擒賊須擒王(中)

擒賊須擒王(中)

「許淑媛這禮送的當真是好貴重。去年先後生辰淑媛不過送了一幅畫,可比這個貴重多了。」說話的是婕妤莫氏,她一向仗着自己是宣正元年入宮的老人,又不忿許淑媛家世低微還得寵,見她這樣就愛損她兩句。

誰知許淑媛渾不在意,輕瞟了莫婕妤一眼,「先後生辰與第一次覲見皇后的意義不同,自然禮物也不能一樣了。而且皇後娘娘新立,莫婕妤卻無緣無故提起先後,這不是給皇後娘娘心裏添堵嗎?」

莫婕妤被嗆得啞口無言,也讓蔣曦薇對許淑媛注意幾分,淑媛許虞雙是宣正三年入宮的,初時不過是個美人,卻在三個月之內晉陞為才人,一年之內成為容華,而後又掌了鍾粹宮的主位,其受寵程度之深絕不亞於左貴妃。若非其父不過是個區區縣丞,否則早就位列妃位了。眼見她身着淺粉高腰襦裙,眉若柳葉,煙視媚行,讓女子都為之側目。看起來她倒是對自己有聯合之意,也罷,先試探試探再做打算,蔣曦薇如是想着。

「許淑媛這份禮本宮十分喜歡。秀奴,你去本宮的妝奩中將那串紫珍珠手釧拿過來加在給許淑媛的回禮中!」眼見蔣曦薇對許淑媛送的禮十分喜歡,那起子答應選侍都有些嫉妒。按照後宮的規矩,凡位份在正七品以下的,無論多麼受寵,都不能住在後宮正經的宮室裏面,只能同意住在偏僻的永巷,伺候的人不多,過得也不好。先後在時這許虞雙就能一躍從永巷出來,現在看起來又得了新后的歡心,能不讓人眼熱嘛。

眾人看許淑媛的眼神中,又多了幾分妒忌。

「本宮今日召眾位姐妹來,一來是想好好見見自家的姐妹;這其二呢,也是想告誡諸位姐妹一聲,為嬪妃,最重要的是綿延子嗣,其餘別的歪門邪道最好是想都不要想,更不說是碰了!被說太后、皇上不同意,本宮也斷不會容下這些事的!」不知為何,這句被先後馮清揚說了無數次卻沒有效果的話經由蔣曦薇的口一說出來,居然多了幾分讓人敬畏的氣勢。有那膽小的身子都震了一震。

蔣曦薇看着下面人的反應,知道自己這般說話的方式起了作用。說來這還要感謝自己那位嚴苛的伯母王氏,她訓誡下人的時候底下連大氣都不敢出,自己經常被她拉去出氣,自然是把她這本事學了個五分。

「還有件事要說一說,本宮既然身為皇后,當掌管六宮事務,左貴妃協理六宮也由段時間了,也可以功成身退,好好歇著了。」若是換了旁人,從左貴妃手中要權恐怕還得等段時間,等自己在宮中站穩了,但是蔣曦薇並不這樣想,她覺得唯有以最快的速度收回大權,自己才能真正成為這六宮的主人,讓人不敢小覷了她。另一方面,也好給底下人提個醒,自己並不是好惹的。

「皇後娘娘何必着急,左貴妃協理後宮日久,恐怕不是那麼容易交接的。」說這話的是昭儀馮氏。她是先後馮清揚的親妹妹,去歲入宮,雖然位份高但卻不受寵。她一方面不喜左貴妃盛寵力壓姐姐,也不喜歡蔣家人入宮為後,自然得了機會就要說點話添堵。

「臣妾多謝皇後娘娘關心。」像是早有準備,左貴妃似是沒聽見馮昭儀的話,不慌不忙的說道,「皇後娘娘才是這後宮之主,臣妾協理後宮不過是權宜之舉,如今娘娘正位中宮,臣妾自然是要將這大權完璧歸趙!只是這事務繁多也不是好交接的。」左貴妃早已經明白,郭舒炎對這位新皇后的態度可不同於馮清揚,自己先要小心才是。況且那些賬簿記錄的東西極多,自己先找個理由穩住皇后,再推諉就是了。

誰知蔣曦薇卻拿出郭舒炎給自己的手諭時,左貴妃差點沒驚掉了下巴。可是她仍不想就此作罷,隨口說道,「可是這後宮事務繁多,待臣妾將所有賬目記錄整理一遍再……」

還未等她說完,蔣曦薇笑眯眯地打算了她的話,「那貴妃不如就在未央宮將所有記錄整理了吧,本宮也好對不懂的隨時請教貴妃!秀奴,去吧廣明殿拾掇了,讓貴妃先委屈一下。」雖然這話是笑着出口的,但是森然之意顯露無疑。

這下,左貴妃冷在當地,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入宮這麼些年連馮清揚都沒有這麼明目張膽的命令過自己,可是自己也想不出來有什麼理由反駁,只好在眾人散了之後怪怪的在侍女采荷的幫助下去偏殿整理記錄。

