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施巧計 勇士夜渡臨津江

第八十章、施巧計 勇士夜渡臨津江

第八十章、施巧計勇士夜渡臨津江

臨江山:

鐵騎征蹄在萬里,演出虎嘯群英。大軍隨月去無聲。孤村三兩座,避戰滿塵風。

東去辟開新戰場,臨津水險虛驚。殺敵槍彈破殘星。古今多少事,成就於三更。

卻說朱世元,雖然當時說得好,老兄打老弟,他受著。回到駐地后,他越想越覺得窩囊。卻不知道他擅自離開陣地所造成的損失。也沒考慮到違犯紀律的嚴重性。總覺得自己挨了打,有理告狀。他沒有向連長徐星彙報,直接到營部。見了郭小儀和萬一山,感到一肚子委屈。先把我打他的經過詳細講了一遍,然後道:「營長,教導員,你們要為我主持公道。朱副連長他這是軍閥作風。他是從國民黨解放過來的,身上還保留著國民黨的軍閥習氣。他當副連長時間不長,就隨便打人。你們看怎麼辦?」

郭小儀佯裝不知,一本正經道:「哦,有這樣的事。那讓他來說說打人的理由和軍隊的紀律。」

我依舊穿著那身血衣來到營部,見朱世元垂頭喪氣坐在我上午坐的石頭上。萬一山給我遞了眼色道:「朱副連長,有人告你狀,說你打人,革命隊伍不允許打人呀。既然這樣,你把情況講一講。」

正說著,孟金柱到。我心裡明白萬一山是明知故問,要我當著朱世元的面說句話。我直率地說:「不錯,我打人是事實,打人不對。我認錯。可是,由於你的擅自脫離陣地,我是多麼著急。我派出戰士四處尋找你,沒有找著。天快亮時,敵人仍在不停地打冷炮,我們不得不撤出陣地。我請孟連長派人繼續尋找你們。」

萬一山道:「朱世元,你沒有得到命令就擅自撤離陣地,這是違犯軍紀的事。況且,敵人冷炮不斷,假如在尋找你的過程中,戰士們遭敵人冷炮怎麼得了。」

孟金柱接過話道:「這不是假如,已經成了事實。我答應替朱副連長尋找他的兩個彈藥班,在尋找彈藥班的過程中,我連六名戰士遭冷炮襲擊,犧牲了。」

郭小儀怒道:「朱世元,你造成這個損失,責任該誰負?你說!」

朱世元一句話不說,慢慢站起來,低著頭。

郭小儀繼續道:「朱世元,由於你的過錯,使我營六名戰士無為地犧牲。朱副連長打人固然不對,和你的錯誤和你的罪責相比,誰大誰小?你的過錯怎麼辦?你自己說!」

朱世元這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戰戰兢兢道:「我向你們認錯」。

郭小儀:「向我們認錯毫無意義,你應該向那六名戰士認錯。這個損失你無法挽回。鑒於你的過錯,營部決定,撤銷你的副排長職務,在本排當戰士。回去寫反省材料。萬教導員,你安排人把此事總結一下,寫成材料,並擬一份處分決定,連同朱世元的反省材料一起上報團部。朱世元,你先回去寫反省。」

朱世元怏怏不樂地走出坑道。郭小儀又道:「這個朱世元,我還沒找他,他倒來找我。朱副連長,你的勤務兵犧牲了,我給你物色了一位。這孩子挺機靈。」說完,他走出去喊道:「康平,快過來。「

一位年輕戰士跑進坑道,郭小儀道:「這是朱副連長。」

康平立正敬禮道:「報告,朱副連長。我是康平。」

我拉著康平的手:「你好,康平同志。」我又望著郭小儀:「營長,我不是給你說過我不要勤務兵嗎?你,」

郭小儀笑道:「我說你,當著人家的面說不要人家,這是什麼話?」

孟金柱道:「營長這是關心你。你應該說謝謝。」

我告別郭小儀、孟金柱,帶著康平回到連隊。

十天後,各連正奉命加固坑道和安全洞。戰士們有的拿著斧頭、鋸子。去鄰近山上伐木,把砍倒的松樹鋸成等長的截。或一人扛,或二人抬,把一截截木頭搬運到坑道內,當支柱,當橫樑。有的把溝底的石頭運到山上,修築洞外的機槍掩蔽部。季節已是深秋,天氣較涼。戰士們都光著膀子大幹,一個個揮汗如雨。還新挖了許多個安全洞。戰士們議論道:「打仗,危險,,不打仗了,辛苦。」

