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人妖之界

紅日落山，西天還有微微之紅。

夕陽盡后，一陣寒風襲來，吹襲著五人的身體。

天極走在最前面，一手提著無極劍，憤怒的眼神直直的盯著不遠的大山，心想著，又有一群妖精可殺了，更是加快了腳步。

可是陸玄並不像天極那樣興奮，一路之上，安靜的聽著洛羽和天心的談話，慢步前行。

紫幽跟在陸玄身旁，一直沒有說話，她的目光一會落在陸玄身上，一會又望著天極的背影，沒有一絲毫高興的樣子，心情低落極了，皺著的細眉間隱隱藏著心事。

天極回頭一望，陸玄慢慢吞吞的走著，突然心生怨氣，若不是師命在身，誰會理會這個凡人。

可是如此慢行，何日才能到達崑崙呢！天極越想越氣，想要催促一番，但目光一落在紫幽身上，眼神立刻變得柔情似水，卡在喉嚨里的話沒有說出來，反而是停下了腳步，等著陸玄，或者是為了等著紫幽。

很快，天極再次融入隊伍，向著那座鐵黑的西山而去。

直到一彎白色的月亮掛在背後信陽城的天空上，五人終於來到了山腳，走在最前面的陸玄突然停下來，望著前面。

前面，幾堆篝火已經燃起來。

火光明亮照著，有人有妖，各類相聚而坐，距離不遠，都一直安靜烤火取暖，似乎無論是人是妖，神經都緊繃著，一旦有絲毫異動，必會使氣氛變得緊張起來。

陸玄並未說話，安靜的就朝著一堆篝火走去，那裡橫躺著一個巨人，一副睏倦的樣子，眼睛似閉不閉，轟隆的鼻息聲震動著周圍。

看見陸玄朝著自己走來，巨人突然瞪大眼睛，死死的盯著陸玄看。

陸玄似乎沒有注意到這些，繼續向前走著，直到圍在火堆旁，坐了下去。

天極他們也陸續來到火堆旁，招呼也不打一聲，安靜的坐了下去。

巨人怒了，這些人太沒有禮貌，撐著身體坐起來，雙手握成巨拳，想要給陸玄他們一些教訓，可是，在目光掃視到天極的無極劍時，巨人驚了，猛吸了口氣，放鬆拳頭，慢慢躺下身體。

看見巨人重新躺了下去，天極不屑的冷笑了一下，把無極劍插在面前，閉目而坐。

陸玄也安靜的望著火光，沒有言語。但他心裡知道，這裡不是久留之地，如今正處凡人和妖精的交界處，尤其是在這樣的環境中，一旦妖精和凡人在這裡展開戰鬥，必會影響自己的休息。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黑夜的天空亮起來。

那輪彎月發出淡淡的銀光。

這時，又有兩個黑影走來。

只見一個是仙，一個是妖，還有說有笑，並肩而來。

火光一下就照出了他們的樣子：那個仙，右手握著一把看上去輕盈的仙劍，穿著一身粗糙的黑色長袍，可是身型高大壯實，眉宇間透出逼人的靈氣，雙眼也很嚇人，不僅是因為目光如鋒，而且右眼之上，一道長長的刀疤直直的豎下來；而那個妖精，雖幻化人形，可是全身之膚青綠如葉，她正是盜取盤古之心的青蛇。

所有的目光立刻被這一仙一妖吸引，望著他們來到巨人的篝火旁，坐了下去。

「你剛才的那股力量是從哪學來的，我修仙遊歷大地已經百餘年，從未見過那樣的力量，只見一團黑氣從你的掌心生出來，化成一條黑龍之影，不費吹灰之力的功夫就打跑了那隻厲害的怪獸，要知道，在你來之前，我和那隻怪獸纏鬥了將近三個時辰都未能分出勝負。」那個仙坐了下來，還是不停的對著青蛇說話，似乎一點也沒有覺察周圍的氣氛。

