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要說原諒很難
吃過飯之後，馮益又陪著傅嘉慕說了一會兒話，就上樓走到了安子墨的書房裡。
見他正在處理公事，便走到桌前對他說：「阿姨說，如果我婚後不想住在這裡，也可以住到你那套別墅里去。」
他聽了之後心裡咯噔了一聲，那套別墅，原本是他當初跟蓁蓁結婚時用的，他雖然事隔多年要再次結婚，可是也不願意有別的女人住進去。於是他說道：「我們就住在這裡吧。現在只有我母親一個人住著，也怪寂寞的。」
馮益抿著嘴角，淡淡地笑了起來：「我是無所謂啦。隨便住在哪裡都可以。」
「那就好。」安子墨聽她這麼說，也放下心頭的大石。
「你妹妹到底怎麼了？是不是跟她先生吵架了？我看她好像心情不太好的樣子。」馮益突然間又拋出個問題問他。
「是，子影跟她先生的確有點爭吵，不過她現在回去了，應該也沒事了。」他輕描淡寫地說道，嘴上雖然說沒事，但是心裡卻始終放心不下。子影回去之後真的會沒事嗎？他不敢去想，也不願多想。
他們的談話暫時中斷了，房間里的氣氛莫名其妙地又降至冰點了。馮益在書桌前站著有點不大自然了，她不安地調整了一下站姿。
而子墨分明也受這種氣氛所影響，他隨手就打開電腦的音響開關，裡面傳出來的是一首《將來》。
她跟著旋律輕輕地哼了幾句，她有一把甜美的嗓子。聽到一半，她突然問道：「這是誰唱的？蠻好聽的。」
他怔了一怔，沒有接話。這首歌他已經聽了好幾天了，今天隨手一打開，居然忘記了這首歌已經被他設置為循環播放了。
她見他一聲不吭，於是倚到他身邊去看電腦裡面那首歌的歌名，這一看之下，她發現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是郁蓁蓁唱的？」她的聲音連自己聽起來也覺得有點異樣。看來他已經見過郁蓁蓁了，閨蜜的話一點也不假。
他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
「她的歌不錯，一點也不比專業的歌手遜色。」馮益繼續說道，她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聲音就像上了彈簧似的，微微地顫抖了起來。
他將滑鼠移到那首歌的上方叉叉處，快速地點掉了。音樂聲嘎然而止。
「你告訴我，你是不是見過她了？」馮益聽到了自己失控的聲音，她失去了一貫的理智，如果換作是平常的她，她一定會比現在更加地冷靜。聰明的女人在處理這類事情的時候，通常沉著是第一要素。可是她做不到，她的丈夫居然背著自己跟舊情人見面了，她還能冷靜嗎？即使她有再好的涵養，再好的質素，她也做不到。
他忍不住向正交叉著雙手，看著馮益那驚懼而又緊張的眼神。她在擔心什麼？即使他們已經私底下見過面了那又怎麼樣呢。到最後他還是只會娶她的。
「你想知道什麼！」他的目光銳利而又深沉。女人都喜歡逼自己的男人嗎？他做錯了什麼，即使他跟蓁蓁見面了，坐下來說過話了，並不代表他會背叛身邊的這個女人。
「我想知道你們是不是見過面了？」她使勁地咽了口唾沫，總算一點點理智又回到了大腦里。可是她的喉嚨管就像被人用手掐住一樣，使得她呼吸困難。
「對。我們的確是見過面了。」他嘴部掣動了一下，毅然地承認了。
「把傘借出去的那個人也是她吧。」她機械化的，本能地從牙縫裡迸出一句話。
「對。」他淡然地說道。
「車子里留下的香味也是她的吧。」她不知不覺握緊了自己的手。
「是。」
聽著他那些明確表達的意思，她開始煩躁不安了起來。她的視線向下，他正抱著胳膊垂著眼瞼坐在那裡。他怎麼還能這樣的坦然。他的臉上一點愧色也沒有，一句道歉的話也沒有。這難道是她的錯嗎？
「你為什麼要跟她見面？」她慘然了一會兒，終於問到了這個問題。這五年以來，她知道他一直沒有忘記那個女人，可是因為那個女人在這五年中從來沒有跟他聯繫過，所以馮益覺得對他們之間的關係沒有構成危脅。她太大意了，這個女人只需要一出現，他的心思就飛到她那裡去了。自己不戰而敗。