這天上午,我和徐文星到各排,各班檢查。大大小小象蜂巢一樣的洞穴布滿了山坡,隱藏在樹林里。有戰士問道:「連長,我們挖這多安全洞,修這好的坑道,是不是要在這裡長期住下去呀?」

徐文星道:「暫時沒有作戰任務。」

正說著,營部通信員到,通知說:「徐連長、朱副連長,速到營部開會,有緊急行動。並讓戰士們作好出發的準備。」

我們讓指導員範文英去通知各排長,命戰士們收拾行李槍支彈藥。待命出發。我們顧不上吃午飯就趕往營部。

營部,幹事們都在作著出發的準備,一片忙碌。新建的坑道內各為連長都已到齊了。大家都席地而坐,會議立即開始。郭小儀站立前邊,他笑著拉大嗓門兒講道:「怪不得幾天來,我們這裡咋這麼安閑,713·4高地上也很安定。你們知道為什麼不?」

沒有人說話。郭小儀繼續講道:「我剛從團部開會回來。原來美國鬼子,把兵力火力都集中到東線去了。以前,我們只知道有個三八線。那麼,什麼叫東線和西線呢?請大家看地圖。」他指著掛在牆上的地圖接著道:「這裡有一條江,叫臨津江,由北向南流。以臨津江為界,江東稱東線戰場,江西稱西線戰場。敵人在西線戰場發動的『秋季攻勢』被粉碎后,又把重點轉移到東線戰場。在東線,敵軍以六個師的兵力,三百多輛坦克,以坦克『劈入戰』的戰法向我志願軍陣地和朝鮮人民軍部分陣地發起進攻。同志們,坦克車首先見於歐洲戰場。它是一種新型的作戰武器,是一種履帶式戰車,車上裝有火炮和機關槍。並可以靈活旋轉炮口和槍口,對目標起到殺傷和進攻的作用。它是一個可以移動位置的槍炮。就是說,它是一個可以移動的火力點。它全身鐵甲,人在甲殼內,象機槍之類的武器根本奈何不了它。這麼說,我們的機槍可以幹什麼呢?我們照樣可以堅守山頭陣地。也可以伺機奪取敵人的陣地。那麼,面對敵人的坦克,中國志願軍該怎麼辦呢?首先,志願軍沒有害怕。這種新型武器也有它的弱點:一、它只能走平地和坡度較小的山坡。對於坡度較大的山頭陣地,它就沒辦法了,成了縮頭烏龜了。二、由於敵人在車內,對他所進攻目標的打擊準確度相對較差。雖然目前我們尚沒有打坦克的武器,不過我們還是有辦法對付它。根據友鄰部隊阻擊坦克的經驗,我們的步兵可以攜帶炸藥包或成梱的手榴彈接近它,炸毀它。也可以在坦克前進的路上設置壕溝或安放炸彈阻止它前進。據報,東線,我友鄰部隊已摧毀敵坦克多輛,有效地阻止了敵人的進攻。可是,東線我軍力量比較分散,也比較薄弱。上級命令我們團,我們師迅速東進。去和友鄰部隊共同阻擊東線敵軍。我軍目的地,是金城以南地區。團部命令我們1營打頭陣,並命我們丟下所有的作戰工具,如斧頭,鋸子,和刀子等器具,都不要帶了。只帶十字鎬和鐵鍬。不要捨不得我們所建的坑道和安全洞。都給友鄰部隊留下。各人只帶自己的行李和武器彈藥以及糧食。這一去,又和美國鬼子幹上啰。回去要動員戰士們,不要怕美國鬼子。來到這裡是要打仗的。首先要有戰勝敵人的信心和勇氣。現在,我命令,各連回去作好準備。午飯吃晚一點,但要戰士們吃飽。下午四點,在東邊的山溝集合。散會後,許文星同志和朱世學同志留一下。現在散會!」

其他人都出了坑道,郭小儀道:「你們的3排排長一直有病,不能勝任。準備送他去後方治療。副排長朱士元撤職。經研究決定,提1班長李正清任3排排長。在本排提一班長為副排長。還有1班長的任命都由你們定。」