青蛇也朗朗一笑，望著劍仙說道，「那不過是雕蟲小技，況且我看那隻異獸雖然兇猛無比，可是也未能傷害你分毫，相反，你看上去更像是在和他玩遊戲，一旦你認真起來，輕易殺死那隻異獸不在話下。」

仙微微點頭，輕然一笑，「可惜還是讓它跑了。」

「但我卻交到了你這個朋友，剛開始我還以為你會和我一戰呢！畢竟你是仙，我是妖。」青蛇也笑了笑，目光突然間移到陸玄身上，打量著陸玄。

「可是我並沒有，雖然我討厭妖精，也喜歡殺妖精，至前天，我手上已經沾滿了一萬隻妖精的鮮血，這都是因為在我修仙時一隻妖精對我造成的傷害，」仙說著，指了指眼睛的刀疤，「當時我就發誓，我要踏遍大地，誅殺妖精。」

「不過，」仙繼續說著，「有一種妖除外。」

「我們蛇妖！」青蛇移回目光，笑著對仙問道，「這是為何？」

仙守著火光，也打量了一眼其他旁人，才緩緩低下頭去，一副嚴肅的樣子，對著青蛇說道，「相傳這是大地所有仙人對女媧的守諾，如果一個仙敢沖入妖界的界限，殺死一個蛇妖，不管這個蛇妖犯下多大的罪過，只要她在妖界的範圍，這個仙就會受到懲罰，不僅會受到妖精的復仇，同樣也會受到眾仙的追殺，最後被女媧毀滅掉，所以我就是再狂傲，也不敢造次，而且你曾隨女媧修行，這份機緣，豈是一般妖精能有，就算放眼整個大地，又有幾個大地生靈能追隨女媧左右呢！」

