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迎新主(下)

未央迎新主(下)

回了未央宮之後,蔣曦薇便命宮人們將椒房殿旁側的清涼殿收拾出來供小公主居住。宮人們辦事速度極快,很快就將所有的人手和物什備辦齊全了,只再添置一位教引宮女就是了。奈何蔣曦薇剛剛進宮,身邊只有兩名陪嫁侍女,秀奴和香兒,郭舒炎說的有理,自己是該好好看一看這宮裏的人了。

蔣曦薇正想着要召見未央宮的各色人等,就見三寶帶人送了盞八寶酥酪過來。

「給皇後娘娘請安。皇上要奴才告知娘娘,本來今晚是要來未央宮的,但要和幾位大人討論國事,所以就暫時過不來了。這八寶酥酪是御膳房新作了送上來的,皇上叫給娘娘留了一盞。」三寶弓著身子,對蔣曦薇恭敬說道。

「那勞煩公公回去替本宮多謝皇上,也請公公替本宮多勸著些皇上,國事雖然重要,但也比不過龍體安康,還是要早些歇息為是。」蔣曦薇叫秀奴接過酥酪之後對三寶囑咐道。

「奴才曉得了。不過皇上還有件東西要奴才交給娘娘。」三寶從袖中取出一張黃綾,「這上面是皇上的手諭。皇上說,娘娘身為中宮,該找個合適的機會將後宮大權收回來了。就這些事情了,奴才告退了。」三寶說着行了禮,便退著向後走去了。

「小姐,喝口茶潤潤吧。」三寶走後,蔣曦薇就一直坐在椅子上發愣,直到聽見秀奴的呼喚這才緩過神來。

「秀奴,咱們進宮也有幾天了,你可有好好將這宮裏的人都看過一遍?」

「奴婢大略參詳了……」

「那你且去將這宮裏管事的人帶來給我瞧瞧。」蔣曦薇吩咐道。

秀奴雖然不明白蔣曦薇的用意,但是還是依言將看得十分合意的那位宮女帶了過來。

那名宮女約莫二十五六的年紀,穿着正四品尚宮的服制,面容清秀,目光沉穩,看她發上梳的髮髻,秀奴一眼就看出,這是一進宮就不打算再出宮的宮女了,多半是親人早逝,無依無靠之人,雖說還不大了解脾氣秉性,但是也比那些有父母親人在宮外的人顯得可靠許多。

蔣曦薇打量了面前之人片刻,方才開口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賤名瑜楚,林瑜楚。先後在時就是未央宮的宮女了。初時是殿外的灑掃宮女,這三四年才進了內殿。先後薨逝之後被三寶公公選為未央宮的尚宮」見她自報以前的經歷,蔣曦薇不由頷首,這女子相貌有沉穩之態,這般回話倒是讓自己對她無來由的先信了三分。

「先後過世已經有三個月了,這未央宮的人事可有什麼變化?現在有多少人,你且報一報給本宮。」

瑜楚沒想到蔣曦薇會問自己這個問題,她略一遲疑,開口便是對答如流。「未央宮中共有十殿。前殿宣室殿是皇後娘娘平日召見嬪妃與年節召見外命婦的場所,內有是十名宮女,五名小內監,主要負責素日的灑掃;娘娘的寢殿椒房殿內有十五名宮女,十五名內監;剩下其餘八處偏殿各有五名宮女,五名內監;宮殿之外的宮女內監各有十名。此外,小廚房內有廚子十名,副手十名。再加上隨娘娘進宮的兩位,這未央宮內共有宮女七十七人,內監七十,廚子二十,共計一百六十七人。這些人中,自先後去世,只有奴婢還有先後的陪嫁侍女冬槐留下了,其餘的都已被打發了。除奴婢為尚宮之外,冬槐被指為一等宮女,還有一位掌事內監衛雙福。按例隨皇後娘娘進宮的兩位姑娘,應有一位尚宮,一位一等宮女。」

這樣的排場讓蔣曦薇驚詫不已,人說天家富貴,大抵也就是這樣了。大秦因建國日短,並沒有繼承前朝那奢靡的排場,但是宮中服侍的人手仍是不在少數,蔣曦薇又是正宮皇后,自然人手更是不會少了。

至於林瑜楚,蔣曦薇像是對她的回答十分滿意,「那你去跟秀奴傳下本宮的懿旨,就說本宮要召見這未央宮裏所有的宮人。」

「奴婢遵旨。」雖然不太明白蔣曦薇的用意,但是瑜楚仍是恭恭敬敬的答應了,而後就和秀奴一起出各處傳旨了。

蔣曦薇一個人坐在椅上,眼眸一掃那還未展開的黃綾,不由嘆了一口氣。

不多時未央宮中的宮女內侍皆被召集在一處,有秀奴拿着花名冊逐一念名字,念到的就上前讓蔣曦薇相看一下。那名早就定好的掌事內監雙福也被蔣曦薇仔細打量過,的確是比別的內監看起來都靈透。

所有人都看過了之後,蔣曦薇先是賜下了賞銀,除此之外還有些綢緞,倒比別的娘娘主子的賞賜多少不少,這些人臉上個個都是有喜色的。對於這些賞賜,蔣曦薇並不心疼,一來這些東西是太后在自己入宮之前就為她賞人準備好的,二來她也明白,要想讓未央宮的人對自己忠心,賞賜是絕對不能吝嗇的。

「如今你們都是未央宮的人了,只要勤勉做事,忠心事主,這樣的賞賜日後還有的是。但是若有什麼背主的行為,不論大小,一律打發到慎刑司去!到時候可別怪本宮!」慎刑司歷來是宮人們犯了大錯后的去除,裏面的日子一向是讓人生不如死的,進去的人都被折磨成了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故而聽了蔣曦薇的話都誠惶誠恐的答應了。