在回連部的路上,徐文星道:「你看,該提誰當3排的副排長和1班的班長呢」

我答:「連長,這事,你決定就行了,我就不過問了。」

徐文星:「這事要趕快決定。我們要東去,看來,情況很緊急呀。敵人用坦克車進攻,我們既沒有打坦克的武器,也沒有打坦克的經驗。這一去,恐怕是要跟敵人打惡仗。」

我說:「打仗的事,情況難料。反正豁出去了。」

回到連隊,勤務兵康平已經給我打好了被包。我和徐文星,範文英三人隨便填飽肚子后,分散到各排去檢查。

各排都吃過午飯,被包都已打好。機槍部件、子彈都已承包到人。正待命出發。我問一個小戰士:「中午吃飽了沒呀?」

那小戰士答:「報告副連長,因為要出發,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吃晚飯。午飯,我們吃得很飽。什麼時候出發呀,副連長?」

我看了看錶道:「現在是兩點,離出發還有兩個小時。現在的任務是休息。郭排長,命戰士們休息,四點出發。」

戰士們都枕著被包很快打起了呼嚕。康平崔促道:「副連長,你也休息一會兒。」

我答:「好吧,小康,我們都去休息一會兒。」

四點整,營部請來了兩個朝鮮人當嚮導,由步2連在前開路,得到補充的步1連壓后。順著大路,毫無隱蔽地向著臨津江出發了。經過一夜的行軍,於次早太陽紅山時,部隊到達了臨津江西岸的羊馬山地區,距江邊約五里路。在這裡吃過早飯後,繼續前進,向江邊來。

路邊的村莊零落,破院荒涼。塵土瓦礫遍地。沒有人跡,沒有炊煙。田間荒蕪。顯然,這裡的老百姓為了躲避戰亂,離開家園,遠走他鄉。

正走著,營部通信員騎馬傳令:「停止前進!各連分散,以排為單位到附近空房裡休息待命。」

走了一夜路的戰士們聽到休息待命的命令后,都紛紛找空房去休息。沒有找到房屋的人,就在村外的路旁、瓦礫上躺下睡著了。我和正與三位排長談著駐處問題,通信兵騎著馬返回來叫道:「朱副連長,營長命你和他一起去江邊偵察。他們就在前邊等候。請你快點,我先走了。言畢,他策馬而去。」

望著通信員飛馬而去的背景,我來不及猶豫,緊了緊腰帶,讓排長們自己找地方安排戰士們休息。由於勤務兵康平太疲勞,蹲在一旁打盹。我打手勢不要叫醒他,隻身一人大步去追趕郭小儀。

停止前進后,郭小儀不顧疲勞,立即召集各連長去江邊察看水勢和對岸是否有敵人及如何渡江等問題。繞過山咀時,他突然想起要我這位副連長也去。便讓通信員返回通知我。郭小儀見我來到,沒有理我,向大夥一揮手道:「走吧!」

我跟在後邊,上到一座小山上。這裡好象曾經打過仗,遍山的浮土和破碎的石頭,到處都是光禿禿的,沒有可以隱蔽的地方。放眼東望,一條大河由北向南靜靜地流淌著。這就是臨津江。江面寬約二百米。江上一支船也沒有。兩岸平坦,全是亂石灘。一位會說中國話的嚮導介紹說:「這裡江面雖寬,但水不深,最深處也只齊胸。部隊可涉水過河。過了河,向東北方約二百里就是金城。」

卻說這位朝鮮嚮導,為何會說中國話。他一直說,他很對不起中國人。原來,日本侵略中國時,他被迫給日本人當兵,到過中國的河北、山西,學會了說中國話。曾經打死過不少中國人。日本投降后,他回到朝鮮。如今中國人來幫助他們打擊侵略者,保衛家園。他要以實際行動贖回他過去的罪過。

大家都朝河對岸望去,不同的是,亂石灘上的石頭不象河這邊的石頭那樣零亂。都是些被人有意堆集在一起的石堆子,好象採石場上的一個個石方。再朝遠處看,山野里有一些禿牆殘壁的村落,看不到一個人影兒。整個江東死一般寂靜。