這時，突然有個人走來，指著仙大吼道，「你既然為仙，何以與這隻妖精坐在一起。」

同時一隻妖精也走來，對著青蛇嘲笑道，「你坐在凡人中間，難道你忘了你是一隻妖精嗎？坐在這裡可要小心了，因為善變的凡人這會能和你談笑，下一刻就能殺了你。」

仙聽了，微微聳聳肩，一副不在意的樣子。

倒是青蛇，站了起來，身體輕盈一躍出去，眨眼之間又返回原地站著，冷冷的望著一人一妖倒了下去。

熊亮的火光照著，青蛇指尖，一滴血液，是人的，也是妖的。

頓時安靜的夜裡騷動起來，一大群妖精聚攏在一起，相互竊竊私語了片刻，只見走出一個牛頭人身的妖精，用手指著青蛇，冰冷的吼起來，「殺了她。」

其他妖精立刻從身後像洪水湧向青蛇。

青蛇不屑一笑，冷對來妖。

卻突然，一把仙劍擋來，劍鋒凌厲，劍氣橫生，眨眼之間，地上一片哀嚎之聲不絕於耳。

仙緩緩收回劍，又重新坐回原位，對著火光，與一旁的青蛇繼續開心暢聊。

陸玄懶懶的望了這一仙一妖一眼，也不說話，收回目光，繼續看著眼前的篝火。

紫幽也沒有理會，她抓著陸玄的肩膀，一副失神的樣子，在想著什麼。

天心也是一副疲倦的樣子，走了一天的路，她累壞了，此刻就坐在陸玄身旁的另一邊，同陸玄一樣，獃滯的望著火光，手裡不停的翻轉著一個精緻的小盒子。

洛羽也累了的樣子，學者巨人躺下來，閉上了眼睛。

只有天極，猛然睜開眼睛，冷冷的看著插在地上的無極劍。

這時，突然一聲號角響起，震破了這黑夜。

「是妖皇的號角聲！」

「是妖皇的號角聲！」

原本欲欲上前的凡人在聽見號角聲后，無不爭先恐後向後逃去，只剩一堆篝火冷冷清清的燒著。

青蛇回頭瞥了牛精一眼，看見他放下號角，對著自己嘲笑起來，「你們就等著吧！敢傷我萬妖之民，一旦妖皇駕臨，定叫你們死無全屍，尤其是你這隻蛇妖。」

青蛇不屑一笑，望了陸玄一眼，突然目光一冷，望著牛精，並抬起手來，化成手掌，只見一團黑氣從掌心湧出，變幻成一條巨龍黑影，狂暴的向牛精衝去。

眨眼之間，黑氣消失，青蛇得意的笑了笑，只見眼前地上一片狼藉，炭火和無數血肉分散在地上。

天極一驚，其他人也驚詫的開始注意青蛇，唯有陸玄，始終沒有移動目光。

這時，高高山上，突然亮起無數火光，並快速的向下移動而來。

可是所有人都很安靜，似乎沒有注意到這點，聽著篝火發出的嗞嗞聲，埋著頭。

火光很快從高高的山上移動下來，把篝火圍了起來，天極微微抬起眼，望著，得有上千隻妖精圍上了這裡。

只見一個同樣牛頭人身的妖精走出來，哼著粗氣，舉著火把望了望一地的妖精血肉，突然大吼一聲，握著一把大刀向著篝火走來，看見圍著篝火而坐著仙、凡人，還有一隻妖精，這隻牛精舉著大刀就問，「你們，誰殺了我萬妖勇士？」

「我！」青蛇立刻站起來，同時天極也站起來，嘴角露出一抹輕意的嘲笑，「不怕告訴你，我就是沖著這裡來的。」

一雙牛眼立刻瞪著天極，不再說什麼，狂暴的舉著刀就衝過來，對著天極就是狠狠一劈。

天極立刻拔出無極劍，與之交鋒，正正的擋著那一劈，卻突然，一股強大的力氣把自己震得向後滑去。

牛精立時狂笑著，「何等小仙，竟然敢與我交鋒，可知在整個萬妖之城，我的力氣最大。」

天極一笑，強力定下身來，眼神突然冒出壓制了很久的殺氣，握了握無極劍，一聲狂吼，躍上天空。

新月之下，一影落下，飄飄長發，閃閃劍鋒。

牛精趕緊收住狂笑，舉頭一望，只見天極舉劍劈來。

牛精趕忙抬起大刀，迎上天極一擊。

頓時交鋒所至，一片火花，厚實泥土，牛精兩隻小腿完全陷入。

接著劍鋒劃過，天極退後而去，牛精拔出腿來。

「好厲害的小仙。」牛精眼睛抽緊，哼著粗氣。

「厲害？」天極也哼了一聲，「厲害的還在後頭呢！」

說時遲，那時快，天極已經跑了上去，打算給這隻牛精亡命一殺。

牛精豈敢大意，一招領教下來，便知深淺，忙向後急退，退入群妖之中，同時舉起大刀，命令著，「殺了他們！」

眾妖立刻拉弓起弦，拔箭而發。

只見萬箭射來，陸玄未動，天心未動，洛羽未動，紫幽未動，倒是巨人站了起來，一副生氣的樣子，舉著拳頭，大聲吼著，在箭雨中向群妖砸去，群妖一片死傷。

接著巨人張開雙臂，投身向前一撲，或者滾來滾去，又或是跳上天空一大屁股坐下來。

這時，巨人突然停下來，直直的看著眼前，有一隻牛妖拿著弓箭拉起弦，射向自己的心。

巨人也不閃躲，目光呆懵的直直望著，直到箭插在胸口上，巨人用兩個手指撥動了一下，然後拔出來，遞給那隻牛妖，還特意的的俯下身去，突然大聲的在牛妖的耳邊大叫起來，「你殺不了我，因為我的皮很厚的。」

說完，巨人直起身來，一巴掌拍去，頓時把牛妖拍成了一塊肉餅。

天極也在瘋狂的殺妖，這是他感覺心情最暢快的時候，手握無極劍，心頭的熱血一下就湧出來，什麼不暢快的事都可以暫時一忘。

忽然，有個妖影擋在面前，她也在殺妖。

只見指尖一動，兩個小妖精立刻倒了下去，而她踩著妖精的屍體，走上前去，她就是青蛇，那對古綠的眼睛就像死亡的詛咒一般盯著眼前的妖，只要手臂一揮，一抹妖血殘留在指尖上，妖精便倒了下去。

