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葉問濤是在顛簸中醒的，耳邊是誰在嗚咽，不用看，猜都能猜到是小翠。果然睜眼一看，就是小翠哭的雨打梨花憔悴損。

「小少爺！」一見葉問濤醒了，小翠猛的撲上來抓住葉問濤胳膊，那麼瘦的手硬是把葉問濤抓的生疼。

「小少爺！他們說是雨少爺殺了所有的人！這怎麼可能呢，雨少爺怎麼可能殺人……不可能的……啊！他們說要去追殺少爺！少爺會不會有事啊，不，不能有事……不，雨少爺不可能做……不是……嗚嗚嗚……」

越說越亂，最後驚恐的抱住腦袋退開半尺，臉上滿是絕望，小翠此刻是無助的很，一切都來得太突然。

腫成核桃的雙眼，也不知道哭了多久，葉問濤揉揉眉心，看情況兩人是在馬車裏，算不上豪華但夠寬敞，是浩氣盟的？那件沾血的衣服也被換掉了，這款式有點眼熟啊……

「小翠姐。」

「啊？」

「我餓了。」

「……」

小翠保持拭淚的姿勢愣在原地，傻傻的看着葉問濤，葉問濤輕嘆一聲，上前用袖子拂去小翠淚水，重複一遍：「我餓了，想吃東西。」

「啊，嗯嗯！」小翠回過神來，胡亂擦擦臉，壓下混亂的心神，努力把嘴角彎出一個弧度：「是呢，不能讓小少爺餓著，恩，我這就準備吃的。」

一下子遇到這麼多事，又失去一個家，小翠沒有瘋掉已經可喜，能讓她稍微冷靜的方法就是要她知道自己還需要她，還有一個更小的孩子需要她，還不是她該崩潰的時候。

葉問濤在心中嘆口氣，逞強偶爾也是必要的，哪怕是被逼的。

小翠撩起帘子喚人，馬車很快停了下來，不一會一個和小翠年紀差不多的少年端著碗清粥進來，雖然年紀小也是標準的黑長直，看到他葉問濤才反應過來，自己身上這件可不是萬花弟子的衣服么！

少年生的眉清目秀，鳳眼柳眉，幾縷不長的飛鬢梳的整齊黑亮，粉妝玉琢，微勾的嘴角似笑非笑，若不開口那還真是個畫中仙童。

事實證明世上哪來那麼多仙童。

萬花少年拽拽的把髮絲往後一攏，各種鄙視的看着正被小翠喂粥的葉問濤：「嘖，一醒來就被人好好服侍著，好命啊，不過你還以為你是個大少爺？我聽說你家被屠了個滿門哦。」

嘖，萬花谷果然多產黑花。

葉問濤選擇無視，小翠可是火了，現在是一點點石子都能在她心裏翻出千層浪。「這位公子，救命之恩自當多謝，可也請說話注意些分寸！」

「哦呀，生氣了。」萬花也不惱，自顧在一邊坐下：「小姑娘你不是被買回去的童養媳吧？以後可自由了，再說這娃還嫩著，不如考慮我呢。」

「你！」

古時的姑娘一般都經不起調戲，何況是小翠這麼規矩的人，立刻臉頰緋紅，不知是氣的還是羞得。

萬花的笑，若說不動時如靜波碧水讓人沉澱，配合上現在的眼神，一動葉問濤彷彿就看見他頭頂上多了一朵花，瓣沒長齊就風中各種嘚瑟賣弄，用簡單明了的詞形容葉問濤此刻對他的感覺，那就是欠抽。

