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病情
皇太極在關雎宮匆匆的洗了一個澡，換上常服，就來到哈日珠拉的床邊，小心的躺在外側。他的動作很輕，生怕弄醒了她，她好不容易才睡着，要是醒了，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睡著了。
皇太極躺在哈日珠拉身邊，將她有些凌亂的頭髮攏到耳後，她睡得極不安穩，眉頭一直緊緊的蹙著，也不知道做了什麼夢，不時的發出含糊的囈語。皇太極伸出手臂，輕輕的將哈日珠拉摟在懷裏，在他的懷裏，她睡得才安穩了一些。伴着熟悉的氣息，皇太極也很快的進入了夢鄉，戰爭結束后他就一刻也沒敢耽擱，率領軍隊日夜兼程的往回趕，回到盛京又沒來得急休息，立刻趕到關雎宮陪着哈日珠拉，他已經好幾日沒有好好的休息過了。現在，她就在他的懷裏，他的心終於可以放下了，至於她的傷心，就需要時間來平復了。
許是彼此依偎帶給他們的安心，這一覺，他們都睡了很久。皇太極醒來時，第一反應就是看一眼哈日珠拉，卻發現她正睜着眼睛看着他，她的目光含情脈脈，帶着許多欲說還羞的情愫。皇太極愣了一下，問道：「醒了多久了？」
「不久。」哈日珠拉微涼的手指撫上皇太極的臉，胡茬有些扎手。皇太極只洗了一個澡，鬍子還沒顧得上刮。
「你是為了我才這麼快回來的嗎？」雖然知道答案，她還是忍不住問出口。
皇太極握住哈日珠拉的手，說道：「是！我不能讓你獨自一個人承受這樣的痛苦。蘭兒，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都會陪着你。」
「謝謝你！」哈日珠拉偎到皇太極懷裏，緊緊的抱住他，像是害怕他也會從自己身邊消失一樣，「我現在只有你了，答應我，永遠也不要離開我。」如果連他也離開她了，她不知道自己還怎麼活下去。
皇太極安撫般的拍著哈日珠拉的後背，柔聲道：「我答應你，我會永遠陪在你身邊，永遠不會離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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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有皇太極細心的照顧，哈日珠拉也努力的讓自己振作，可是她雖然在人前強顏歡笑，卻沒有辦法真正的開心，身體也是每況愈下，太醫診治，只說她是心情鬱結，吃了葯，卻也不見好。皇太極每日想着法的想讓哈日珠拉開心一些，如果烽火戲諸侯能讓哈日珠拉變得快樂，估計這事兒皇太極也做得出來。
除夕過後，哈日珠拉着了涼，染上了風寒，之後就一直咳個不停，人也一點兒精神都沒有，半個多月也不見好，為此皇太極沒少發火，就差血洗太醫院了。
蘇勒格格來宮裏見皇太極，見他愁眉緊鎖，問道：「皇上可是在為宸妃的病情憂心？」蘇勒了解皇太極，面對政事，他從來不會如此犯難。
皇太極嘆了一口氣，說道：「自從八阿哥夭折后，宸妃身子就一直不好，緊接着她額吉又過世，朕本以為時間長了她就想開了，身子也能好起來，沒想到半年多了，她心情還是不好，身體也一日不如一日。」
蘇勒嘆道：「喪子亡母之痛，哪裏是那麼容易就放下的。」
皇太極說道：「也怪那些太醫無能，開了不少的葯，宸妃的身子還是不見好。這麼大的大清國，居然連一個好的大夫都沒有！」
蘇勒忽然想起了什麼，說道：「我府里有一位姓江的大夫，是當初八阿哥病重時我派人去關內找的，只可惜找到江大夫時已經來不及了，因為他漢人，我沒敢將他送到宮裏，留在了府上，他的醫術不錯，宸妃的病，宮裏的太醫看不出來，說不定漢醫會有些辦法呢。如果皇上信得過漢醫，臣妹馬上派人回府請江大夫過來。」
皇太極聽了蘇勒的話，眼睛一亮，「既然是這樣，還不快請人過來。」
蘇勒吩咐了隨從回府去請江大夫，接着和皇太極又聊了一會兒。她的府中里皇宮不遠，江大夫很快就到了。蘇勒推薦的人，皇太極自是信得過，直接帶着他去了關雎宮，蘇勒不喜歡去後宮，告退回府了。
皇太極帶着江大夫趕到關雎宮時，哈日珠拉正斜靠在貴妃榻上，巴特瑪.璪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兩個人聊著天，見皇太極進來，忙起身請安。