等左貴妃將記錄全部整理好,向蔣曦薇稟報過,從椒房殿出來之後已是黃昏時分。午膳的時候蔣曦薇遣了人送了膳食過來,還說依照自己的口味做了不少湯水,結果一點也不頂用,這時候早已經快要餓暈了。

忽然看見郭舒炎穿着明黃色衣袍從外面走了進來,左貴妃心中大喜,趕忙沖那邊嬌聲喚道,「皇上!」

郭舒炎聽見她的聲音之後,果然向她這邊走了過來,左貴妃有些站不住的撲進郭舒炎的懷中,「皇上,妙靈可累死了,皇後娘娘讓臣妾整理了一下午的東西。」

「哦?什麼事情還需要妙靈親自動手?」郭舒炎的眼中浮上了一層寵溺的眼神。

「就是臣妾掌管六宮時的那些記錄,皇後娘娘拿了皇上的手諭說要收回大權,偏偏還要臣妾整理記錄。」

「是嘛…..」郭舒炎似是無意的將左貴妃輕輕推開,「快回長樂宮歇歇吧。朕忙了一天政事,有些累了,想趕快用晚膳了。」他想用三言兩語將左貴妃打發開,因為他看見蔣曦薇帶了人已經站在椒房殿門口候着他。

蔣曦薇的心有些疼,作為一個女子她當然不喜歡看到這一幕,更遑論作為妻子誰會願意看着另外一個女子和自己的丈夫親昵。可她是皇后,必須要賢良大度。而且那人還是他的寵妃,而他卻還不知自己的心。

「左貴妃勞累了半日,本宮讓太醫送來了些消腫的藥膏,貴妃拿回去揉一揉吧。」她宛然一笑,那神情竟是說不出的萬種風情。

左貴妃已經被郭舒炎推開了,見狀也只好行了一禮退下了。

「皇后,朕在前朝批摺子批晚了些,故而來遲了。」郭舒炎握住蔣曦薇有些冰涼的手,柔聲道。

蔣曦薇報之以一笑,「不遲,小廚房做的晚膳剛剛好。」蔣曦薇說着牽起郭舒炎的手向裏面走去。

晚膳早已布好,交由尚食局的司饌檢驗無誤這才成了上來。帝后二人坐下之後並不多言,默默吃了起來。說來蔣曦薇入宮才不過幾日,但是郭舒炎對這裏的膳食卻充滿了好感,倒不是說未央宮的膳食有多美味,而是因為這裏的口味更合他的心意。郭家是北地而起的世族,滿朝重臣只有蔣、孫家與郭家一樣是北方出身,而左家則是後來歸附的江南氏族,故而左貴妃雖然受寵但是口味卻與郭舒炎大相徑庭,雖然每次都為郭舒炎布了合口的菜肴,但是只有一個人喜歡遠不如現在這樣兩個人都喜歡來的有趣。更何況,未央宮這位比馮昭儀可惹人喜歡的多。

「今兒御膳房送了新鮮的牛羊肉,但是天氣有些熱,羊肉容易上火,所以今日就只做了牛肉,皇上若是想吃羊肉,臣妾現在就讓人烤些過來。」

「不必了。」郭舒炎滿面含笑,「皇后能夠跟朕的口味一樣,朕就已經很高興了。」

因為郭舒炎心情不錯,所以胃口大開吃了不少東西,用膳之後蔣曦薇怕他積食又拉着她去未央宮裏的園子散步。

四月里,這園子裏開了不少的花花草草,有不少是外省進貢來的珍品,蔣曦薇看的饒有興緻。郭舒炎望着她的背影,忽然就想起了四個月前薨逝的先後馮清揚。她入宮的時候可不是這般模樣,雖然才十四歲,但為人處事都像是個四十歲的婦人,無論自己如何,她都沒有真正放開過。

「薇兒…..」郭舒炎有些嘗試的叫了一聲,他很想知道現在這位皇後會不會也跟馮清揚一個德行。

蔣曦薇有些驚喜的轉了過來,「皇上是在叫臣妾嗎?」那神情分明就是個情竇初開的少女。

「那是自然,這裏還有誰能讓朕叫薇兒呢!」郭舒炎將她摟進懷裏,「你今天從左貴妃那裏收回大權的事,做的不錯。」

「是嘛?」蔣曦薇聽得郭舒炎如此稱呼,心裏不由發甜,「臣妾還以為讓左貴妃抄了一天的東西,皇上會責怪臣妾呢!」蔣曦薇搞到郭舒炎的胸口前,似乎在貪戀胸口的溫度。

「怎會?現在外朝事務一天多過一天,朕沒有多大的心思放在後宮,所以說,後宮要安穩。薇兒是這六宮的主人,唯有你收服了嬪妃才能讓六宮安穩。你這是在為朕解決後顧之憂,朕怎會怪你。只要別妨害到子嗣,一切都好說。」

「真的?」蔣曦薇在品味郭舒炎這話的含義,「那臣妾一定謹遵皇上的旨意」蔣曦薇柔聲笑道。

「朕知道,薇兒一定會聽從朕的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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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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