「我們只是在街上偶遇，才說了幾句。你不要想這麼多了，我騙你，是因為知道你會誤會。其實我跟她分開了這麼久，而且我已經決定要跟你結婚了，所以別的事我不會去想。」他看著她那紅潤的面頰上一點血色也沒有了，語音冷而澀，忽然間覺得她很可憐，這五年以來自己從來沒有好好地待她，甚至連一句問候的話也吝於說出口。
他的手臂細膩而又溫柔地擁抱著她，這也是五年來，他第一次擁抱這個女人。
馮益伏在他的肩膀上，他的味道從那寬鬆的咖啡色毛衣裡面鑽了出來，她見習慣了他穿各類正裝的樣子，在家裡他總是習慣穿最舒適的樣子。她愛這個男人，為什麼會愛上他呢。除了他的事業，背景，帥氣的外表，好像沒有理由不令一個女人愛上他。可是他的心到底是屬於誰呢。儘管他已經答應跟自己結婚，為什麼自己總有一種隨時要失去他的感受。一想到這裡，她忍不住淚如雨下，抓著他柔軟的衣料，放聲地大哭：「你會不會離開我？」
「別想這麼多了。」他抱著她，曾經有那一刻恍神的時候，他覺得自己抱著郁蓁蓁，可是她身上的味道卻又令他回到現實，她是馮益，他未來的妻子是一個名叫馮益的女人，而不是蓁蓁。
他把馮益送回家了之後，這才開車駛回了自己的家。他看到自己的別墅前有三道人影，一大兩小。不會是子影吧，他吃了一驚。車子緩緩地開了進去，他從車上跳下來，看到安子影一臉惘然地站在門口，想進又不敢進的樣子。
「子影，發生了什麼事？」
子影手上抱著一個，又拉著一個，一見到他，眼圈就泛紅了。
「我……」她的嘴唇哆嗦著。眼裡有著激動的淚光。
他把他們叫進了二樓的客房裡，傅嘉慕已經睡了，二樓靜悄悄的。她把兩個孩子安頓好，這才將事情的原委跟他從頭到腳講述了一遍。
「我真的是太天真了。我一直相信他這個人是好的，可是想不到卻做出那樣的事來。我想這個家大概是無法再呆下去了，這一次我鐵了心不會再回去，兩個孩子我也已經帶出來了，這次絕對不會心軟。」她的心裡就像萬箭鑽心一樣。她最放不下的就是那兩個年幼的孩子，現在孩子都讓她帶了出來，那麼她也別無牽挂了。現在的問題就是……
「大哥，我現在又回來了，媽今天已經很生我的氣了，第二次我再這樣回來，不知道她會不會……」她哽咽地說道。
「沒事。這次你自己把握好了分寸，媽也一定會原諒你的。兩母女哪有隔夜仇呢。再說媽還沒有見過念念呢，明天她一見到念念一定很開心。今天晚上你就好好地睡一覺，別想這麼多了。」他安慰著自己的妹妹。
「可是思思的項鏈被他搶走了，我不知道媽知道了之後會怎麼樣。」她懊惱地說道，「都是我不好，讓他找到了。」
「算了，一串項鏈而已，你就別放在心上了。只要你答應我，不要再去想那個男人，那麼以後你跟著孩子住在這裡，一切都會慢慢地好起來的。」他溫和地說道。
其實子影第一次回去的時候，他就想到有這麼一天，只是沒有想到這一天這麼快就來到了。
次日他下樓來吃早餐的時候，子影的房門緊閉著，而樓下傅嘉慕則是定點定時地坐在那裡用餐了。
「昨天晚上，那丫頭又回來了吧。」傅嘉慕聲色不動地說道。
他暗暗地吃驚，不管做什麼事都瞞不過她老人家的眼睛。
「是的。媽，你別責怪她了，這次她把念念也帶了來，是下定決心要離開那個男人了。」
「怕的是她想不下決心，那男人的嘴巴這麼厲害，我怕到時候三言兩語又把她哄回去了。」傅嘉慕的口吻冷冷淡淡的，聽不出任何波瀾。實際上她是恨鐵不成鋼，當初就跟子影說了那男人不好，可是她偏偏不聽，不到黃河心不死，不過恐怕是到了黃河她心也沒死。
「不會的。這次孟天舒真的是傷透了她的心，媽你就讓她在家裡多住幾日吧，她那兩個孩子也怪可憐的，我們總歸是一家人，你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母子三人流落街頭吧。」見他母親的態度似乎沒有那麼強硬，他趁機說道。
「你說的是什麼話。難道我會把他們三人趕出去嗎？不過住在我這裡可以，也不用來指望我的態度對她有多好了。我是看在兩個外孫的份上才勉強地收留她。你讓她下樓來吃飯吧，不過我不是關心她餓不餓的問題，是關心我那兩個外孫。」傅嘉慕說得斬釘截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