「不比多禮。」皇太極免了她們的禮，扶著哈日珠拉重新坐到貴妃椅上。
「臣見過兩位娘娘！」江大夫給哈日珠拉和巴特瑪.璪見了禮，他猜到哈日珠拉是關雎宮的主子宸妃，卻不知道巴特瑪.璪是誰，只能從她的妝扮中猜到她是宮裏的娘娘。
「這位是？」哈日珠拉疑惑的看着皇太極。
皇太極介紹道：「這是蘇勒府中的江大夫，蘇勒聽說你身體不好，特意推薦過來的。」皇太極對江大夫吩咐道：「快過來給宸妃看看。」
伊娃拿了一個凳子，放在貴妃榻旁邊，江大夫坐到凳子上，拉過哈日珠拉的手，還未來得及把脈，李福進來通報道：「皇上，睿親王和成親王有要事求見。」
皇太極眉頭一皺，不耐煩的說道：「讓他們先在書房候着。」
李福猶豫了一下，說道：「兩位王爺說事情緊急。」
哈日珠拉拉住皇太極的胳膊，說道：「正事要緊，你先去吧，我不要緊，大夫看完了再告訴你也是一樣的。」
巴特瑪.璪也勸道：「皇上還是先去忙吧，宸妃這裏還有臣妾呢。」
皇太極猶豫了一下，對哈日珠拉說道：「那我先去了，一會兒就回來。」
哈日珠拉點點頭，「嗯，快去吧。」
皇太極走後，江大夫繼續為哈日珠拉把脈。他將手搭在哈日珠拉的手腕上，眉頭微微的蹙起來，雙眉間的川字越來越深。
「大夫，我的病究竟怎麼樣？」哈日珠拉看着江大夫的表情，心開始往下沉。
江大夫將手放下來，猶豫着不知道該怎樣回答。
巴特瑪.璪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宸妃的病情很嚴重嗎？」
「這……」江大夫不知道該不該當着哈日珠拉的面說出來。
哈日珠拉說道：「江大夫但說無妨，我得的到底是什麼病？」
江大夫站起身，垂首道：「宸妃娘娘長期以來心情抑鬱，憂思過度，導致肝臟受損，如今已經傷及了五臟六腑。」
巴特瑪.璪心下一涼，「那麼，有什麼辦法可以醫治嗎？」
江大夫低下頭，說道：「如果按照臣的藥方，悉心調養，可保三五年無虞。」
「什麼？三五年？」饒是巴特瑪.璪一貫鎮定，聽了這話，還是驚得差點兒沒站起來，「你的意思是說，宸妃的病是治不好了？」她看向哈日珠拉，她只道她的病情不好治，卻沒想到根本就治不了。
江大夫點點頭，「宸妃娘娘的病已經進入到五臟六腑，臣只能開一些葯延緩病情，至於根治，是萬萬沒有可能的了。」
哈日珠拉緊緊的攥着手裏的帕子，表情異常的平靜，看着江大夫，問道：「你是說，如果好好調理的話，我最多還有五年的時間？」
江大夫困難的點點頭，「是。」
「那就請江大夫幫我開藥吧。」哈日珠拉的語氣冷靜得彷彿在說今天中午吃什麼這種無關緊要的事。
「微臣這就去開藥。」江大夫診治過無數病人，從沒見過病人在得知自己時日無多時還能像哈日珠拉這樣鎮靜，心中對這個大清皇帝的寵妃不由得多了一分敬重。
「等等！」哈日珠拉叫住他，說道：「我想請你不要把我的病情告訴皇上。」
「這……」江大夫弓著身，說道：「欺君可是死罪，給臣是個膽子臣也不敢欺騙皇上啊。」
哈日珠拉說道：「我只是想請你在皇上面前不要說我病得這麼嚴重，皇上最近政事繁忙，我想他因為我分心。」
「那好吧，臣在向皇上稟告時會仔細斟酌。」面對哈日珠拉的要求，他沒有辦法拒絕。
「多謝江大夫！」哈日珠拉收了藥方，命伊娃出去送人。
江大夫出門后，巴特瑪.璪看着哈日珠拉，問道：「你不打算讓皇上知道？」
哈日珠拉神色黯淡下來，看着牆上皇太極畫的墨蘭，說道：「他如果知道了，只會每天都為我擔心，如果註定我時日無多，我希望剩下的日子能夠和他開開心心的在一起。」自從八阿哥夭折后，她就有了不想活的念頭，之所以努力的活着，就是因為捨不得皇太極。如果他們在一起所剩的時間只有那麼少，那麼她希望這段時間他是開心的。
哈日珠拉抓住巴特瑪.璪的手，說道：「這件事情，還請淑妃姐姐幫我隱瞞，不要告訴其他人。」
巴特瑪.璪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不忍道：「可是皇上早晚會知道的，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真的有那麼一天，皇上該有多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