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十五章 患難見真情
霍靜音一大早就去了片場，等了半個鐘頭，導演才姍姍來遲。ｚｉｙｏｕｇｅ.ｃｏｍ這位導演以前也與她合作過幾次，是出了名的勢利眼。現在他見霍靜音的名氣大不如從前了，經常對她呼呼喝喝。今天一來，他就立刻對她說要拍一場跳樓的戲，大概六層樓那麼高，從六樓到三層的時候，有一個雨篷可以擋一下，再從三樓直接掉到一樓。
這種戲如果換作是以前的她斷是不肯拍的，但是眼下卻別無選擇。她只能硬著頭皮自己上，其實她有恐高症，讓她爬到六樓往下看，就已經夠她頭昏目眩的了。以前拍這種戲，大多是找替身來完成，但是現在這種小配角，也只能自己咬咬牙了。
她走到六樓，往下看了一眼，就覺得心驚膽顫的。一樓鋪了充氣的墊子，可是她還是感到害怕。第一次試跳的時候，剛剛才邁開了一條腿到外面，就已經嚇得縮了回來。
底下圍了一圈的人，而蓁蓁也在這個時候來了。她看到站在天台上的霍靜音，於是對導演說：「本來不是說好可以找替身的嗎？這麼危險的動作還是不要讓她做了吧。」
「開什麼玩笑！」導演瞪起牛一樣的眼睛，不過礙於她是這部戲的主角，也不對沖著她發脾氣。「又不是你跳，你跳當然有替身了。她是什麼角色啊，恐怕找個替身來，片酬都比她高，今時不同往日了。」
蓁蓁還想說什麼，導演助理已經走過來將她拉到了一邊，示意她噤聲。
霍靜音沒有辦法，底下的人都在看著她，導演已經面露不耐煩的神情了，所有的人似乎都在催促著她往下跳。她閉上眼睛，心裡咒罵了一句，隨之一只腳踏了出去，等她掉到三樓的時候，雨篷被撕裂了，又掉到了一樓的氣墊上。她的意識已經渙散，以為自己就快要死了，想不到還能睜開眼睛，見到導演的臉，攝像師的臉，還有蓁蓁的臉。
「卡！重拍一次！你的表情沒有到位！」
沒有一句關心，沒有一句問候的話，導演鐵青著臉，似乎在抱怨她浪費時間。
重拍一次！這四個字深深地烙進了腦子裡。跳一次也是跳，跳一百次也是跳。即使她真的不幸殉職，起碼也有一次登報露面的機會。想到這裡，她從氣墊上爬起來，然而胳膊卻被人輕輕地拽住了，抬頭一看，原來是蓁蓁。
只有蓁蓁一臉關切地問她，要不要緊。
她沖著蓁蓁咧開了嘴，嘴邊泛起了一絲笑容。
即使死了又怎麼樣？她來到這世上這一遭，已經活得太累，太辛苦了。她輕輕地推開了蓁蓁的手，重新爬到了六樓的天台上，往下看，仍然是那種頭暈眼花的感覺，但是比剛才那次已經好多了，心跳加速的感覺也變得不怎麼明顯了。她咬了咬牙根，恍惚中彷彿見到了姐姐靜言在朝自己招手。她的腦海就像被洗盡了一般，想也沒想就跳了下去。落在氣墊的那一霎那，所有的理智又重新地回到了頭腦里，只是四肢酸痛不已。
她掙扎著起來，沒有人上前扶她。導演只是說了一句過，就趕著去拍下一個鏡頭了。她衝破了自己的心理障礙，卻沒有人給她掌聲，連蓁蓁都不知跑到哪裡去了。
一個早上除了拍她那個跳樓的戲之後，其餘的時間她都在等待。她一出道拍的第一部電影就是主角，從來沒有嘗過坐冷板凳的滋味，就連這五年以來，她一直接拍的低成本製作，也是做主角或者是戲份並不比主角少的反派角色。她看著穿梭的人群，不斷移動的攝像鏡頭，而蓁蓁她整整拍了一個早上的戲份。
中午吃飯的時候，霍靜音拿到的便當也是裡面最差的一個，大多是素菜，葷菜只是在素菜里摻著幾條豬肉絲。她對著這一份便當，全無胃口。這時眼前出現了一個新的便當。原來是蓁蓁把自己的那份給她。
「我喜歡吃素的。」她如是說，將霍靜音的便當與自己的調換了一下，坐在霍靜音的身邊，吃得津津有味。
而蓁蓁的便當是海鮮炒飯，再加炸排骨。
「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霍靜音吃著炒飯，鼻子里酸酸的。
「我們認識這麼多年了，我早就把你當作是我自己的朋友。」蓁蓁儼然已經餓壞了，大口大口地吃著飯。
「對不起。」霍靜音黑蒙蒙的眼睛里起了一層霧氣。她想到以前對蓁蓁的態度這麼惡劣，她都沒有跟自己計較過。現在她不僅幫自己接了戲，又把便當給她吃。她以前那樣對待蓁蓁，真的是太不應該了。
蓁蓁昂起了臉，臉上露出奇怪的表情：「我是真的喜歡吃素的。你看看你這麼瘦，應該多吃點。我可不行了，我要是稍微吃得多一點，臉就胖了，上鏡不好看。」
「其實……」她斷續地說道，眼底的霧氣在加重，「這五年以來過去認識的朋友都不會主動來理我，就算我打電話給他們，他們也是愛理不理的。只有你跟子墨哥還是那麼關心我，一點也沒有嫌棄我。」
「你說的是什麼話呢。」蓁蓁抽出紙巾遞給她，「我們是朋友嘛，彼此要互相照顧。」
「可是我以前從來沒有把你當作是我的朋友……」她用紙巾按住眼角，又忍不住啜泣了起來，「以前我處處針對你，還吃你跟傅天宇的醋……其實你跟他有什麼關係呢，你明明喜歡的是子墨哥……」
「等一下。」蓁蓁正了正臉色，「我跟安子墨現在也沒有什麼關係了。如果你把我跟安子墨扯上關係，我可要跟你翻臉了。」
霍靜音看著她認真的眼神，不由得噙著淚又笑了：「好了，我不說你跟他的事了。」
「你看看你，今天危險的動作拍了兩遍，不知道有沒有傷到筋骨呢。」蓁蓁將沒吃完的便當放到一邊，主動地問她。
「我沒事。」霍靜音猛地吃了一口她便當里的炒飯，覺得很香。「這種戲難不倒我的。」
蓁蓁笑了，從昨天晚上兩人無意中去看了同一部電影，就培養了那種默契。她覺得霍靜音已經有悔改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