萬花覺得好玩，伸手就要摸小翠的臉，只聽「啪」的一聲脆響，半路被葉問濤截下了。

萬花詫異的捂著紅亮的手盯着葉問濤，葉問濤甩甩手，恩，吃飽了就有力氣了。

葉問濤白了萬花一眼：「先不說我把小翠姐當親姐姐看，就算嫩娃也比一朵騷花好。」

「騷、騷花！？」萬花表示被嚇到了。

「萬花素衣，」葉問濤提提領子：「車廂現在就一朵萬花原產的騷花。」

「你說本花呸本公子是騷花！那你把你身上的衣服還我，要不是師父吩咐我才捨不得把我們萬花的衣服給你穿！」

萬花說着就撲上來扯葉問濤的衣服，葉問濤自然不會坐以待斃，萬花的料子穿着如此舒服暫時還不想脫呢！兩個孩子在不大的車廂里就開始撲騰起來。

「喂騷花你摸哪裏呢！非禮勿摸懂不懂！」

「有本事你別動啊！啊，小心我的衣服要扯爛了怎麼辦！」

「你別扯不就行了？本公子才沒有乖乖被人脫衣服佔便宜的嗜好！」

兩人在車廂里從左到右，最後在地上滾做一團，小翠護著粥碗不被打翻也是左躲右閃，忙的不亦樂乎。

「噗……」

一聲輕笑從頭頂傳來，地上兩個人停下動作抬頭，只見瘦削憔悴不少的小翠，嘴邊終於掛上了一絲自然笑意。

「嘖，這麼多天了終於捨得笑一下啊。」

萬花從地上爬起來，把凌亂的衣服理好，去扒葉問濤額衣服，反倒是自己外衣被扯下不少，小子活力不錯啊。

「看在你讓小姑娘樂了的份上，衣服就借你穿着吧。」萬花拍拍衣服上的灰，很大度的攤手。

心眼不錯啊，為何要做一朵悶騷花。合著他也是想逗小翠開心啊，葉問濤咂嘴，不坦誠。

「我叫花清，小子你叫什麼。」

「莫濤。」

花清眨眨眼，抿嘴一笑，連葉問濤也得打心底承認，這貨以後長大了肯定是個妖孽，小小年紀一笑就如此風騷只要進化路線不岔絕對是朵百媚花。

「你能一眼看出我是萬花弟子，還有點見識。」

葉問濤無所謂聳聳肩：「家中曾請過萬花大夫，行頭很像。」

剛說完葉問濤意識到不對趕緊閉嘴，眼睛一瞟，果然只見小翠身子一顫，眼神又黯淡下去。

花清也瞧見了，胳膊肘戳了葉問濤一拐子，嗔怪的看了他一眼，葉問濤摸摸鼻子，這次是他的錯，得趕緊找別的話題。

「我們這是要去哪兒啊？」

花清知道他找話，也順其自然接了：「我們要去浩氣一處營地辦事，你倆是不會去的，我們總不能一路帶着你倆。」

葉問濤一愣：「那我和小翠姐去哪？」

「你的體質很特殊，師父說難得一見，曾經聽同門出診人提過，約莫就是那些個給你看病的。」說罷花清上下打量葉問濤一番，還『嘖嘖』兩聲。「你這莫名的毒咒內力也不知究竟是福是禍，不過的確把我師父作為醫者的興趣勾起來了。師父和藏劍有人交好，覺得你還是學些功夫活的長久，你是要送去藏劍的。」

「小翠姐呢？」

「跟着你唄，去藏劍多好，她的年紀學功夫有點晚了，但就算再做丫鬟也沒多少苦吃，藏劍喜歡富養。」

葉問濤點點頭，去藏劍什麼的不能更好啊，他自己本來就是個二少啊，沒想到穿過來也是二少的命，森森的緣分啊！

葉問濤撩起車簾，車隊停下在歇息，小翠去了車外洗方才的碗，順便也幫着倒倒水。葉問濤注意到不多時一些女子圍在小翠身邊同她說起話來，而小翠也從一開始的怯弱變為羞澀，竟是能搭上幾句話。

那幾個女子的裝扮，或者粉或藍，看似輕紗適合曼舞，實際毫不妨礙身手，華麗不失風雅，背後的雙劍精緻鋒利，是七秀的人無誤了，葉問濤眼珠一轉，有了主意。

待小翠回來，臉蛋紅撲撲的還未消退，蒼白的臉看起來總算多了幾分血色，花清回他師父那裏拿葯了，葉問濤輕輕拉過小翠坐在他身邊：「小翠姐，剛才和你聊天那幾位姐姐好漂亮啊。」

