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雨天出城
小二樓上下150平左右，一樓曾經租給一對兒小夫妻開麵館，沒有隔斷，就是一個空牢牢的大廳。
面對大廳，貼牆的右手邊是一個鐵制樓梯，直通二樓三女的房間，左手邊最裏面的牆角，有一張單人床，就是楊冷睡覺的地方，床上堆了幾件衣服，和幾本小說，算是楊冷的全部家當。
除此之外，70多平米的大廳，就只有一張老式可收放的圓形木桌子、幾把椅子、和一個爐子、鍋具、以及一個廢棄的冰櫃，裏面放着碗盤，再無它物。
一股濃濃的玉米香氣，瀰漫在整個大廳內，三女正圍在爐子旁吃飯，爐子上有一個鐵鍋，裏面煮著玉米。
「冷大哥回來啦！」
蘇雪踮着腳，跑到了楊冷身邊，拉住想要轉身離開的楊冷，「怎麼剛回來就要走，還沒吃飯呢吧？走，我們一起吃……」
「小雪！」柳倩寒著俏臉瞪了一眼蘇雪，蘇雪轉頭對楊冷吐了吐小舌頭，做了一個鬼臉，又轉頭看向柳倩，撒嬌道：「倩姐，人家這幾天都胖了，好幾件小洋裝都穿不上了，人家要減肥了啦。」
「想減肥，就留到下頓吃！」柳倩絲毫不講情面，楊冷覺得臉上火辣辣的，想要轉身離開，可力氣遠不如蘇雪的大，看着蘇雪，微微苦笑，「小雪，我剛剛在外面吃過了。」
上一頓吃飯，還是在兩天前，吃的是煮熟的槐樹葉和樹尖兒上的嫩枝，楊冷這句話說的底氣不是不足。
而且，就算是天天能吃上槐樹葉，也會餓死人的，這點在末世中，早就被證實了。
蘇雪還想繼續撒嬌，可柳倩卻不買賬，瞟了一眼楊冷，俏臉寒冰，「一個男人，好手好腳的，自己怕死，不努力，吃女人的飯，也真張得開嘴。」
自己真是不努力么？
楊冷心中自嘲的笑了笑，自己不是神賜者，血爪鎮幾乎所有的工作，楊冷都做過了，不然他一個普通人，怎麼可能活到現在。
不過她說的也沒錯，這兩年，蘇雪確實會偷偷半夜下來，把她剩下來的食物，分給楊冷吃。
可要自己做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要自己去學朱自清的「餓死不領美國的救濟糧」，楊冷自認還是做不到，而且蘇雪她也不是美國。
但如果有朝一日，自己也變成神賜者了，楊冷他一定會還，千倍萬倍的還給蘇雪，沒有她，楊冷怕是早就餓死了。
蘇雪對着楊冷眨了眨大眼睛，意思是她半夜還會下來，給他送吃的，便蹦蹦噠噠的又回到了爐子旁，柳倩嘴裏還嘟囔著一些有的沒的，宮韻香從始至終沒有說話，這也是她的風格。
兩年了，楊冷聽她開口的次數還真不多。
默默的走回了自己的床邊兒，想要脫鞋上床休息一下，可楊冷知道，這肯定會引起柳倩的不滿。
這時候如果有一隻煙就好了……
楊冷坐在床邊上，看着窗外的陽光漸漸的變暗，轉眼間，已經風起雲湧……
「要下雨了！」
柳倩微蹙秀眉，走到窗前，抬頭看了看天，二女聞言，臉色均是變了變，同樣走到窗前，看着天……
「你們趕快上樓收拾一下，現在立刻回團里，準備出城！」說着柳倩已經率先跑到了樓上，二人緊隨其後，毫不拖泥帶水。
雨天雖然會影響人類的視線，但更多的是影響喪屍的速度、嗅覺，但凡是下雨天，不僅是諾維獵屍團，就算是政府的正規軍，也肯定會出城殺喪屍。
哪怕是剛剛回城的獵屍團，如見到下雨，也會立刻折返出城，再殺一通。下雨天對喪屍的影響……真的很大。
三女匆匆出了家門，臨走前，蘇雪還不忘回頭用大眼睛瞪了楊冷一眼，警告道：「乖乖呆在家裏，哪都不準去，聽見沒有？否則小雪姐姐回來打你屁股！」
楊冷覺得好笑，她這是怕自己再犯傻，一個人出城去打屍丹，不過令楊冷感到意外的是，這一次，宮韻香也站住了腳步，回頭看了他一眼，像是欲言又止，不知道她是想說什麼。
……
待到三女都走後，楊冷依舊是獃獃的坐在床邊，靜靜的看着窗外的風景，陰暗，猶如他此刻的心境……
一個男人，好手好腳的，自己怕死，不努力，吃女人的飯，也真張得開嘴……
一個男人，好手好腳的，自己怕死，不努力，吃女人的飯，也真張得開嘴……
這句話就像是一個魔咒，一直在他的耳邊繞，一直繞……
我難道真的是怕死么？
不，我不怕死！楊冷微微搖頭，像現在這麼每天掙扎在生存線上，活着恐怕比死了更可怕。
死，死對於我來說，可能才算是一種解脫吧。