看完了遠處的山野,我們又把目光集中到那些石堆上。3連長陳立德突然叫道:「你們看那是什麼?」

郭小儀問:「3連長,你看到了什麼?」

陳立德:「我剛才看見那個石頭堆子里好象有個東西晃了一下,怎麼又不見。」

徐文星道:「那些石頭堆里很可能藏有敵人。要阻止我們過江。」

郭小儀舉望遠鏡仔細觀察起來。然後,又問:「陳連長,你看,那一個個石堆中伸在外在販是不是機槍口?」

陳立德也舉起望遠鏡皺起眉頭觀察。他放下鏡子說:「不錯,就是它,準是機槍。好雜種,敵人早有準備。不過他們想得也太天真了,那樣的工事就能阻止我們過江?可惜,我們的八二炮沒來。」

郭小儀嘆口氣道:「八二炮,什麼炮都被團里集中起來了。」

徐文星道:「沒有炮,不要緊,我們的機槍可以揍他狗日的。朱副連長,聽說你在解放太原的戰鬥中,一挺機槍打掉了敵人五座暗碉。這幾個石頭堆,不是和暗碉一樣嗎?這要看你的了。」

郭小儀轉過臉來問道:「朱世學,你的目測一向很准。你說這有多遠的距離?能不能用機槍摧毀他?」

我早已目測好了,立即回答:「至也有七百米。雖在最有放射程之內,但這不同於太原的暗碉。暗碉的射孔是一個小窗戶形的,可以瞄準,子彈可以打進去。這就不同了。敵人的機槍都是從石縫裡伸出來,很難瞄準。再說,子彈打在石頭上會改變方向,不能奏效。」

郭小儀顯得焦燥起來。因為1營是全團,甚至是全師的開路先鋒,消滅不了對岸的敵人,1營過不了河,後續部隊就無法前進。他想了想道:「唉,實在沒別的辦法。不過,我想,我們可以居高臨下,壓制敵人的火力,掩護步兵過河,只要步兵過了河,就可以用手榴彈拿掉敵人的火力點。三位步兵連長,哪位願打頭陣?」

三們連長爭相回答:「我們連。」「我們連」。「營長,我們連。」

郭小儀道:「1連補充的新兵多,恐怕不行。3連,以後有任務再交給你們。我看,強渡臨津江的任務,還是交給2連。」

孟金柱高興得一拍胸脯道:「好,營長,我們一定完成任務!打過臨津江,消滅對岸的敵人。」

三位步兵連長中,孟金柱最年輕。郭小儀很賞識孟金柱的精神氣質。也是由於步2連取得了奪取713·4高地的勝利而更加信任他。命令道:「你要挑選戰鬥力強的戰士組成兩個排,每人攜帶衝鋒槍和四枚手榴彈。他們的被包行李讓後面的人帶著,只要你們過了江,一切就好辦了。」

孟金柱再次答道:「堅決完成任務。」

郭小儀又命我和徐文星:「你們二位在這裡觀察一下地形,選好機槍位置,壓住對岸的火力,掩護步兵過河。要即隱蔽又有效。」

徐文星答得很老練:「有效可以,隱蔽不能。到處都是光禿禿的,無處可隱蔽。」

郭小儀解釋道:「徐連長,我的意思是相對比較隱蔽的地方。另外我想,敵人的阻援部隊不可能只藏在那些孤零零的亂石堆里。他一定有後方部隊,且不遠。一旦打起來,一定有部隊來增援。如果敵人趕來增援,你們的機槍一定要攔住他們。好了,你們抓緊準備。」說完,他命步兵連長們道:「回去命令部隊,抓緊吃午飯,先向江邊靠攏。下午三點渡江。」

郭小儀和各步兵連長人們都走了。我又重新觀察起對岸那些石堆。發現,堆砌得比較整齊的石堆只有四個。另外三個不成形,是隨便放在那裡的。我對徐文星道:「徐連長,你看,對岸共有七個石堆。實際上只有四個火力點。另三個是敵人準備了,而沒有砌成的。我們也準備四挺重機,實行承包制。不能亂打,各自瞄準各自的目標壓住它。」

