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買牛
按照我的吩咐做完后,王占元不解地問道:「二桃,這狗肉又不能吃,留著幹啥?」此時,我正處於陰涼處,躺在太師椅上,一邊照鏡子一邊搖扇子,聽到他這麼問,我有些煩了,耷拉著眼皮子,慢條斯理地回答道:「問那麼多幹啥?反正這狗肉有用,給我端廚房裡去,用鹽巴子給我燜上!」
好吧,我承認,今天晚上我的菜就是熬冬瓜摻狗肉。
接下來,我就開始忙正事了。
「我們要去買些東西,今晚開始作法!去借一輛卡車,我們要去城裡!」我卸去慵懶的樣子,精神一個抖擻,嚴肅地命令道。
「啊!還得借卡車啊!開麵包車去不行嗎?正好我家有麵包車!」
提起自家的麵包車,這王占元還能臉上帶著些自豪的神情。唉,他這人哪,也就這麼點兒出息了。
「我們要買的東西,你家的破麵包車那麼大一屁點兒,根本就裝不下!」我慢搖著扇子,由鼻孔發出一聲,輕蔑地說道。
「到底要買啥東西啊?還得用卡車裝!那得花多少錢啊?」王占元驚訝不已,已經開始面帶愁色了。
「你到底想辦成事兒不?要是你不想辦成事兒,那咱別去了,在家歇著吧,省錢!」我見不得別人老摳,一下子生氣了,甩個別人欠我二百塊的臉子,拿起鏡子照。
看著鏡子里緊蹙著眉頭的自己,一雙大眼睛炯炯有神,我覺得我生氣的時候,有一種特別的威嚴感,應該就是傳說中的氣場吧。
「好吧!我去,都聽你的還不行嗎!」說罷,王占元怏怏不樂地離開了我的家,去拿錢和借卡車去了。
坐在大卡車上就是爽,座位高,視野開闊,裡面開著空調挺涼爽,就是有一股子油膩味道。我心情大好,一邊照鏡子,一邊欣賞著窗外的風景。而王占元一路上則是黑著個臉,只顧專心地開著車,不和我說話。
來到牲口市場上,我捏著鼻子在牛群中穿梭來插過去的,王占元在後面夾著裝錢的皮包緊緊地跟著我。
挑了老半天,我終於相中了一頭老黑牛。
這老黑牛渾身黑漆漆的,沒有一絲雜毛,眼珠子有些發藍光,是個好東西,我非常滿意。
「這頭牛多少錢?」我伸手一指,諮詢起價格。
賣牛的販子對我伸出了大拇指,讚揚道:「一看您就不是凡人,這牛可不一般,活了六十來歲了,卻是越活越年輕,越有精神!你看這身上,油光水滑的......」
「行了行了,別吹捧了,跟你墨跡不起,快點兒開個價格,多少錢?」我不耐煩地打斷他,最煩別人恭維我了。當然,除了別人誇我長得帥之外,因為我長得是真的很帥,別人誇我帥,我覺得那不叫恭維,是在承認事實,是在說大實話。
我又忍不住把鏡子掏了出來,欣賞起了我的絕世容顏。
「這牛我本來打算賣一萬八,甭還價了,我主動落下價格,最低一萬五!」牛販子仔細地捋了捋牛脖子上的鬃毛,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王占元,最後把目光鎖定在王占元身上了,指著他腋下的皮包笑眯眯地說:「你這裡面肯定裝了不少錢吧!」
「管你啥事兒!」王占元趕緊摟住了皮包,沖我嚷道:「這個時候別照鏡子啦行不?這牛太貴了,買去幹啥?」
瞥了他一眼,由鼻孔中發出一聲冷哼,我動作慢騰騰地收了鏡子,然後又掏出一把木梳,揚開脖子一下一下地梳了起來,一邊梳一邊看向賣牛的販子。
賣牛的販子用胳膊碰了一下臉上出現急色又冒汗的王占元,一邊瞄我一邊輕聲地說:「哎,你這個朋友是不是有病啊?」
「沒病,就是好裝,不分場合!」王占元拭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顯得十分無奈地說道。
「不過,你這朋友長得挺帥的,要是正常點兒就好了!」賣牛的販子說道。
什麼?!
我的眼睛一下子直了,差點兒沒瞪出來。
終於有人說我長得帥了!