抬起頭，仔仔細細的看了看這個大廳的每一個角落，幾乎在每個角落裏，都有着楊冷童年的回憶……
外公外婆還在世的時候，這個大廳曾經是最熱鬧的地方。
舅舅、舅媽、表哥，姑姑、姑父、表妹……逢年過節的時候，歡聚一堂，這個大廳里充滿了歡聲笑語。
那時候的大廳里，有沙發，有電視，還有一個麻將桌，外公會陪着兒女一起打麻將，外婆和姑姑、舅媽在廚房燒菜，自己則是站在外公身後看他打麻將，幫他數錢，有時候還會偷偷的塞進褲兜里兩張小的……
楊冷雖然是無父無母，但過得卻比同年齡的小朋友都幸福，至少他自己是這麼認為的。
可是現在……
活着，活着可能就是對這個家的留戀吧。
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這一刻，楊冷感覺到特別的輕鬆，像是想明白了一些事，也像是有了某種選擇。
起身，在房間內最後轉了一圈，摸著發黃的牆壁，像是在道別……
嗯？
當楊冷走到了爐子旁的時候，發現鍋里竟然還有兩棒煮熟的玉米，是她們忘了拿么？
暗自搖搖頭，肯定不是。
尤其是想到宮韻香今天一反常態，出門前回頭看自己的那一眼，她好像是有什麼想說的，應該就是想說這鍋里的苞米吧。
她是想說什麼？而且還欲言又止，沒有說出來。
如果單純就是想給我吃，大可不必，而且這兩年，她還從來沒這麼做過，她雖然沒有像柳倩那樣對自己冷言冷語，可楊冷知道，她也是有些看不起自己。
可能她也是認為我不努力吧。
算了，都不重要了，楊冷微微搖頭，不再去糾結宮韻香是怎麼想的，反正對他來說，結果都一樣。
沒有去碰那兩棒苞米，楊冷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床，衣服塞到床下，這是兩年來他第一次把床整理的整整齊齊的……
最後看了一眼自己的床，看了一眼這個屋子，摸了摸腰間那還有一顆子彈的土製手槍，楊冷一個人靜靜的出了家門……
……
雷聲滾滾，大雨如注，肆意的擊打着大地。
血爪鎮西城城門口，一排排的士兵，整裝待發。正規軍，獵屍軍團、獵屍兵團、獵屍小隊，全部集合在西城城門口。
獵屍軍團，軍團被認定，是指獵屍團內神賜者達到了500人，會被認定成「獵屍軍團」，以此類推，獵屍兵團，神賜者到達100人即可獲得認證，最後是獵屍小隊，只要有10名神賜者即可。
這些是需要血爪鎮血爪大人親自認證的，否則會被視為入侵者、會遭到正規軍的絞殺。
血爪鎮的正規軍有3000人，1000名神賜者，2000名普通士兵，除此之外，血爪鎮還擁有着一個神賜者達到了500人的獵屍軍團——野狗獵屍軍團，以及兩個獵屍兵團，就是柳倩她們所在的「諾維獵屍兵團」和「射手獵屍兵團」。
野狗獵屍軍團：團長野狗，修武5級，神賜者553人，普通士兵1500人。
諾維獵屍兵團：團長李諾、李維雙胞胎兄弟，還有一個妹妹李冰，三兄妹都是修武4級，團里神賜者185人，普通士兵760人。
射手獵屍團：團長射手，修武4級，神賜者111人，普通士兵200人，他們排在血爪鎮三大獵屍團的最末位。
傾盆大雨，難得的機會，正規軍出動了近一半兒的神賜者，整整400人，帶隊的是血爪的得力助手張彪，修武5級的高手。其它的獵屍團幾乎是全員出動。
血爪鎮有3個城門，西門、南門、北門、東面靠山，原本其實叫做靠山鎮，是個不太發達的小鎮子。
而此刻，正規軍、三大獵屍團全部集合在西城城門，只有一個原因，西城面對的是原本盛世時的春城市。
春城市原本有人口1000萬，這邊的喪屍自然也就最多，當然，風險也是最大。
西城城門口的士兵數量眾多，同樣伴隨着數量眾多的家屬。
一群群送自己丈夫、兒子出城的老弱婦孺默默的望着親人的離別，心中都在祈禱著家裏頂樑柱此行能夠平安。
她們知道，如果這次自己家的男人沒能回來，她們多數都會面臨被餓死的下場，或者是不得不在集市把自己賣了的命運……
大雨滂沱、也似肅殺，澆灌著大地，也澆灌了親人之間的離別，這將是很多人的最後一次和親人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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