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顧敏之離開看管安然的地方，叮囑保鏢，「看好她。百度搜索www.」

回到顧家，秦悅又陪顧方城出差了，家裡沒有人關心他去了哪裡，冷漠的看了他一眼，都各忙各的了。顧敏之習以為常，心裡的酸澀早已麻木。

上了樓，路過顧逸之的房間，卻發現季晴也在。他們並沒有關門，大概是季晴的堅持吧。兩人對著電腦，靠的很近，可是季晴臉上已經沒有防備的表情，很還側著頭問了他什麼。

季晴已經對他放鬆到可以和他共處一室了嗎？短短几天，季晴對顧逸之態度的已經天壤之別，他彷彿還記得那天她在辦公室的眼淚，一字一頓地說『她絕對不會原諒他！』。

對顧謙之，她體貼入微，事事關心；對一直傷害她的顧逸之，如今她也已經放心心結，坦然接收；就只有他！她對他，永遠只有客氣疏離還有懼怕。

他不是傻瓜，他看得出來，每次面對他的時候，季晴會忍不住迴避他的目光。她怕他，如果說她怕顧逸之是因為顧逸之傷害過她，那他呢？他從來沒做過傷害過她的事情，為什麼對他要這麼不公平？

顧敏之心裡越來越冷，公平，在這個家裡，對他從來就沒有公平二字。不管是爺爺，還是季晴。

季晴和顧逸之分析安然可能在的地方。

「你要是老爺子會將安然藏在哪裡？」季晴問。

顧逸之做思考狀，然後：「藏在我家裡。」

這個家裡，並不是他們一起住的這個家。而是顧逸之自己在外面的房子，那是在市區里，以前顧逸之上學的時候就是住在那的。

問題是，顧靖海的房產連他們都未必能完全清楚，根本想不到會將安然關在哪，還是跟沒有頭緒一樣。

季晴嘆口氣，這根本就是跟沒回答一樣嘛，老爺子在外面可沒幾個家…家？她靈光一閃，「家裡！對了，家裡！我記得芸姨和我提過，以前老爺子在外爺還有一個家？」

顧靖海和唐寧的戀情並不是秘密，他們也都知道有這麼一個女人的存在，杜雨菲甚至還給顧逸之看過唐寧的照片。

「你是說，那個唐寧的家？」顧逸之遲疑道。

季晴點點頭，「對，我還一直覺得奇怪，以前老爺子每個月都會離家幾天，最近卻一直沒有出去過。你說，會不會安然被藏在那了？」

顧逸之越想越有可能，「很有可能，這樣吧，明天我過去看看，先打探一下。」

事情總算有了進展，二人都微微鬆了一口氣。查了這麼久都毫無消息，他們都有些灰心，而如總好歹算是有個線索，還意外的靠譜，所以兩人都很開心。

定下了第二天要去查探，季晴也就回去了。

剛回到房間，卻被人一手握住手腕，直接將她抵在門上。那種熟悉的恐懼又冒了出來，她劇烈的掙扎著，想要尖叫，卻被來人一把捂住了嘴。

她憤怒的瞪著禁錮著她的人，帶著微不可查的恐懼。

顧敏之微微鬆開捂住她唇的手，可是禁錮著的力道卻絲毫不減，低聲問：「為什麼不是我？」

他一向自信洒脫，不管遇到什麼事，都習慣微笑隱藏。此時他卻滿身的沮喪與無力，質問著，為什麼不能是他？

季晴奇異的平靜下來。她想起了那個夜晚，在那個醫院，她看著他終結了顧梓蘇的生命，卻沒有阻止。因為她也是個外來者，她害怕會失去她最後的庇佑。

從那以後，每次面對顧敏之，她都有一種心底發涼的感覺，就好像一條滑膩膩的蛇爬過皮膚。她怕他，是真的怕，甚至超越了顧逸之。

想想，顧逸之從小對她惡作劇無數，卻並沒有真的傷害過她，那天的事情是個意外。而顧敏之，他從小對她笑的燦爛溫和，卻可以帶著同樣溫和的笑容終結一個人的生命。

在顧謙之離開顧家之後，她曾經一度非常非常恐懼面對他。甚至只是在一個房間里，她都會覺得窒息。每次看著他的目光，都好像在說，『我知道那天你跟在我身後，我知道你什麼都知道。』

此時，面對他的疑惑，她卻只是笑，突然不再害怕了。「是誰都可以，但絕對不會是你。」

這話讓他更加暴怒，他緩緩地握緊了她纖細的脖頸，看著她臉色漲的通紅，卻依然不肯示弱的瞪著他。固執的倔強。

「上次是梓蘇阿姨，這次是我了嗎？」

她被他捏的喘不過氣，卻依然笑的凄美。憤怒她的倔強和不肯認輸，他更加大了力道，她卻一字一頓的無聲的問他。

她已經發不出聲音，他卻還是看懂了她的唇。

手上的力氣頓失，他震驚地看著她。她乾咳數聲，諷刺的看著他。

「我看到了，那天，我也在醫院。」她一字一頓地說，似乎還覺得刺激不夠，「我看著你拿開了梓蘇阿姨的氧氣罩，我看到你阻止她按鈴呼叫。」

顧敏之臉色越發的陰沉，他整個人沉浸在那片陰暗的記憶里。他以為，那個不堪的夜晚已經過去了，他笑的越來越溫和，他以為這樣就可以掩蓋那晚的罪惡，卻沒想到，有個人一直都記得，從來不曾忘卻。

有的時候，人走錯一步就再也無法回頭。這下他明白了，他全都明白了。為什麼自從顧謙之走後，她越來越迴避他，為什麼她寧願忍受顧逸之無理的騷擾也不願意接受他的幫助。

他緩緩閉上眼，握著的拳頭鬆了又緊。這是他愛的女人，大概是他這輩子最真心愛的女人，從她走進顧家的那一天，她的目光就走進了他的心裡。在他心裡，她早晚會是他的，是顧太太的唯一人選，原來，這一切都是他的自我自信過度…她不會接受他，永遠都不會，不是他不好，而是她永遠都不會愛他。

這一刻，顧敏之身上的哀傷連季晴都感受得到，他一個人站在那裡，像是被全世界都背棄了一樣。他嘴角再也掛不住掩飾的微笑，整個人都散發著絕望。

季晴轉過身，不再看他，「我當時沒有勇氣阻止你，但是我會用我一生的時間去彌補謙之。我一定找到安然，如果，你有過那麼一點愧疚…就不要再傷害他了。」

季晴走後，顧敏之終於醉在了無人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