「好!」我突然往上蹦了一下子,將牛販子和王占元嚇了一大跳。
「就買你的牛了,你要一萬五是吧!我給你一萬六,因為你是皇帝的新裝里的那個孩子,敢於說真話是應當受到表揚的!」說畢,我騰地一個鷂子翻身,騎到了黑牛背上。
兩個人愣了半天之後,才反應了過來。
「人家只要一萬五,你為啥給人家一萬六?!」王占元圓睜著眼,身子有些發抖,一副恨不得把我吃了的樣子。
「想不想辦成事兒?要不想的話咱走,啥也不買了,省錢!」我坐在牛背上挺直了上半身,睥睨著王占元,冷酷地說道。
「你......」王占元頓時沒了脾氣。
「好啦!我知道這位帥小哥是開玩笑的,我不要一萬六,我只要一萬五!」賣牛的販子倒是挺實在。
「不,就一萬六!」我駁回了賣牛的販子,「因為我還有一件事情需要你辦,算是付給你一千塊錢的酬勞吧!」
「什麼事情?」牛販子問道。
「你讓牛哭出來,我要攢一些它的眼淚!不過,不能往它眼上擦蒜,我要讓它動感情地哭!」我從牛背上跳下來,指著一顆牛的大眼說道。
「這個......這個我恐怕辦不到!」牛販子露出了為難之色。
「別介,你能辦到!」我肯定地說。
「為啥這麼說?」牛販子一怔,明顯地緊張了起來。
我突然伸出胳膊,抓住了他的手,皮笑肉不笑地說道:「這大熱天的,你這掌心好涼,跟冰塊似的!」
牛販子臉色變了變,刷地抽回了手。
「你想怎麼樣?」沉默了一會兒后,他目光變得凌厲起來,看了看周圍,低聲喝問道。
「我不想怎麼樣,我只想要這頭黑牛的眼淚,希望這次你能幫我,以後我們井水不犯河水,你不找我麻煩,我也不會拆穿你的!」我瞧著他那雙深邃不見底的眼睛,說得極認真又誠懇。
「好,我答應你,不過,在幫你之前我要問你個問題,你必須得回答我!」牛販子要求道。
「這個嘛,可以,你問吧!」嘴上是這麼一說,可我心中開始有些忐忑起來,畢竟我這個人有太多秘密不能告訴別人,但我表面上裝作若無其事,笑得不咸不淡的。
「請問,閣下師承何處?」牛販子將我拽到一邊,把耳朵附在我耳邊,小聲地問道。
「哦,原來你問的是這個問題啊!」我臉上的笑容擴展開了,這個問題我是可以回答的,還可以打廣告,我也把聲音壓低,故作神秘地說:「參冥門,聽說過嗎?」
「什麼?!」牛販子的身軀陡然一震,臉上頓時出現了不可置信的神色,「參冥門不是已經消失很久了嗎?你可別亂開玩笑!」
「這個不騙你,我就是參冥門的第七十九代弟子!」說著,我又掏出鏡子照了起來,撩開遮蓋住半隻眼的長發,「像我這帥的人,才有資格進入參冥門!這一點,你應該能想象得到!」
牛販子趴在牛身上,抱住扭頭,口裡念叨了幾句話,身子就軟綿綿地倒在了地上,眼皮子緊闔著,一動不動了,昏迷過去了一般。王占元見狀,趕緊上前去,想要將他扶起來。
我趕緊喝止住王占元,並告訴他:「你千萬不能觸碰這人的身子,必須得等到他自己醒過來之後才可以!」
王占元哦了一聲,點頭答應了,也不問為什麼。因為跟我熟了之後,他就知道,這關於靈異方面的事兒,如果不是我自己願意主動說,他就是問上個十遍八遍,我也不會回答與他。我曾經告訴過他,有些事情,還是不要知道的好,知道得多了,對你本人百害無一利。
哞!
聲音非常沉悶雄厚。
是老牛叫喚了。
它的尾巴也搖晃了起來,拉了大一泡牛糞后,就開始哭了,眼裡的淚流得嘩嘩的。
我趕緊掏出提前準備好的玻璃瓶子,將老黑牛的淚給接了。
接了半瓶子之後,我說聲夠了,這老牛才止住了哭泣。
在陽光下端詳著瓶子里的牛淚,略呈粉紅色,我不禁覺得有些遺憾,這老黑牛並非是頭次流淚,頭次流出的淚是完全透明的,流的次數多了就會稍微帶點兒顏色。
純凈度越高的牛淚,達到的效果就越好。不過,這半瓶子略帶粉色的牛淚可以湊合著用,總比沒有強。
又過了一會兒,牛販子睜開眼醒了,從地上爬起來,向王占元要錢。
付了錢之後,我和王占元帶著老黑牛離開了。
到了卡車跟前,又一個嚴峻的問題擺放在了我們的面前。
這卡車的后斗子這麼高,怎麼把笨重的老黑牛給弄上去啊?
我抱怨起王占元來,說你為啥就不知道借個自動卸斗的卡車來。王占元嗆我道:「在家的時候,你咋不早說你要來買牛啊!一問你啥你就知道瞪眼,動不動就故弄玄虛,玩毛子高深!」
「還沒說你兩句,你急個毛啊!別慌,容我思考一下!」我掏出摺扇,呼啦地在胸前甩開了,扇了兩下之後,覺得欠妥,又把它給合上了,塞進隨身攜帶的包袱里,又從裡面掏出了一柄羽毛扇。
「用這個扇子有智慧,諸葛孔明想點子的時候就用這種扇子!」口中說著,我又將褂子給完全解開了,往後一撩,幻想著一陣風起,將褂子給吹起來。
王占元白了我一眼,背過身去,嘟囔了一句:「神魔!」
想了半天,我終於想出了一個辦法來,那就是我開著卡車先頭裡走,讓王占元在後面牽著老黑牛回家。
「啥?!搞了半天,這麼大個車白開出來了!我可是往裡面加了三百塊錢的油呢!」王占元氣得嘴都歪了。
「要不怎麼辦?你去買捆繩子,把牛捆起來,再找個吊車,把它給吊到車上去!」我又想出了一個辦法。
「算了,找個吊車得花不少錢呢!問題是你會開車嗎二桃?」王占元隱忍著問道。
「呃......我現在給你個表現的機會,你先教我學開車,等我學會了咱再走!」我搖晃著羽毛扇,望著天邊的雲彩,輕描淡寫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