原本整整齊齊圍著篝火的上千隻妖精頃刻間亂成一團，最後紛紛向山上逃去，任憑那隻牛精如何怒喊，就是沒有一隻妖精回頭。

寒風冷冷的吹來。

陸玄終於抬起頭，望望四下，一地屍體，轉而又將目光看向不遠處，那隻牛精被天極和青蛇一前一後擋著。

篝火還在嗞嗞的響，陸玄從地上抓起一把羽箭，投進了大火中。

紫幽還是緊抓著陸玄的臂膀，迎著明亮而溫暖的火光，繼續想著心事。

倒是洛羽坐了起來，認真的望著天極，又望望青蛇。

天心也望了一眼，不過並沒有洛羽那樣專註，手指一直不停的翻轉著那個精緻漂亮的小盒子，那是純金製作的，還鑲嵌著一顆明亮的寶石。

「怎麼？想逃了！」

天極舉起劍來，直對牛精。

青蛇也發出聲聲冷笑，伸出長舌，輕舔著指尖之血，目光卻直直的盯著牛精的後背。

「逃？」牛精環顧前後，見已無路可逃，突然狂笑起來，同樣舉起大刀，對著天極，哼了一聲，大吼起來，「我妖皇戰士不為逃生，只為戰死。」

「是嗎？」

天極抬頭望月，突然低下頭來一聲冷笑，「那就如你所願。」

月光凄涼，照著三個影子跳上天空，一閃而過，又落下來。

頓時安靜了。

只見青蛇回過身來，在火光下，望著指尖一抹血液，得意的笑起來。

牛精還站在原地不動，舉著大刀，鼻哼一聲，脖子一條血線，血液突然噴洒出來，痛苦一聲之後，倒了下去。

「你為何要殺死他？」天極也回過身，雙目凶光暴露，再次舉劍，對著青蛇。

青蛇不屑一顧，緩緩走上前來，踩著牛精的屍體，舉目對著天極笑道，「與你何干！」

天極怒了，眼神一緊，一輪新月映入眼中，瞬間倒轉，只剩火光下，青蛇細影。

寒風中，青蛇也舉目望月，或是望向天極，一把長劍，直劈下來。

青蛇不敢大意，靈機一閃。

天極持劍緊緊相追。

又突然，出現一把仙劍，擋下天極。

「為何要助她，她可是只妖精。」天極望著仙怒問。

仙嘆口氣，語氣溫和的對著天極說道，「不過只是只妖精死在她之手，你又何必如此在意，況且這裡是人妖之界，你若在這裡殺了她，難道就不怕大地之母的懲罰嗎？」

「懲罰？」天極冷冷的笑道，「難道就因為女媧是蛇身之形的關係嗎？如果是這樣，我也不懼。」

再說，如今女媧神遊，關係大地命脈的盤古之心若不是自己，早就被魔族搶走，天極心裡想著，就算真的今天殺了這隻蛇妖，待女媧神遊歸來時，那也不懼，因為，那時自己已經成神。

倒是青蛇，站在仙背後，伸出手掌，掌心立刻湧出一團黑氣，化成一條黑龍之影。

那黑影一下張開血盆之口，快速而狂暴的向天極衝來，一路飛沙走石，似乎要一下把天極吞噬掉。

天極一驚，才猛然想起這條黑龍之氣的力量，吸了一口涼氣，臉色一下冷了許多。

卻突然，一個白影拉開天極，一劍擊向那條黑龍。

頓時，閃電耀眼，一條風暴開始旋轉起來，衝擊黑龍。

緊接著一聲爆炸，一股氣浪向四面八方散去，一片黑氣緩緩上升。

那個白影和天極被震得向後飛去，青蛇和仙也被氣浪震飛起來，倒在地上。

原來地上那些妖精的屍體也被震飛不見了。

篝火也滅了，只有一星炭火從天空上飄下來。

陸玄抬起頭，望著那點星火，消失在這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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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劇情：陸玄動身前往妖界，青蛇為卧底緊隨陸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