徐文星道:「好,就安你說的辦。另外,再增加兩挺。準備攔截敵人的援兵。要挑選最好的射手。三點渡江,我們必須在兩點趕到這裡,做好一切準備。好了,我們回去吧。」

卻說敵人,確實考慮了西線的志願軍會東調,已提前一個星期到達了臨津江東岸的各渡口。炸毀橋樑和渡船。並構築工事,架設機槍,封鎖江面,等候志願軍到來。

下午二時,我們的六挺重機已到臨津江西岸的山上,各自分散,找好位置架了起來。並實行了承包制。步兵連正依序拐過山咀朝江邊靠攏。

我真擔心我們的子彈飛躍七百米,雖在有效射程之內,但落在石頭堆上,會不會有效?如果制壓不了敵人的火力,步兵過河將會受到阻擊。不如先火力試探一下,看看敵人的動靜。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徐文星。

徐文星同意道:「可以,朱副連長,那就試試吧。嗯,最好請示一下營長。」

在徵得郭小儀同意后,我命各機槍打了一帶子。對岸的石頭堆頓時直冒青煙。青煙冒過,石堆子安然無恙。也不見敵人有任何動靜。

秋陽斜照,臨津江在陽光里顯得各外明朗。江西邊的山陰里。步2連的勇士們個個捲起褲管,身掛手榴彈,端著衝鋒槍,排成單隊。

時針指向三點,我們的機槍瞄著各自的目標開始射擊。在嚮導的帶領下,勇士們下水朝對岸走去。

敵人真沉得住氣。直到前隊過了河中心,石堆里才響起槍聲。

3排長李正清親自射擊,他大聲道:「不行啊,連長,不起作用。」

許文行命令:「繼續打,瞄準打。」子彈狂風般打向對岸,打向石堆。仍無濟於事。敵人的子彈仍不停地從石頭堆里飛出來,打向河裡。步2連的戰士們連續不斷地倒了下去。首先中彈的是那位朝鮮嚮導。

我們的機槍在怒吼著。敵人的機槍在頑抗著。河裡的戰士們冒著彈雨,貓著腰在繼續前進。

徐文星在嚴密注視著敵後遠方。果然有一股敵人從那空房子里衝出來,朝江邊趕來。他大聲喊道:「敵人的增援部隊上來了,攔住他們。」

兩挺預備槍立即改向,攔截敵人的援軍。

我們的機槍終因制壓不住敵人的火力,河裡的戰士們們在不斷地倒下。后隊被迫退回西岸。孟金柱見犧牲了二十多個戰士,悲痛萬分。

面對現實,郭小儀無可奪何。他氣得直咬牙,恨不得飛過江去把敵人一個個吃掉。他一揚手,命部隊後撤。雙方停止射擊。

太陽漸漸落山,部隊依序轉至山後,回到破房裡。

晚上,郭小儀布置好江防警戒后,又召集各連長開會,研究次日過江方案。黑暗的屋裡沒有燈光,大家都靜靜地坐著,誰也想不出好辦法。孟金柱帶著悲切的聲音道:「我們連今天犧牲了二十七名戰士,連屍首都沒有撈上來。」說完,他禁不住哭了起來。

萬一山道:「黃連長,不要悲傷,打仗嘛,哪有不死人的。」

徐文星道:「機槍壓不住敵人的火力,只有向團部發報,命炮兵火速跟上來。」

郭小儀是個硬性子人。總想獨立完成任務,立功。他慢慢道:「這點事,難道非要炮兵不行嗎?他不想動用炮兵。」

孟金柱年輕氣盛膽子大。他仍在為自己連里犧牲的戰士悲痛不已。聽了郭小儀的話,他沒好氣地說:「不請炮兵,難道還要繼續拿戰士們的性命開玩笑嗎?」

郭小儀因不能順利過江為全團開路,而心裡焦燥不安。聽了孟金柱的話,他「騰」站了起來道:「孟連長,此話什麼意思?難道我是在拿戰士們的性命開玩笑嗎?你連里犧牲了幾個人,你悲痛,難道我不悲痛嗎?不請炮兵,我定要過江。散會。」

