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失落的星球
「有句話叫蟻多咬死象。」
【但很明顯，這裡只有你一隻。】
小五聽不到，不然以它性格，一定會分裂十數只來壯聲威。
王耀必須承認，對方若想殺自己——
易如反掌。
沒興趣與之交談下去，他冷聲道：「該說來是為了什麼吧。」
【之前不是說了嗎，只是來打個招呼。】
「連面都不肯露。」粗壯右臂漸漸恢復，裸露青筋隱於皮下。數秒后，恢復如常，唯有因毛細血管破裂，微微泛紅的皮膚。
【我身脆弱，不露面為好。】
清晨，恆星升起，沒了叢林遮蓋，來自恆星的短波紫外線徑直灑下——
地球人可承受不起。
咔吱——
碎石被踩碎，王耀後退幾步，躲進廢墟陰影中，身周微涼。
陽光太強烈，即便無名者無敵意，難保其他人不會看上他。
【放下敵意了？】
「只是意識到實力懸殊。」王耀坦然。
【小禮物給你了，記得查收，但願下次見面，你我非敵。】
隨質子翻譯，再無聲音傳來。
王耀漸鬆懈下來。
它來的莫名，走的莫名。或許真像他說的那樣，只是為了見王耀一面。
只是禮物指的什麼？
「它走了嘛？」小五問。
「應該是。」
王耀點頭，冷峻俯瞰一片城市廢墟。
風吹拂，這片混凝土廢墟似要隨風化為塵埃。盡頭一片碧綠，便是昨夜橫穿的那片草原。
「王耀王耀，還記得我之前說的計劃吧。」
之前小五要說，被它所打斷。
「什麼計劃。」
王耀邊說邊轉身，找到下樓的樓梯，向下層前進。
此地不再是城市邊緣，因此腐蝕程度稍好一些。偶爾可見裸露於水泥外的鋼筋及水管陶瓷，訴說著此地曾經的文明。
「最弱選手的噓頭會吸引來部分文明電視台的收看，屬於稀少文明也能引來部分。」
「但好奇心不會持續太久。要想長遠，我們需要另闢蹊徑。」
小五坐在肩頭講述的同時，王耀一路向下。
這棟樓曾是座辦公樓。經歷三百年歲月，早已腐蝕殆盡，只剩下那些殘留的混凝土鋼筋。
或許再往廢墟里走，能保存得好些。
「單靠戰鬥只有一時新鮮，我們戰力太弱，能力又匱乏。」小五平靜說著難聽的事實。「受地球科技限制，也無法做出高科技層次的道具。這意味著我們無法走科技測的路線。而肉體側過於脆弱。可以說我們天生不利於戰鬥。」
「所以？」王耀有所思索。
小五點明了主題：「還記得質子之前說過，這裡有各種各樣的方式吸引訂閱。最常見的便是戰鬥與殺戮。其他偏門一些，如與各種族交配，吸引訂閱的「配偶」。依靠交談與所遇敵人達成和解的「外交家」。殘酷虐殺敵人，吸引同類觀眾的「暴虐」。探索異星戰場各種殘酷之地，並從中生存的「探險者」。」
顯然在王耀休息時，小五做了極多功課。
「我們在地球上，各國電視台都會有科教頻道的吧。」
王耀微微駐足，眼前樓梯被一片碎石壓垮坍塌，此路不通。
他凝神說：「當異星戰場的科教頻道？」
「沒錯王耀，這裡是絕佳實驗的地方，文明廢墟。我們可以挖掘城市，探尋異星戰場三百年前消失的文明。」
「大部分碳基文明發展初期都會經歷這一階段，混凝土、鋼筋、鋼鐵城市、文明、大氣污染。探查這些，會讓我們成為科教一類頻道的寵兒。」
形容起來頗為怪異，實則這就是異星戰場的真實寫照。
這是一個擁有銀河係數百文明收看，各文明巨大財閥所聯合舉辦贊助的真人秀。
它坐落在一顆表面重力不均，擁有兩顆恆星以不可預測的軌跡運行——
時近時遠。
溫度在零下180°至零上5800°徘徊的惡劣星球。
太空俯瞰，一條飄渺隕石帶沿著軌跡漂浮，這顆星球遠比地球色彩繽紛，甚至艷麗到任何人看一眼都會——
不寒而慄。
它並非是令人感到生命意義的蔚藍，也並非令人愉悅的綠色。而是黑紅、褐紫，黃粉，藍綠，印在星球表面的醜陋疤痕。與其說是絢麗，倒不如說是危險。
星球高緯度區域，更是有一片佔據星球表面十分之一大的隕石坑，就好像這顆星球被啃掉一口般。
這麼看來，星球周身那一條莫名的隕石帶有了下落。
太空俯瞰，隕石坑深不見底，飄渺霧氣遮蓋了它真實面貌，朦朧一片。如傳染一般，隕石坑周邊的環境是如灰燼般的黑色。不用細想，也可得知隕石坑是這顆星球最危險的區域之一。
比起隕石坑這個平淡無奇的名字，所有人更熱衷稱呼它為——
無底深淵。
這顆星球，每一種顏色都代表著一種乃至多種現象。褐色高重力的無生命區，紫色放射性的輻射區，黃色乾枯的沙漠區，粉色妖異的近海區。
因其特殊性，導致任何文明都無法在此長久生存——它們還來不及發展到太空階段，災害來臨，所有生物毀於一旦。
而苟延殘喘，倖存下來的微生物重新開始新一輪的進化。
直到發展到一定階段，再次遭受毀滅。
這是個可悲的文明。最近一次誕生的文明毀於近三百年前。它們發展到與地球相近的科技，或許只需要百年，便能打破這億年的詛咒，離開星球，成為c級文明的一員。
然後，恆星便遠離了這顆星球。
整顆星球陷入長達百年的冰冷死寂。無名文明也因此毀於一旦。
而這顆anx-b203星雲的星球也被稱之為——
異星戰場
作為銀河系頂級財閥贊助的真人秀，異星戰場的人氣毋庸置疑。c級文明中，不知異星戰場的屈指可數。
對參賽者來說，這裡殘酷，充滿殺戮。危機四伏。
658名參賽者，來此目的各不相同。被逼迫而來，尋求機遇而來，身負文明希望而來，為成名而來。為戰鬥而來。
在這一點，人類文明與各文明的種族空前達成了一致——慾望。
而對屏幕前的觀眾來說，這些從屏幕上觀看到的，離自己百光年以上距離所發生的，不過是一場真人秀而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