好?」雖是問話,梓潼卻知道他一定會答應。

在他懷裡,她怎樣反覆無常,怎樣撒嬌,他都會寵著她。

果不其然,莫掌柜輕聲說:「好。」此時此刻,沒有什麼是不能答應她的。

梓潼的臉埋在他懷裡蹭了蹭,突然有了困意,她閉上眼睛。

……

回到家,莫掌柜把睡得迷迷糊糊的梓潼放到床上。

他在低聲說些什麼,可她什麼都聽不清了,只是用小指鉤住他的手指,孩子般依戀地嘀咕:「別走……我害怕……」

是的,她害怕,就是睡著了,她也在害怕。

她好像在掉眼淚,哭得很傷心,前所未有的傷心。

一隻大手撫上她的額頭,她感覺安心了,沉沉墜入夢鄉。貞池介才。

夢中的他,動作熟練地揮舞著鍋鏟,蹙著眉頭抱怨:「小藍,到底我是你老爺,還是你是我祖宗,半夜都要起來給你做大餐……」他還絮絮叨叨說了許多話,叫人聽不清。

夢裡的畫面開始凌亂,最後像是被按了快進的鏡頭一般嗖嗖閃過,什麼都看不清了。

她的頭很疼,疼得看不清他的樣子,連他的聲音也聽不到。

梓潼猛然驚醒,冷汗淋漓地睜開眼,看了看四周,莫掌柜沒在房間,又看看牆上的時鐘,下午四點,他接兒子放學去了吧。

不想起床,她抱著雙膝愣愣盯著床頭的結婚照,喉嚨里有什麼在劇烈顫抖,牽扯著整個身體都在疼痛。

小時候她聽爺爺講過一個故事,有個人生來最怕鬼,整日躲在家中足不出戶,請了武功好手替自己看門,以為這樣就可以高枕無憂。

豈知被鬼聽說了這個弱點,便伺機前來嚇唬他,這人做了那麼多準備,小心翼翼,最終卻還是被鬼嚇死。

這個故事的寓意是告訴人們,心中越怕什麼,就越不要迴避,孽債皆由心生,一切順其自然方是正道。

只是小時候她還沒什麼特別怕的東西,所以也沒將這個故事放在心上,現在一切塵埃落定,結局漸漸明朗,她才知道自己心底最怕的是什麼。

是離別。

太多太多的捨不得,她不想死。

床頭的手機響了,梓潼迷迷糊糊的拿起來接聽。

「潼潼,我想見你。」是顧焱清楚鎮定的聲音。

梓潼看著窗外的雨點敲打著玻璃,也許這是最後一面了,「好……」

兩人約在梓潼家附近的咖啡店見面。

店主是個喜歡綠色植物的人,落地窗前擺了八盆鮮人掌,店堂中央掛著翠綠的吊蘭,桌椅都是用有紋理的原木做的,有田園的味道。

梓潼去的時候,顧焱已經到了,一個人坐在角落裡喝咖啡,身上穿著黑色的西裝和棉布襯衫,成熟英俊的容貌,高貴優雅的氣質,引來店內的女客紛紛側目。

梓潼坐下來,侍應生送上飲料單,她點了一杯卡布其諾。

「臉色這麼差,生病了嗎?」顧焱問。

梓潼用調羹攪動著杯子里泡沫,對他笑笑,「沒有,只是昨晚跟人下棋熬夜了,睡眠不足。」

顧焱直直地看著她,沉默了好一陣,皺了皺眉,「你是不是準備一直瞞住我?」

梓潼一愣,無辜地眨了眨眼睛,「我瞞你什麼了?」

顧焱氣急,深吸一口氣,怒極反笑,「小命都快沒了,還跟我在這裝傻,我看你是真做好死的準備了。」

「……」他怎麼知道的?梓潼用探究的眼神看著他,良久才嘆了口氣,無奈地搖了搖頭,「你呀,有時候真夠氣人的,就不能裝作不知道么?開開心心聊會天不好,非得說出來給我添堵。」

顧焱被她漫不經心的樣子氣壞了,牙冠緊咬,冷酷而凌厲地死死盯著她。

梓潼只覺得臉都快被他盯出兩個窟窿,於是意識到顧先生要發飆了,她用比翻書還快的速度,換了一張笑眯眯的臉,哄道:「別那麼高冷好不好,我現在不禁嚇的。顧先生,乖,笑一個,四十五度嘴角,挑眉毛那種笑。」

「……」顧先生咬牙切齒兼烏雲罩頂,隨即丟出一枚重磅炸彈,「少跟我嬉皮笑臉,強顏歡笑!我也不跟你廢話了,叫一聲『焱哥哥』,說幾句中聽的,我就幫你保住小命。」

梓潼被震住了,一副靈魂出竅的樣子,他又補充道:「如果你不願意的話,我現在就把冰塊臉做夢都想要的『牽機』藥引拿去煲湯……我自己喝,沒你的份!」

這番話威力太大了,梓潼聽見自己的小心肝「呯呯嘭嘭」跳得亂沒規律,血壓也油然而升,雙眼發直地盯著顧先生,眼珠子都不會轉了,腦子在短時間內基本呈糨糊狀態,看什麼都是分外迷離。

她半天沒反應,顧先生不高興了,乾脆的起身走人,「不願意是吧,那我們下輩子見。」

混蛋!要不要這麼酷啊?!梓潼回神,蹭的一下站起來,撲了過去,使勁抱著他的胳膊,「中聽」的話脫口就來:「你是天上的星,你是地上的燈,有了你才有了我的一生!祝你仙福永享,壽與天齊!」

一群很應景的烏鴉,從顧先生的頭頂神清氣爽地飛過。

此時,梓潼悲喜交加,心潮澎湃,此起彼伏,顧先生還沒從黑線狀態恢復過來,就見她的表情從平時見慣的寒冬暮雪,橫跨兩季,跳躍到他從未見過的火辣夏威夷風情,聲音更是無比抒情,「你是陽光、藍天、白雲,你是清新的風,淋漓的雨……」

顧先生失笑,覺得滿口牙酸,點點頭,「你倒是能屈能伸,還有呢?」

「啊?那個……我才疏學淺,暫時只想到這麼多。」梓潼露出八顆可以做鏡面反射的小白牙,笑容顯得格外標準。

顧先生垂眸看她,眼神是一味的深沉內斂,梓潼不等他開口,臉上又堆起一個四季如春的笑容,「想喝湯,我煲給你喝啊。去我家吃飯好不好,焱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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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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