散會後,郭小儀命步兵3連連長陳立德單獨留下,分咐道:「明早,你安排一個班的人由你親自帶隊沿江到上游去偵察,看能否從上游過江。要早一點。」

次日上午九點多鐘,陳立德偵察完畢,回來報告道:「上游水深,且河對岸坡陡,不能從上游過江。在靠北邊的一個山窪里發現了很多空汽油桶。」

郭小儀深思片刻后,突然問道:「空油桶,多大的?有多少?」

陳立德答:「有大桶也有小桶,大桶能裝三百斤油。小桶能裝大約能裝五十斤。一共大約有幾十個。」

「離江邊有多遠?」郭小儀又問。

「大約有半里路的距離。」陳立德答。

郭小儀高興地站起身道:「好,真是天助我們。陳連長,你趕快回去安排一個排,帶上輕機槍和手榴彈。另外,帶幾把十字鎬。安排好後來向我報告。我們一起去看看那些油桶。」

連長們,包括教導員萬一山,都不知道郭小儀要幹什麼。但都有一個共同的看法,好象營長有了好注意。

很快,通信員來叫郭小儀,「報告營長,一切都準備好了。」

郭小儀交待道:「教導員,屋裡由你負責,安排警戒。各連長都在,回去命部隊好好休息。」說完,他跟著通信員去了。

下午,郭小儀回到營部。命通信兵通知各連長開會。

會上,郭小儀布置道:「今夜凌晨三點過江。機槍連徐連長,」

徐文星立即起立道:「到!」

郭小儀道:「你於今夜兩點悄悄移動到江邊。不得有任何響聲。機槍不得拆卸、抬著走。等對岸戰鬥打響,消滅敵人的火力點后,你指揮機槍連率先過河。過河后,迅速向敵人的後方前進,找好合適的位置安排火力。如果敵人的援兵趕來。你務必要攔敵人。儘可能多的消滅敵人。各步兵連於今夜十二點出發移動到小山背後隱蔽。不得有任何響動。等對岸戰鬥打響,便迅速朝江邊移動。跟在機槍連的後邊,1連、2連、3連依序過江。過江后,速向東北方向前進。」

黃昏,從臨津江的上游漂下來一些汽油桶。斷斷續續,零零落落地順江漂下。夜晚,臨津江上仍不時有油桶漂流,稀稀拉拉。

凌晨兩點,我和徐文星帶領機槍連神不知鬼不覺地來到昨日步兵連下水的地方。江面一片漆黑。對岸靜悄悄的。

三點許,江上又漂下來一些油桶。不同的是,這些油桶都用繩子或兩個一組或三個一組捆在一起,靠著江東邊漂下來。油桶慢慢地靠岸了。從桶里跳出來一個個手提輕機槍、身掛手榴彈的志援軍戰士。這是步兵3連的勇士們。登岸后,向敵人的側後方摸去。突然,對岸響起了手榴彈的爆炸聲和密集的輕機槍聲。

敵人在日夜不間斷地監視著江面。總以為志願軍過不了江。敵人做夢也沒想到,志願軍會出現在他們的背後。手榴彈會在他們的堡壘上爆炸。也許有的敵人尚在睡夢中就已被炸死。由於敵人的注意視線和槍口總是對著江面,對於後面來的志願軍猝不及防,無力還手。沒有弄清楚怎麼回事,就命歸西天。至於白天漂下的油桶,那是為了麻痹敵人,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對岸手榴彈在繼續咋響,爆炸的火光映紅了沙灘,映紅了江面。

這邊,等待已久的我機槍連戰士們,聽到連長徐文星一聲令下「下水!」抬著機槍,跟著嚮導下水向對岸涌去。我和郭銳帶領1排淌著齊胸深的江水沖在最前邊。沒有受到任何阻擊,我們很快登岸。按照營長的吩咐,我們迅疾向敵後摸去,來到一座土包上,我命令:「停止前進,趕快把搶架起來。注意敵人的援兵。」

各排機槍一字擺開。果不出郭小儀所料,敵人的援兵正朝江邊趕來。由於天黑,敵人的前進速度不甚快。只聽敵指揮官喊道:「GoForword!Bequick!」

我判斷敵人已不到一百米的距離,便下令:「打!」已到位的幾挺重機先後開火。

援敵被打得措手不及。后隊立即架槍還擊。終因難防我們的強大交叉火力,敵人撤退了。

步兵連在陸續過河,向東前進。

戰士們正打得興起,營部通信員來傳令:「朱副連長,營長命你停止射擊,趕快走。小股敵人,不要管他。」

我們立即撤出戰鬥,向東而去。

當炮兵奉命趕到江邊時,天已大亮。1營已過江多時了。

欲知後事,請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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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鄖山一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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