「按例,本宮身邊當有二位正四品的尚宮,掌未央宮的大小事務,此外還有兩名一等宮女從旁協助。」蔣曦薇也不待他們多想,徑自說道,「既然如此本宮帶進宮的秀奴就和瑜楚一道做未央宮裏的尚宮。冬槐和本宮帶進來的香兒為一等宮女。此外,冬槐是先後留下的宮女,就去做小公主身邊的教引宮女吧。」這話一說,喜的冬槐無可不可,連連叩謝蔣曦薇。

瑜楚和冬槐認識依舊,見到她有這麼一處好所在也很高興,秀奴也覺得蔣曦薇安排的很合理。

「你叫雙福是不是?」蔣曦薇忽然對着雙福問道。

「回皇後娘娘的話,奴婢雙福,是未央宮的掌事內監。」

「那你就好好歷練吧,要知道這可不是個容易乾的活計。」聽了蔣曦薇這話,雙福喜不自勝,連忙跪下叩首,「奴才謝娘娘厚愛,雙福定然不負皇後娘娘期望!」

「本宮有些倦了,你們都散了吧!都別忘了本宮剛才的話才是!」蔣曦薇眼神一凜,起身便往後面的椒房殿走去。

待回了椒房殿之後,蔣曦薇摒退眾人,只留了秀奴瑜楚還有冬槐和香兒在裏面。四人皆是明白蔣曦薇有話要吩咐,故而都聚精會神的聽着。

「香兒的嘴巴如今都可以掛上一把油壺了,說說,有什麼事情讓你煩心。」等到蔣曦薇吩咐完了,又特地摒退眾人,只留了秀奴和香兒兩個陪嫁侍女在內殿伺候。

「小姐今日跪了許久想必膝蓋都青了,這太後娘娘也和大夫人一樣愛罰我們小姐,小姐都已經是皇后了,怎還要被罰?」香兒一邊抱怨著一邊為蔣曦薇揉着膝蓋。

「傻妮子」蔣曦薇輕輕點一點香兒的額頭,「現在可是在宮裏,話別亂說。如今咱們進了宮,你可要改改你這脾氣不好的毛病了,你平素的機靈勁都去哪兒了?」蔣曦薇柔聲說道。

香兒撇了撇嘴,「這也罷了,可奴婢想不通小姐是怎麼想的,才進宮多久就抱個不得人心的小公主回來。先後不得帝心,只怕皇上也不喜歡這個小公主。小姐難道就不怕失了皇上的寵愛嗎?」

「香兒,你可還記得兮月,今日小公主的境況和兮月當年何其相似!本宮一看見她就忍不住想起了兮月!」蔣曦薇說這話的時候眼圈都已經紅了三分。香兒整個臉色也的慌張起來,她趕忙跪下道,「小姐,是奴婢太急躁了才引得小姐傷心,奴婢有罪。」

蔣曦薇揮一揮手,「算了,是本宮想的太多了,你先起來吧。」

「瑜楚在宮中帶的日子長一些,以後秀奴你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就多問問瑜楚。香兒也是,宮裏不比蔣府,人多規矩也多,你可要謹慎些。你和秀奴是本宮的陪嫁侍女,秀奴沉穩,你機靈,正該好好配合才是。」

「是,奴婢知道了。」香兒點了點頭。

「那你先先去小廚房看看本宮要喝的湯熬得怎麼樣了。另外,就說明日開始,這宮裏的晨昏定省也該開始了。」蔣曦薇揮一揮手,竟是要留秀奴一個人在內的意思。

香兒應了喏后依次退了出去。秀奴上前幾步,等候蔣曦薇對她的吩咐。她雖然沒有香兒在蔣曦薇身邊的時間長,但是蔣曦薇的心思,秀奴懂得最多。

「從今日起,除了你和香兒之外,你要好好盯緊這未央宮的每個人,盯好他們的一舉一動。」蔣曦薇示意秀奴蹲在自己身側,自己則將嘴巴附於秀奴的耳朵之上。

「小姐,為何要這樣?」秀奴有些不解。

「香兒和你是本宮的家生子,又是入宮之前家中千挑萬選的,本宮自然深信不疑。除了你們兩個,本宮現在誰都不敢相信。只是這未央宮的人事對本宮來說十分重要,但本宮卻一點都不了解,這是宮中生存的大忌!至於姑母她也並沒有對我提起這件事,看起來是在考驗我識人的功夫。香兒對我忠心,但是脾氣耿直,有時候看不清。所以,你可明白我的意思?」蔣曦薇沒有繼續往下說,秀奴卻明白了蔣曦薇的擔憂。後宮嬪妃歷來爭鬥無數,最怕的就是自己的近侍反水,尤其是椒房殿的一干近侍。若是他們反水,那麼小姐在這宮裏就危險了。從剛才小姐接了皇上那方黃綾之後就沒有露出過笑容,只怕心裏也煩躁這呢。

反正無論怎樣,自己是一定會忠於小姐的,當年若非小姐將自己撿回來,自己恐怕早就凍死在街頭了,所以這輩子就算是拼了命也要護得小姐周全!

「小姐說的話奴婢都記住了,定然是會用心觀察的。不過小姐一向識人很准,那林尚宮奴婢看着也覺得很親切,想來不會出什麼問題的。」秀奴又出言勸道。其實她心底里也思量了許久,這宮裏的人和事他們都還不了解,防範一下也是應該的,罷了罷了,自己平日多留心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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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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