「恩恩，」小翠點頭：「是七秀坊的幾位姐姐，人很好。」

葉問濤沒有放過小翠提到「七秀坊」三個字時眼中一閃而過的仰慕之色。

「聽聞七秀坊山靈水動，養出的女兒家各個玉人般，大家皆姐妹相稱，無論身世，親如一家……」

葉問濤說的很慢，邊說邊用眼角餘光偷偷瞧著小翠反應，見她果然是聽入迷了。

「小翠姐，」葉問濤突然話鋒一轉：「花清說我要被送去藏劍，沒準還能學功夫，那是個好地方。」

「啊，」雖然葉問濤話題轉的有點突然，小翠也只是配合點頭：「小少爺去哪裏我就去哪裏。」

葉問濤搖搖頭，執起小翠的手：「小翠姐，我有個想法，不如你去七秀如何，聽說對無依無靠的女兒家七秀從不拒絕。」

小翠被嚇了一跳，反手抓緊葉問濤的手，急忙搖頭：「不不不！那怎麼可以！？我要隨小少爺走，你去哪裏我去哪裏！小少爺別不要我，如今，如今……小翠只剩您一個親近之人了……」

小翠低低抽泣起來，葉問濤撫上她的背幫她順氣，慢慢勸導：「我知道，我也只剩小翠姐一個親近之人了。花清說那藏劍功夫難，小翠姐你這年紀估計學不上多高了，可小翠姐你看，如今我們漂泊在外，能會點功夫防身是必要的，守護需要實力。再說藏劍和七秀多近，劃一尾小舟就到，我們也能常見。有那些姐姐作伴對你更好，都說藏劍富養，你也不必擔心我，恩？」

幾個同行的七秀女子是知道小翠的遭遇的，也有意帶她進綉坊，方才聊了幾句，更是喜歡這個小妹妹。可提到入坊小翠是眼神一亮又黯了下來，在芙蓉山莊多少頁聽過些江湖趣聞，七秀坊是不收男弟子的咧，自己只想一心跟着小少爺……

葉問濤能猜到小翠擔心啥，沖分發揮聰明才智利用好口才循序漸進進行勸說，一開始說藏劍如何如何好讓小翠放心，又說綉坊如何如何贊令他動心，放心動心后又往深層次剖析，聽得小翠一驚一涼。

「山莊的事蹊蹺的很，沒準還有人想要我的命啦，如果被追殺只有我一個人孤苦伶仃孤軍奮戰多慘，到時候不僅保護不了小翠姐自身難保。我要是在藏劍混出個名頭再死那師門肯定會給我報仇啦，萬一對方也是個大門派一衝突就是多方人馬到時候各種混戰甚至連累無辜生靈塗炭……」

「小少爺說的什麼話！」小翠驚出一身冷汗急忙抓住葉問濤的手：「小少爺會長命百歲的哪那麼容易死！不會的！」

葉問濤眯眼，得，後面那堆瞎編的白費了，小翠一個心眼就放自己身上了。

「所以小翠姐就去綉坊好么？」

小翠咬唇不語。

「好么好么，小翠姐~」撒嬌的方式讓葉問濤自己都落了一地雞皮疙瘩，我勒個去以後再不這麼幹了不然自己先膩歪死。

小翠看着葉問濤純良的眨巴大眼睛，有種自己要是拒絕就是千古罪人的感覺，可不是么，都有可能生靈塗炭……啊呸！小少爺才不會死在追殺上！

良久，小翠終於是點頭，也把七秀坊姐姐們邀請她的事說了下，葉問濤樂了，省了還要疏通關係的功夫。

葉問濤執著的想讓小翠進七秀其實還帶點私心在裏邊，那啥，每個dps都有一顆尋找綁定奶的心，養成也是極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